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100章 赶尽杀绝（下）

黑衣人一言不发地飞步而去，手指伸出一探幼娘的鼻息，欣然感喟道：“此女已经断气了，真是好狠的手腕啊！”

谢瑾缓缓点头，茫然问道：“但是……要比及甚么时候呢……十年？二十年？或是三十年？”

两老一番计议，决定由技艺高强的裴道子先行潜入城中查探环境，孔志亮则留在城外等待动静。

谢瑾茫然地点点头，俄然双目又规复了神光，起家咬牙切齿地言道：“教员，二房谢睿渊为了夺我大房之权，卑鄙无耻地诬告阿娘私通，将她逼死在了谢氏宗祠以内，我想前去润州刺史府伐鼓鸣冤，告密这群暴虐宵小。”

没过量久，谢瑾只闻黑衣人呼吸越来越沉重，像是已经筋疲力尽，到得一片山林之前，他放慢了脚步，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才将两女尸身放在了枯黄的草地上。

一旁的黑衣人扯下蒙脸面罩，倒是须发斑白的裴道子，看得谢瑾又是一阵错愕。

孔志亮本是朝廷命官出身，对《唐律》甚为熟谙，思忖半响轻叹道：“七郎，此事老夫以为该当从长计议，其来由有二，第一，时才听你所言，三娘子乃是自行撞柱而死，加上现在谢氏房长众口一词认定三娘子为惭愧他杀，即便官府受理，但是众口铄金，你底子就没有得胜的机遇，且根据《唐律》，告密五服支属要处以重刑，诬告罪加一等，倘若官司失利认定你为诬告，说不定会晤临放逐之刑；第二，三娘子毕竟已经去了，倘若因官司闹得全城沸沸扬扬，让这本就是子虚的私通之事传得人尽皆知，三娘子灵魂何安？身为人子，你还是该当顾及她的名声。”

但是裴道子从将来过江宁，好不轻易找到谢府府邸，刚好碰到众仆人围攻谢瑾的那一幕，裴道子天然是义不容辞地脱手互助，并将谢瑾带离出城。

一席话说得合情公道，谢瑾为之沉默，半响流着眼泪道：“但是教员，就这么放过那群作歹多端的暴徒，我实在心有不甘，何况身为人子不能替母报仇，有何颜面立于六合之间！”

孔志亮望着他半响，正色道：“只要你肯勤奋读书考取功名，待到你把握了能够置人于死地的权势那一天，便是报仇之时。”

此二人恰是孔志亮和裴道子。

谢瑾正欲称谢，不料一阵悄悄脚步声俄然响起，一名打着雨具的白袍老者从林中快步而出，张口便问：“如何了？”

过得半响，待到谢瑾情感稍安，孔志亮才轻声安抚道：“七郎，人死不能复活，你就节哀顺变吧。”

午后谢瑾下山拜别，孔志亮与裴道子尾随厥后想要暗中互助，不料倒是慢了一步没有在入夜之前赶入城中。

谢瑾冷静点头，望着陆三娘的尸身牙关紧咬，身子瑟瑟颤抖，双目中除了彻骨般的恨意，再也没有留下一滴泪来。

只闻“啊”地一声惨叫，谢睿渊重重栽倒在地，混乱人群中谁也没来得及顾上他，一动不动也不知死活。

突生变故，二房统统人都是为之一愣，目睹此人武功如此高强，且仆人全无一回合之将，谢睿渊谢太辰两祖孙当即变了神采，仓猝回身便是捧首鼠窜。

谢瑾定睛一看，惊奇唤道：“教员，你如何在这里？”

蓦地间，满腔热血涌上了谢瑾的头顶，他收回一声气愤呼啸，奋不顾身冲上前去想要救出已被乱棍打倒在地的幼娘。

黑衣人并未追击，来到谢瑾身边沉声道：“走，先出城。”

谢瑾离开险境，此际心神狼藉脑海中各式无序，伏在陆三娘身上又是一阵嚎啕大哭，孔志亮和裴道子冷静相陪，尽皆老眼潮湿。

当体味事情启事，孔志亮望着陆三娘、幼娘两女的尸身沉默无语，半响才是欣然感喟。

“无妨，快跟我走。”黑衣人一手抄起幼娘的尸身，另一只手则抱住陆三娘，然后将谢瑾夹在腋下，竟涓滴不显累坠，身子悄悄一飘掠上房顶，飞檐走壁如山猫般矫捷，朝着城门箭普通而去。

便在此时，一个黑影如同大鹏鸟般蓦地从天而降，手中长剑如同长蛇舞动般变幻出道道光圈，围着谢瑾的众仆人纷繁惨叫飞跌，手中木棍也是落了一地。

谢瑾被他夹在腋下，只觉耳畔呼呼生风速率缓慢，半晌以后到得城墙，那黑衣人蓦地一声闷声，身子竟如活络的壁虎般攀登而上，转刹时就翻越城墙，消逝在沉沉夜色中。

孔志亮语重心长地言道：“七郎，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你现在年纪尚幼，底子就不是二房那些人的敌手，不如临时忍耐，待到机会合适，再行报仇之举，这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事理。”

那黑影冷冷一哼，飞身上前抬腿踢中廊下巨石，不下百余斤的巨石竟是腾空飞起，朝着谢睿渊的后背蓦地砸去。

目睹幼娘竟为了保护本身而死，谢瑾内心又是悲哀又是惭愧，另有对二房等人深深的仇恨，淌泪言道：“倘若将幼娘尸身留在此处，也不知会被如何折腾，还请大侠你仗义互助。”

谢瑾只觉此人话音说不出的熟谙，来不及多想点点头，望着倒地不起的幼娘急声道：“这位大侠，请你将她一并带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