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海上楼船
傅二爷岔开话题,将四人的目光引向了出售的物品,带着四人走向二楼。但是,一上楼便见两位壮硕的黑衣男人抬着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往海中扔,看中年人的打扮与身上的穿戴,应当是位贩子。
自古官方便有传闻:月若变色,将有灾殃。青为饥而忧,赤为争与兵,黄为德与喜,白为旱与丧,黑为水,人病且死。
黑妞呀然一惊,梁文锦与莫问亦悄悄称奇。
四人驾了一艘划子,撑着长篙向人鱼歌声深处漫溯,竹篙悄悄一点,船儿闲逛悠地划出几丈远。秋惊寒与梁文锦在船头喝酒赋诗,黑妞坐在船尾,脚丫子在水里摇摆着,还时不时弯下腰去掬水,欢畅得像个玩皮的孩子。船上挂着两排大红色的灯笼,跟着船儿一颠一颠地起伏着,仿佛与空中的血月遥相照应。
秋惊寒略略等了等梁文锦,待他上了楼船,正了衣冠,这才与他并肩而入。楼船内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雕栏画栋,都丽堂皇,人影绰绰,清歌妙舞,珠宝玉器、古玩书画、茶叶丝绸,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夜色沉寂,血月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歌声由远而近,靡靡之音不断于耳。梁文锦面色发白,垂垂有些吃不消。秋惊寒解下腰间的笛子,悄悄挨着唇边,渐渐地起了一个调,是一首江南小调《苏幕遮》,在那悠长的笛声中,面前仿佛呈现了袅袅不断的消暑燎香,屋檐鸟雀呼晴,窗外风荷扭捏,水面清圆,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荷塘一片新晴风景。浓浓的思乡情,向荷花娓娓道来,如成心,若偶然,令人神眩。
“令媛之子坐不垂堂,请将军三思!”沈翊立即出声反对。
“崔长安,淮安人氏,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秋惊寒含笑道,“不知中间如何称呼?何方人氏?”
“鄙人姓文,名金帛,雒阳人氏,在扬州与徐州一带做些丝绸茶叶买卖。”梁文锦笑道。
又是一个月圆夜,一轮通红的玉轮高高挂在湛蓝的天空上,仿佛从鲜血中感化过普通,映得海面也一片猩红。
“比来听江湖朋友说,渤海之滨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崔某想见地见地,刚妙手头也有点紧。”秋惊寒安然隧道。
梁文锦等三人并未修练内家工夫,只觉血气翻滚,震耳欲聋,费了好大的劲才稳住身子不至于摇摆。
“失礼之处,望包涵。冒昧地问一句,不知公子出身何门何派?”青衣丁壮又问道。
梁文锦与秋惊寒说的处所都是州,而他说的是县,姓甚名谁也不肯奉告,多少有几分想蒙混过关的意义。
“敢问二位高朋是如何来的?毕竟大海苍茫,碰到我们的楼船也不易。”傅二爷又很有深意隧道。
“沈先生,你明日修书两封,别离送给子归和旷达,问问他们彻夜的月色如何,不出半月自见分晓。先是人鱼歌声,现在是血月,好好的海盗,如何竟然也学会故弄玄虚了,当真是世风日下,民气不古哪。”秋惊寒点头叹道。
四人面含浅笑,掩住惊奇之色,“暗盘”这两个字不约而同地脑海中一闪而过。
沈翊惊诧,复又恍然大悟。
“文公子这是吉人天相。”傅二爷笑道,“那崔公子呢?”
“沈先生,你去帮我找一支玉笛来。文锦、莫问、黑妞我们四人今晚去会会这个王横!”秋惊寒文雅地伸了个懒腰。
青衣丁壮一边先容楼船内物品的代价,一边旁敲侧击地问道:“不知二位高朋从何而来?”
一贯平静自如的沈翊也微微变了神采,低声呢喃道:“血月至阴至寒之相,兆示人间正气弱,邪气旺,怨气盛,戾气强;风云剧变,江山悲鸣;天下动乱,火光四起。如何会……如何会如许呢?”
梁文锦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胆怯地缩到秋惊寒的身后,严峻地问道:“二爷,这……这是如何了?”(未完待续。)
比起人鱼的靡靡之音,笛声清爽活泼,淡远高超,不加雕饰而风情万种,顿时人鱼歌声的魅惑被洗涤得荡然无存。
隔得甚远,忽而听到有人扬声号召,近如私语:“远道而来的高朋,我们主子被您的笛声所吸引,可否过船一叙?”
在笛声的余韵里,浓雾转薄,模糊可见不远处立着一庞大的楼船,危楼一座,直接霄汉。楼五架,窗扉皆敞开;一行有五点明处,楼外天也。层层指数,楼愈高,则明愈少;数至八层,裁如星点。又其上,则黯然缥缈,不成计其层次矣。而楼上人来往屑屑,或凭或立,不一状。逾时,楼渐低,可见其顶;又渐如常楼;又渐如高舍,倏忽如拳如豆,遂不成见。
秋惊寒细心地重视到他的右手微微收紧,拳头握紧又松开了。
二人问答间,划子借着秋惊寒先前点足起家的力道顺水而来,在与楼船相撞的尺寸间稳稳愣住,船上之人面不改色,行动如常。
“不怕您笑话,我们是顺着歌声而来的。文某在徐州的时候,家中有一部分买卖是海上的。自从东夷开放互市港口以后,这买卖就越来越不好做了。听同业说,比来渤海有一艘楼船专门做海上买卖,还物美价廉。文某就抱着尝尝看的心态来了渤海,谁知赶上了大风大浪,船翻了,侍从也没了,幸亏萍水相逢的崔兄弟脱手相救,不然可就葬身鱼腹了。这两天雾大,白日海上又看不到边沿,以是也不知现在到哪儿了。”梁文锦苦笑道。
“爷只带他们仨,自有我的考量。军中水上工夫另有比他们还好的麽?爷又不是去兵戈,人多了反而不便于行事。”秋惊寒口气不容置喙,“我们乔装打扮一番再去。”
“就带我们仨,部属也以为不当!”梁文锦也不附和。
秋惊寒收了玉笛,双袖一摆,解了四人的困顿,随之双足一点,身子拔地而起,足尖在水面轻点,水波未起,轻巧地跃入到了楼船的船面上,抱拳轻声笑道:“中间,我的朋友和仆人都是凡夫俗子,还请部下包涵!”
“家师已归隐多年,不问世事。长辈下山时,曾经立下重誓在内行走,永不提师门。”秋惊寒微微一拱手为礼。
约过了一刻钟,四人再次呈现,秋惊寒素衣如简,银色长发用一支代价不菲的碧玉簪盘了起来,头顶还戴着一个大大的斗笠,腰间挂了一支玉笛,行走之间衣袂飘飘,有隐士侠客之风。梁文锦换了锦衣华服,头戴金丝镶边大红獭皮狐绒帽,大红金边镶绣滚花披风,罩绿棉袍,上绣牡丹环飞蝠,红丝镶边,腰缠金丝嵌玉带,足蹬犀牛皮靴,靴上金丝绣牛头,栩栩如生。衣领与袖口都绣着金色的兰花条纹,针脚精密,高雅贵气,一针一线,一枝一叶,带着行云流水般的适意,透出低调的豪华。黑妞与莫问都是仆人打扮,黑妞扮作一名老妪,脸上黑得油光发亮,佝偻着腰,手中拄着乌黑乌黑的盘龙棍,的确是丑出了新高度,看了第一眼绝对不想看第二眼。莫问一身劲装,手里握着一支长篙,头顶戴着草帽,脚上穿戴草鞋,透出几分精干与落拓,像护院,又像船夫。
“文公子真是见多识广。”傅二爷强笑道。
“大师都叫我傅二爷,郯县人氏。”青衣丁壮应道。
梁文锦与秋惊寒侃侃而谈,看神采不似作假,明面上他们不知不觉地流露了本身的秘闻,但是细心一想又仿佛甚么都没说。梁文锦用心把海上买卖说得含混不清,又模糊地透出抱怨官府的意义,已经在不知不觉地撒网了。
“这攻心计,一个接一个,倒也有几分意义。”梁文锦笑道。
秋惊寒笑道:“汗青杂记曾有记录,血月现,国之将衰,气尽,如坠狱。王横部下能有此能人,爷倒是真有几分佩服了。”
秋惊寒用心在起家之际不着陈迹地露了一手,用以回敬对方的无礼。这也的确令青衣丁壮悄悄吃了一惊,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秋惊寒一眼,微微弯下身子,恭敬地浅笑道:“高朋内里请!”
她既然如此说了,那便是不容变动了。
大雾渐起,四下伸展,歌声浩渺,时隐时现。秋惊寒等四人也不焦急,歌声清楚时,便划得快些,歌声藏匿时,便划得慢些,乃至跟着水势与风向慢悠悠地打着转儿,不疾不徐,悠哉悠哉,仿佛四人真是贵公子结伴秉烛夜游,消遣漫冗长夜。
“过奖,和足下的狮子吼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秋惊寒淡淡隧道,“传闻,狮子吼清啸之下,如同讯雷疾,泻声闻数里,令敌肝胆俱裂,心惊胆战,有着震慑民气的不成思议之能力。”
“徐州郯县是个好处所。”梁文锦状似偶然隧道。
“踏雪无痕,足下好俊的轻功!”船面上的青衣丁壮青声笑道,眼中缓慢地闪过一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