第二十三章:万事俱备
心中暗骂了几声“老狐狸”,回身便去了慈宁宫,请太后解缆去太庙。
结婚当日,圣上主婚,良田千亩,十里红妆,万人空巷。即便是多年后,那场空前绝后的婚嫁仍然被人津津乐道。
淮北王正月初十晚间便携家带口地分开了都城,府中奴婢去之八九。他对慕致远心胸惭愧,将身边得力的幕僚和品学兼优的弟子留下数十。昔日车水马龙的王府变得门可罗雀,不免有几分寥落与凄清,但对秋惊寒与慕致远来讲再好不过。
钦天监定的日期是正月十五,仓促得不像话,朝中大臣纷繁暗自猜想慕致远是否失了宠任,引来几位元老的嗤笑,火线战事吃紧,秋惊寒出征期近,不过是不得不如此罢了。公然,圣上怕秋惊寒受委曲,亲身筹划婚事,犒赏流水般抬进将军府,金银珠宝、古玩书画、宝马香车、笔墨纸砚不计其数,代价连城。崔太傅最心疼秋惊寒,命崔显星夜赶回淮安,带来整整八十台嫁奁,俱是些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慕致远固然胡作非为,但疼惜秋惊寒赛过本身,将崔太傅的话牢服膺在了心底。以是,秋惊寒胳膊上的守宫砂还是无缺无缺地在那边。
慕致远哈哈一笑,低首吻住她颤抖的嘴角,抱着她便往床榻走去。双手在她身上高低流走,揽住她的细腰,仰仗着影象解了她的腰带和亵衣,一手蒙住她慌乱的眸子,一手解了本身的衣袍,终究如愿以偿地与她坦诚相对。
“是啊,走了。”太傅波澜不惊地应道。
“你这一言分歧,唇齿相加,又是跟谁学的哦?”慕致远捂着肩头发笑。
“理应如此。”
“你猜。”怀中的女人眦睚必报,原封不动地回敬。
慕致远叫了温水,细心替二人擦拭洁净,又抱着她单手换了被褥,一举一动,疼惜入骨。
秋惊寒得知后,大乐。
因而,次日都城流言四起:俱言秋惊寒的梧桐苑引来了凤凰,鸾凤伏窜兮,鸱枭遨游。还说得有声有色,有人说,凤凰鸡头、蛇颈、燕颔、龟背、鱼尾、五彩色,高六尺许;有人说,凤凰有五种像字纹路:“首文曰德,翼文曰顺,背文曰义,腹文曰信,膺文曰仁”;另有人说,“凤之象也,鸿前麟后,蛇颈鱼尾,颧颡鸳思(腮),龙文虎背,燕颔鸡喙,五色备举。”
这一日,秋惊寒正闭着眼睛在院中晒太阳,昏昏欲睡,俄然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睁目睹到是崔太傅,正欲起家,被太傅喝止住了。太傅命人搬了桌椅与茶点,与她一同晒太阳。
“旷达号称‘秋惊寒身边第一人’,并非浪得浮名。你在燕北的这些年,淮安崔氏鞭长莫及,他把你照顾得很好。仅凭这一点,就值得娘舅对他谦逊三分。观他比来办事,不丢脸出为人朴重谦逊,心机周到,待人接物,一团和蔼,高低之人,无不悦服。娘舅虽有几分薄名,但不是冬烘,哪有那么多的家世之见,无妨把你的设法说来听听。”崔太傅循循善诱。
秋惊寒放下书柬,牵着他的手出去,推着他在桌前坐下,拿过玉杯,与他喝下合卺酒,轻声道:“现在呢?还在做梦麽?”
钦天监监正惶恐失措地进宫禀告此事,圣上抚掌而笑:“凤凰出于东方君子之国,遨游四海以外,过昆仑,饮砥柱,濯羽弱水,莫宿风穴,见则天下大安宁。百鸟朝凤,大吉!赏定北王千里马一匹!”
“明日我带着小阳去给爹娘和爷爷上上香吧。”
正月二十,秋惊寒将淮山叫到跟前,问道:“我将出征东夷,欲造势,该如何?”
“你才是真正的傻瓜。”秋惊寒含笑应道,眸中却微微潮湿。
“长安天然是但愿娘舅能够在京中长住久留,但是您毕竟是一家之主,一族之长,又岂留得住?此番劳您进京调停,长放心中已是极其惭愧与不安。”秋惊寒张目对日,用手遮住了刺目标阳光,也遮住了泪盈于睫的脆弱。
“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令媛,我们真的要持续切磋谁更傻这个题目麽?”他抵着她的额头,嘴角微微上挑,眼里带了邪气,有了几分勾人的神韵。
他拉住她,拥入怀中,在她颈间蹭了蹭,忍不住收回满足的感喟。贰心心念念的女子,如此夸姣的女子,终究成了他的妻,成了伴随他平生的那小我。
当年阿谁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转眼已学会了沉思熟虑,这让崔太傅感慨万千,他按捺住眼底的酸涩,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算你识相,定北王的寄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依娘舅看察看,你别看小阳那小子整天木着一张脸,对旷达可何尝没有渴念之情。此事就交给娘舅吧,娘舅必然办好贴了。”
“如此,长安再无后顾之忧,统统奉求娘舅了。”秋惊寒感激不已。
“东夷崛起,究其底子是将帅皆不娴水战,无良策以操必胜之机。即便是长安挂帅,也只能先稳定东部战事,然后再缓缓图之,若无三年五载,恐怕也难见效果。而令外甥女最放心不下便是小阳,现在将军府光大门楣的重担压在他一人肩上。他平素与我最靠近,性子也向我,孤傲不足,谦逊不敷。如许的性子,如如果武将倒也罢,文臣则不成取。章阁老年前流暴露保举他去国子监学习的意义,我应了此事。去国子监后,接人待物,一举一动皆代表了将军府。娘舅回淮安后,我怕他无长辈看顾,应接不暇。”秋惊寒缓缓言道。
由此,圣上择良日,斋戒,设坛场,具礼,登坛拜将,授虎符、帅印于定北王秋惊寒,封天下兵马大元帅,总军政,掌挞伐。
前院觥筹交叉与后院的沉寂平和构成光鲜的对比,黑妞奉侍秋惊寒下卸妆、沐浴、换衣,待秋惊寒用过点心以后,便被遣去了前院与将军喝酒玩闹。沈黑妞夙来爱热烈,秋惊寒也不肯拘着她。
过了一日,圣上再次拜访将军府,终究得以见到秋惊寒。
正月二十五,秋惊寒散朝后前去兵部,兵部尚书协同调兵遣将。秋惊寒传下军令,御林军抽调一万,幽州、徐州、扬州、交州各路驻军别离调兵十万、八万、六万、五万,合计三十万。此次征调,以海军为主,因此旧部只要沈黑妞、梁文锦、莫问、赵权贵、钟离涛、薛敏等十余亲信和七八千御林军。兵不识将,将不识兵,这已经极其磨练元帅的用兵才气,更何况各路兵马背后的权势错综庞大。固然秋惊寒盛名在外,但是比起沈翊、百里瞻的前两次出征,顿时显得有几分愁云暗澹,因此并不被大多数朝臣看好,乃至有人暗里以“乌合之众”称之。
“傻丫头。你母亲是娘舅一手带大的,当年没能护住她,懊悔交集。现在,看着你们姐弟安然无恙,娘舅比甚么都高兴。你母亲不在了,崔家便是最后的倚靠,你出嫁,娘舅怎能不来?”崔太傅喟叹道,“晒了几个时候的太阳,翻来覆去的没见你睡着,但是心中有事踌躇不决?家事还是国事?”
本来喝过水,眯着眸子昏昏欲睡的人儿因他这两字硬是撑起眼皮,俯身在他肩头留下了两颗深深的牙印。
秋惊寒展开眸子,见到他眼底的赤红和额头的汗珠,心中刹时变得极其柔嫩。因而,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将胸前的柔嫩递到了他的唇边,任他为所欲为。在这关头,恐怕贤人都把持不住,更何况是凡夫俗子?慕致远按捺不住心头的狂喜,拥紧了她,一起吻了下去,攻城略地。披红翻浪,交颈鸳鸯戏水;红烛不语,并头鸾凤穿花。
“傻孩子。”
慕致远深夜回房,倚在门旁一动不动,超脱的脸上带着淡淡地绯红,目光灼灼的望着秋惊寒,眼神中是难以粉饰的密意与痴迷。
“你做得很好,函谷关之战后,小阳再难藏拙,也不必再藏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你的担忧并无事理。”催太傅驯良地笑道,“不是另有旷达麽?你让小阳‘外事不决问旷达,内事不决问卢叔’,你的心机娘舅还不明白麽?”
慕致远垂首暗笑:“栽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东夷,尚鸟。百鸟朝凤,能不大吉麽?”
“能获得娘舅的赞美,长放心安很多。父亲去得早,于我而言,旷达是个如父如兄般的存在。他自漠河一役后,家破人亡,孤苦伶仃。我带他回京,本想认他做寄父,将来为他养老送终。可世事更迭,猝不及防,现在我若一意孤行,反倒给他的宦海带来诸多费事。以是,长安才出此下策。”秋惊寒苦笑道。
“怕出来惊扰了梦中的仙子,消逝不见。”他低声呢喃,神采再端庄不过。
三日归省,崔太傅见秋惊寒气色红润,神采怡然,对拐走他家外甥女的慕致远终究稍稍有了好神采。
“如何,嫌弃娘舅了?”
“子归,诚恳交代你这是跟谁学的?”秋惊寒窝在他怀中诘问,声音微哑,气势矮了不止一截,有几分娇嗔的味道。
慕致远探身取了温水,一手握着杯子递到她唇边,一手摩挲着她带着伤痕的的背,像只满足的猫,眯着眼睛吐出两个字:“你猜。”
秋惊寒见他还墨发在滴水,扯太长巾侧着身子给他擦拭,温声道:“将来,你不会悔怨麽?”
新婚燕尔,圣上不好催促秋惊寒出兵,只好拐弯抹角地经常宣崔太傅进宫叙话。倚老卖老、装聋作哑都是崔太傅的特长好戏,这让圣上也没辙,只好亲身登门拜访,但是欢迎他的仍然是笑眯眯的崔太傅。这让圣上深感挫败,因而去皇后那发了一通牢骚。在皇后的安慰下,圣上如福诚意灵,俄然想起太后还在慈宁宫安稳地待着。
“您甚么时候回淮安?”
秋惊寒被看破心机,低头不语。
秋惊寒当然明白他眼中的深意,微微一惊,丢了长巾,有几分无措的应道:“你……我……”
秋惊寒回眸清浅一笑:“你返来了?如何不出去?”
他晓得她隐晦的意义,拥紧了怀中的人,轻声笑叹:“傻瓜,余生除了与你厮守,剩下的都是身外事。命里偶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倘若能具有一个与你血脉相连的孩子,天然是再好不过;如如果不能有,也并无遗憾。因为,我已经有了你,怎能还贪婪?”
“傻瓜,凭你夫君的聪明才干,这还需求跟别人学麽?”慕致远悄悄地抚摩着她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乖,睡吧,天亮还要进宫谢恩呢。”
“走了?”秋惊寒轻声问道。
秋惊寒羞得直往锦被里钻,慕致远一把扣住她,在她耳畔低声呢喃:“长安,我都晓得,信赖我,交给我可好?”
秋惊寒着了一身绛红色的罗裙研读兵法,红颜白发,烛光摇摆,在窗帘投放工驳的倩影。她一贯清冷,性子冷,衣裳也素净,绛红色衬得她洁白如玉,若说昔日的她含辞未吐,气若幽兰,那么此时的她便是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秋惊寒的嫡亲都在将军府,慕致远想让她多享用一些嫡亲之乐,不但没有催促她回淮北王府,还体贴肠留在了秋府陪她。用他的话来讲,那就是归正府中没有长辈,你高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