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第214章 双姝举荐（下）
“殿下有所不知。”上官婉儿义正言辞地开口道，“所谓的进士，能够称得上是天下最有才调的读书人，昔日太宗天子开科举时看到新科进士从皇宫门口鱼贯而入，也忍不住叹曰：天下豪杰尽入吾彀中矣。是以进士既是尊荣名号，也是才调意味，陆瑾连进士都不是，如何能够等闲保举？即便是他文采了得，也是不可。”
从心底来讲，上官婉儿自大文章了得，但是读罢陆瑾这一篇《长安赋》，才深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话音落点，明朗之声还是殿内绕梁不止，武后神采持重，端坐在罗汉床上一动不动，好久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武后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念来听听吧。”
及至看完，足足用去了半个时候，武后随便将纸卷搁在中间案头几上，问道：“除此四人，莫非就没有其别人才了么？”
上官婉儿愣了愣，有些涩然地言道：“天后，婉儿只带了所保举四人的文章……陆瑾之文，却还放在翰林院中，要不，我归去拿？”
承平公主颇觉不悦地言道：“如此说来，婉儿你是只认保举者的身份，而非承认他的才学呢？”
见状，上官婉儿和承平公主飞速对视一眼，心内里都忍不住升起了忐忑之心。
“好了好了，你们两啊就不要再作争论。”见到两女如此模样，武前面上不由暴露了淡淡的笑容，言道，“既然承平这么承认阿谁陆瑾，婉儿你就将他的文章拿给朕瞧瞧吧。”
“然瑟瑟秋风拂青史，萧萧落木满秦汉。万千盛绚成过往，独剩夕阳倚城墙。一部繁华史，已成梦境蕃昌。两行心血泪，只余现时慨慷。金樽盛酒空对月，灞桥娇柳自绽放。然难追过往繁骤，现在迈步重新。劝君莫湎渺渺烟云事，劝君惜取淙淙流水时。踏七尺之云，直追夸父；衔锱铢之沙，恳学精卫。再振秦汉之雄风，开大唐之国运。嗟乎！”
上官婉儿点点头，持续背诵道：“古都长安，汗青绵长。于兹定都十三朝，占尽古史半部书。沣水横绝断两京，澧河襟连牵国运。文王武王，铸鼎于此。分封而治，西周始盛。秦王骑虎扫六合，千古一帝傲九州。秦岭北麓，渭水南滨，先人怀古，阿房遗址。大风起兮，彻夜歌乐云飞扬。汉王豪情，纵论四海未央宫。漠北刮风，霍家儿郎踏匈奴；马嘶草动，李广将军亮金戈。武帝挥鞭，守土开疆，绝代功劳灿烂史诗；张骞出使，旗号壮行，始通丝绸万里之路……”
“是。”上官婉儿恭敬地应得一声，清清嗓门，字正腔圆的洛下音脱口而出，如同玉珠走盘般动听动听：“巍巍长安，环宇钦慕。东近潼关之固，西凭散关之险，环八水而带黄河，拥秦岭而衔日月，穿商洛乃至荆楚，越汉中而抵蜀山，据百二国土之险，举天下形胜地点。本日京畿胜地，可谓长治久安。”
望着武后探听的目光，上官婉儿悠然笑道：“倘若平常文章，婉儿说不定过目就忘，然就实而论，陆瑾那篇《长安赋》的确了得，让人过目不忘。”
武后点头笑道：“你一去一来也不知要多久，眼下天气已经不早了，还是明日再看为妥。”
“哦？”武后眼角悄悄抽搐了一下，笑言道：“莫非婉儿现在有过目不忘之能？”
上官婉儿耐烦地等了半响，目睹武后还没有开口的意义，这才娓娓陈述道：“此番，状元郎郭元振所撰写的《登华山赋》，词采富丽，说话精干，寄意深切，实乃不成多得的佳文。而解琬所写的《观大江赋》，天马行空，波澜壮阔，将大江美、险、奇、秀之景跃然于纸，也是非常不错，而陈浩所写的《安居故乡赋》倒是……”
一段读完，武前面上的冷酷之色消逝不见了，她俄然坐直了身子，沉声开口道：“接着念下去。”
“诺。”上官婉儿言得一句，俏脸微露踌躇之色，开口道，“不过，陆瑾所写的那篇《长安赋》，婉儿大抵能够背诵。”
“那倒不必了，朕信赖婉儿的目光。”武后笑了笑，沉吟了一下突又言道，“不过朕时才听承平提及，内文学馆棋博士陆瑾仿佛也插手杏林宴，并且在行酒令当中表示非常超卓，光彩乃至盖过了诸多进士，不知为何却没有列为保举之列？”
听完上官婉儿一番长长的先容，武后微不成觉地点点头，立在身后的蔗蔗心机剔透，已是上前取来上官婉儿手中纸卷，回身递给了武后。
但是畴昔这么久，武后却还是没有开首的意义，蹙着眉头兀自深思着，揣摩着，如何不令上官婉儿大感不测，自是有所忐忑。
此赋行云流水字字珠玉，字里行间可见作者笔力薄弱，短短数百字便让人生出了拍案叫绝之感，实乃不成多得的吞凤之才，上官婉儿信赖以武后的目光，必然会看出此赋的了得。
承平公主笑言道：“奴倒感觉那陆瑾的文才实在不错，至因而不是进士，那又有甚么干系？莫非撰书之事，非进士不成么？”
上官婉儿一脸必定地开口道，“对，婉儿感觉撰书乃是一项庞大而又艰巨的事情，非才高八斗的进士不能担负。”
上官婉儿拱手道：“启禀天后，这四人乃是婉儿精挑细选保举，其他进士的文章都是弱上了几分，倘若天后明日有所余暇，婉儿再将剩下的文章送给天后浏览。”
武后一言不发地展开细读，面上还是是神采不惊。
“哼，重视华表而不存眷内涵，婉儿此言承平不敢苟同。”承平公主冷冷一句，仿佛有些活力了。
上官婉儿甚是惊奇地望了承平公主一眼，这才正容言道：“启禀天后，此番本是考校进士才学，陆瑾既非进士，也未插手去岁科举，婉儿感觉将之列为保举名单当中仿佛有所不当，故没有列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