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孩子
罗宝不觉得然道：“大哥向来都如许，之前总跑去给商队带路。他下过山，见地很多了，心就野了呗。”
“是，我父子平生颠沛，想将巧儿拜托于阿郎……此事，本该心照不宣，可惜我不像父亲沉稳，还是想亲耳听一句承诺。”
韩祈安也不知想到何事，漫不经心肠道：“但阿郎不介怀纳妾吧？”
韩祈安说到这里，回过看了李瑕一眼，又道：“不过，人间之事不成一概而论。法规是一回事，民气是另一回事。以妻礼视妾者亦有之，此事分人。
此事说来奇特，宿世就从未想过要立室……
“别闹。”
李瑕道：“说清楚也好。”
韩祈安念叨着，走了神。
他没有转头，只听身后李瑕答复了一句。
韩祈安神采似有些调侃，道：“阿郎何不承诺熊春？人言苗女柔情似水，或许那苗寨女人非常标致。”
白岩苗寨。
“哦。”韩祈安回过神，道：“传闻苗人擅施蛊，阿郎本日拒了那熊春，他不会恼羞成怒吧？”
高宗朝，名将杨政有妾数十人，皆擅乐艺，但略不称意，必杖杀之，剥其面皮，自手至足钉于壁上，直至干硬，方举而掷水……可见妾之卑贱。”
“他说李县尉能建功，还能弄钱，奖惩清楚，是做大事的。”
李瑕也不推托，道：“巧儿？”
“我已订了亲，多谈无益。”
李瑕发觉出来韩祈安有些别的话想说，只冷静看着他。
罗宝道：“连我这村姑都能看出来啊，这年纪能当县尉，必定是做大事的啊。”
李瑕走进大堂后的公房，将在白岩苗寨的颠末说了，问道：“以宁先生如何看？”
“熊春或许只是想要阿郎的诚意，阿郎若真承诺了他，今后他亦有能够大力互助？”
“也好，并非只要这一个苗寨……”
他长年病着，神采不太好，但此时仿佛是去了桩苦衷，轻松很多的模样，道：“难怪父亲说不必问。”
“啊？你可不准去！”
李瑕道：“我这行事风格，走在两位先生前面也说不准。”
“是，阿朗待我们不薄，给我父子援职封地。但我贪婪……”韩祈安又道：“我这女儿不标致，阿郎愿纳她为妾？”
“想甚么呢？”罗宝拍了拍熊石的右肩，又窜到他的左边。
熊石道：“他说男儿该出去闯荡，闷在这山上过一辈子没意义。”
韩祈安会心笑了笑。
熊石却呆呆的，也没转头。
又有一种妾，称‘通贵之妾’，是为有品级之命妇。
熊石说到这里，挠了挠头，又道：“他说的多，我忘了，归正就这个意义。我搞不懂他，归正我是不去，我跟你就守着寨子。”
李瑕闷声闷气“嗯”了一声。
话到这里，他长叹一声，又道：“可惜呐，正室名份只要一个。”
李瑕道：“是，且我还成心招蓦些苗人，需有个熟苗出身的班头。”
韩祈安沉吟了半晌，开口提及来。
“但这类事，总归是要民气甘甘心才好。”韩祈安沉吟道：“不如由我上山一趟，给熊春开开眼界？”
“实在，李县尉来之前……昨夜大哥就和我说过，想去投巡江手。”
“以宁先生在想甚么？”
“嗯。”
“真别闹，这不是能闹着玩的事。”
“要扩大人手，姜饭可任一个班头。而这第五个班头，熊山确切最好的人选，才气、人脉都够，也便利今后征召苗人、僰人。”
韩祈安说着，起家踱了几步，推开窗，凝睇着远处的校场，喃喃道：“一个乡野寨老，眼界不高。”
“还没准呢……”
“若熊春愿让女儿给阿郎做妾呢？”
如韩诧胄，其妾张、谭、王、陈氏皆封郡国夫人，号‘四夫人’；韩世忠之妾周氏、陈氏封郡夫人；张俊之妾章氏、杨氏，封郡夫人。又有蔡京、刘光世、吕颐浩、史弥远等权贵之妾皆有封赠。
“为妾者，职位低下，依宋律‘若妻殴伤杀妾，谓殴者减凡人二等’、‘以妾及客女为妻，徒一年半，各还正之’，几与婢女无异。
“问你呢。”罗宝又道。
韩祈安重新关上窗户，当真提及闲事。
韩祈安回过身，问道：“非论阿郎信拼或信命，阿郎可知我想说何事？”
“好。只要我活着，必护好她、照顾好她；若我将死，也必安设好她。”
熊石拉过她的手，问道：“你感觉阿爹本日做得对吗？”
韩祈安身子一颤，缓缓道：“我病体缠身、父亲老迈，怕是最多只能陪阿郎走到成为诸侯那天了。”
“我不去。”熊石道：“我守着你。”
他默念一声，将这“通贵之妾”即“命妇”的观点记在内心，感觉非常有效。
“她还小，等年纪到了，只看她是否情愿。她若情愿，‘通贵’与否眼下不敢断言，我将以妻礼视她，信赖明月也能待她好；她若不肯，我亦将视她如妹。”
“那是他还没看明白阿郎的本领。”
“到里间说吧。”
李瑕想了想，道：“再等等吧，我感觉熊山会来。”
“说到孩子。”罗宝凑到熊石耳边，低声道：“奉告你一件事，我仿佛……”
韩祈安笑道：“我信我父子二人比那熊春眼界高。”
他感到有些不堪其扰，心想着高超月若在，早早成了亲，免得总有人想要嫁女联婚。
“我信那是我拼出来的，不信命。”
韩祈安又望向窗外的校场，喃喃道：“我与父亲一向晓得阿郎志向不小，却从不敢问。本日想问一句……阿郎欲为一方诸侯否？”
如哲宗朝，宗室赵宗景欲立妾为妻，先妾逐出门，托为良家女，另娶。且求得哲宗同意，后遭言官弹劾，坐夺开府。
“好啦好啦，不闹就不闹。”罗宝笑道：“你到底在想甚么啊？闷闷的。”
“阿朗屡克艰险，不是吗？”
罗宝探头往屋外看了一眼，轻声道：“这但是你问我的。”
“谈笑嘛，说说又不打紧。”
“大哥说他一辈子过了就过了，但两个孩子不能再如许，汉不汉，苗不苗的……他想去给孩子们挣个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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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熊石大喜。
李瑕道：“受教了。”
“哪就丑了？我长得和李县尉也差未几。”
这大抵就是说清楚与不说清楚的辨别了，也是有无联婚的辨别。
依唐制，亲王通贵之妾可封赠十二人，郡王及一品十人，二品八人，三品六人，四品四人，五品三人。我朝虽无定制，大略也不脱这范围，最多者即韩诧胄之‘四夫人’，亦在‘一品可封十妾’之额数内。”
“世道凶恶，不敢说能不能成。但我只要还活着，就远不止想活成诸侯。”
“父亲说……不但信阿朗的品德才气，还信阿郎的命。”
李瑕道：“熊春不是眼界凹凸的题目，而是我尊敬了他，他不尊敬我。”
“好。”
“他明知我已订婚，用心刁难罢了，本日让他一步，今后便要得寸进尺。”李瑕道：“要皋牢诸族，‘信’字为先，我岂能对明月背信弃义、另娶他白岩苗寨之女？”
李瑕淡淡道：“我倒是不介怀，他必是不肯的。”
“命？”李瑕道：“虚无缥缈之事，说不准的。”
“嗯。”罗宝手在他面前摊开，转了一下，道：“我给你下了情蛊，让我的小丑汉不能分开我。”
“今后，阿郎有任何事叮咛，皆可向我直言，哪怕是杀官造反。”
罗宝眨了眨眼，只是笑，问道：“大哥如何说的？”
符江东岸营盘，韩祈安正在钞缮兵员名册，昂首一看，道：“阿郎返来了，这第五个班头可定了？”
“嗯。”
“人家李县尉都订婚了，那但是要结婚诶，如何能毁人姻缘呢？固然阿米、阿葵她们也很喜好他，但就是眼馋一下。对了，阿葵还说，想去老寨子找凤婆婆学下情蛊。”
“多虑了，哪有这类事……”
韩祈安莞尔道：“哪怕不谈品德边幅，只看才调，明眼人亦知阿郎出息无量，欲与阿郎联婚之人毫不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