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第373章 飞燕堂内

群芳阁东院有一栋三层红楼，乃是都知苏令宾伶仃居住之所。

此际华灯初上，红楼三层的一间绣房内烛火摇摆，一名绝色女子翩翩落坐在琴案前，手里拿着一张纸笺正在发楞。

提及《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苏令宾又是止不住的一叹，长身而起徐行款款行至窗边，瞻仰中天之月，不由大是感慨世事无常。

琴声落点，余音悄悄飘零不止，绝色女子伸脱手指抚摩着琴身上的凤凰纹路，感喟道：“公然是好词，没想到那赵道生竟能找到这般高人替他作词，如此乐律曲词之才，我苏令宾实在不及也！”

并且七宗五姓才子中，更有大名鼎鼎的王勃和李峤，即便是她苏令宾，要与他们一较高低，也并非易事。

不知就这般过了多久，绝色女子终究纤手一动，将纸笺慎重地放在案头，一抖云袖双手操琴，美好动听的琴音当即在空旷的房内飘零开来。

飞燕堂位于群芳阁东面，池水环抱，杨柳依依，正堂面北朝南而建，修建得极其富丽。

可惜世事无常，磐磐大才却已经为之陨落不在了，而那《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也终成绝唱……

如果本身当时能够在场，见证《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惊鸿出世，那该有多么好啊，如果再能与那谢瑾结识一番，作个钟子期与俞伯牙般的知己，苏令宾信赖本身也是此生无憾了。

赵道生人傻钱多，加上矜持东宫宠臣的崇高身份，天然不屑落座在飞燕堂外，何况坐在内里，也不便利他赏识才子仙颜，因此大花财帛在堂内靠近火线之处选得一个几案坐下，而身着仆人服饰的陆瑾则站在他的身边。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江山。

人有悲欢聚散，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悠长，千里共婵娟。”

侍女惊奇地望了苏令宾一眼，娘子这般亲口扣问一个男人是否来到，当真是破天荒地的头一遭，不容多想仓猝禀告道：“娘子，赵郎君早就已经到了，已在飞燕厅内落座。”

不知就这般痴痴站立了多久，她梦话般地悄悄吟哦道：

现在时候尚早，陆瑾目光环顾四周，堂内一片热烈群情，更有熟悉来宾们相互谈笑不休，口中话题几近都没分开过苏令宾，由此可见此女名号的确惊人。

闻言，苏令宾悄悄地点头，对着铜镜补妆半响，袅袅婷婷地下楼去了。

没想到，那谢氏少年却不成思议地做到了，并且还力挽狂澜为江南士族博得比斗，每首诗词均是绝篇佳作，特别是那首赢过了王勃《滕王阁序》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更是让苏令宾佩服不已。

飞燕堂为苏令宾伶仃待客演出之所，只要身在群芳阁，夜晚苏令宾都会亲临此处弹奏数曲，这并非是她非常不足暇，而是她会乘着这个机遇，接管来宾们赠送的诗词歌赋，如有中意之诗，待下次她调集宴会时，都会聘请其诗作者，久而久之，全部洛阳的人都晓得红颜进士不爱财帛，唯好诗词，应此雅名更盛。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堪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彻夜，乃是苏令宾遴选上巳节洛河雅集与宴人选的最后一日，只要所做曲词能够被苏令宾看上，便能获得极其可贵的与宴机遇，是以前来之人多不堪数，不但坐满了宽广的飞燕堂，就连内里的院内也是摆满长案人影绰绰，一片热烈。

有谁能够想到，一个十岁少年，竟能够凭一己之力应战七宗五姓的才子？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兵戈？

常日围在苏令宾四周的男人不知多少，赵道生完完整满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罢了，加上文采不佳行事粗鄙，苏令宾向来都没有将他放在眼内，即便送来诗词，她也猜到赵道生多数是请别人代作。

此时现在，绝色女子美目视野全都落在了手中纸笺上面，面庞神采似不解，更多的又为震惊，半响没有挪解缆子。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该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她与慕妃然订交多年情同姐妹，天然听慕妃然说过上元二年中秋秦淮河雅集之事，作为当时的在场者，慕妃然报告的故事非常的活泼实在，听得苏令宾大是感概。

“好，我晓得了。”苏令宾淡淡一句，将心头那份难过抛出了心海，想了想又是问道，“对了，不知那赵道生可来？”

那日陆瑾将这首词曲送给赵道生以后，赵道生倒是有些忍不住，献宝似的令人将词曲送到了群芳阁，交由苏令宾一观。

一曲渐入佳境，绝色女子美艳的娇靥上飘过一抹冲动的红晕，浅浅低唱道：

并非群芳阁豪阔大气可容仙颜清倌人伶仃居住阁楼，而是苏令宾的名誉实在太大了，不但有红颜进士的佳誉，更加当今天下都知第一人，有此报酬也是在普通不过了。

实话说来，陆瑾对那洛水雅集底子没有半分兴趣，若非为了上官婉儿，他也不成能陪赵道生前来此处，一想到本日与上官婉儿邀约上巳节玩耍，他便倍感奋发，满腔心机早就已经飘远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彼苍。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陆瑾明白李峤乃是苏令宾的忠心倾慕者，七夕节时更是仰仗文采登上了望川楼第四层，可惜最后被那道七绝答案禁止于此，本日再见，不消问也是为了能够插手洛水雅集而来。

但是没想到的是，看罢这首《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苏令宾倒是震惊莫名了，这几日反几次复弹奏数十次，每一次都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感受，真不敢信赖人间上竟有这般美好的词曲，仿佛能够与当年那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一较是非。

绝色女子身着一件绣着暗底牡丹的彩衣，头上三千青丝挽成一个朝云近香髻，玉搔头掠青拖碧，金步摇熠熠生光，长眉入鬓，凤眼明眸，玉容细致，珠唇红艳，让人光看一眼，便会生出惊为天人之感，当真是极其罕见的人间绝色。

玉珠走盘般的美好女声说不出的动听动听，一想到作词的少年早就已经不知所踪，苏令宾不由心生黯然。

蓦地间，他瞥见了一个熟人，好久未见的弘文馆直学士李峤正落座在不远处，与朋友一道谈笑连连。

最是仓促辞庙日，教坊犹奏分袂歌，垂泪对宫娥。”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

正在痴痴思忖间，一名侍女轻巧走至，作礼言道：“娘子，来宾们都已堆积在飞燕堂内等待，请娘子早早畴昔吧。”

本来这位女子，便是大名鼎鼎的红颜进士苏令宾，而她面前的这首词曲，便是那首《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