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烧园
祝成暮年也曾在成都一带与蒙军交兵过,有颇多经历,又久在易士英麾下,兵法也懂。
而长宁军回师时,李瑕又送了一千石粮食。
“这……李县尉……这……不太好吧?”祝成挠了挠脸,道:“我这跑来一趟,杀敌没杀几个,也太……”
话到这里,祝成仿佛又忘了园子仆人的事,指着远处的地形侃侃而谈起来。
以是,一小支蒙军本日被我火攻先是被拖了一日,以后不敢全速行军,迟早需求无功而返……”
当时,文彦博曰‘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王安石曰‘法制具在,则财用宜足,中国宜强’,文彦博又曰‘务要人推行尔’。
韩祈安道:“阿郎若再看以往,当知不但是淮人荆人蜀人,实在北人亦不负宋朝,是宋朝负北人。”
关头在这一句‘务要人推行尔’,可见文彦博哪怕反对变法,却也对士大夫咬牙切齿。他反对变法,是以为变法这条路走不通罢了。”
“祝将军现在才想起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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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祈安却明白他的意义,沉吟半晌,开口提及来。
厥后两天,长宁军边战边退,退到挓口岩营盘。
“不满是吧……我比来发明,蒙军没有我本来以为的那么强,宋军也不像我本来以为的那么弱。但此次马湖江之战,朝廷在全部计谋上是有很大的失误,或者说是滞后了。
蒙军见四周山上多有砲车,到处都是壕沟,不再强攻,又派探马刺探到所谓庆符海军只要两艘大船、八艘划子,懒得持续攻打,干脆退去。
韩祈安早猜到他这些心机,但亲耳听到,还是身子微微一颤。
“但这违了军纪吧?”
“是,但也不止。一县之大,仅三四名官员、三四百衙役。若无这些乡绅郡望,朝廷如何能管得过来?更何聊天下之大?
“若非祝将军拖住东面的蒙军,庆符县也不能斩获这些首级。”
“我晓得。”李瑕道:“此次,本想用长宁军作为讳饰。但看他们是磊落粗暴的男人,算了,这类事还是我们本身办吧。”
这话当中的‘人’,阿郎可知是哪些人?”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是想到火烧蒙军一时太镇静了,万一惹了费事,啧啧。不过可惜烧了蒙军,尸身却焦了,没多少斩获,转头易批示又拿不出钱来军赏……”
韩祈安笑了笑,道:“倒也不必‘加上’,归正也都是张远明的。只是……阿郎决定对张远明脱手了?”
李瑕没有答复,开口却说了些别的话题。
李瑕点点头,道:“祝将军说的有事理。”
李瑕道:“祝将军不必管,你们在庆符县境内阻敌,这点小事我来措置便是。”
“不怕以宁先生笑话。”李瑕又道:“我想试着建一个强大的、不受外侮的汉家王朝。那便该不容踌躇把一些绊脚石踢开。”
惨叫声响起,又垂垂停歇下去。
话到这里,李瑕语气慎重了些,道:“以是,我要做的是造反。而要造反,怎能不杀土豪劣绅?”
“祝将军不必推拒,长宁军是真能杀敌报国的将士,总不能饿着肚子兵戈。也不必担忧,与易批示明说便可。”
于李瑕而言,麾下士卒多是未编入军籍的私兵,饷粮、犒赏、抚恤都是本身想体例筹来的钱,分润些首级出去倒也无妨。
李瑕道:“首级我这里有,祝将军带两百颗便是。”
宋以士大夫治天下,我现在还看不清此中太多门道,却感受得出来,朝廷虐待士大夫……这个度过分了。蒙古国力更盛,对待战役尚且尽力以赴。而宋这边,还尽是权宜、制衡。
我不但要抢他的粮,还要抢他的地,那只好杀了他。此事……若论善恶,我不能说张远明有多恶,我比较恶。
“我明白,阿郎是想拉拢他们。”
“有吗?长宁军有军纪不准接管首级吗?”
李瑕与祝成判定,该是兀良合台偶然再攻叙州,筹算直接东进了。
“大宋对士绅之虐待过火,积弊早已闪现。故而早在承平时,王安石便欲变法。
“我们粮食未几吗?”李瑕道:“以宁先生不是算过,我们的粮食加上张远明的粮食,很多,充足给长宁军这一千石。”
站在张远明的角度,他的粮食、他的地盘,凭甚么交出来?他也没有该死的罪证在我手上,但我晓得我该杀他。
“那九曲园?”
祝成“嘿”了一声,道:“蜀南兵力太少,你我能做的就是以少量兵力拖住蒙军便可。我担忧的还是合州,万一让蒙军打下合州,全部川蜀都得丢了。唉……”
“啊,又岔远了,打起仗来总忘了考虑这些,烧掉的那园子是谁的?可别是我获咎不起的人物。”
“是,我必定不如王安石、文彦博。”李瑕道:“另有贾似道,他也做不到,我也不如贾似道。”
他收了李瑕的好处,虽没说更多的感激之词,态度倒是靠近且奋发了很多。
“啊?这不太好吧?”
祝成用了李瑕想用而不敢用的佯败诱敌之计,以后直接撤出九曲园,待蒙军追上来,又放了一把大火。
李瑕与祝成站在西面的白杨坡上看着火势。
韩祈安话到这里,感喟一声,又道:“以王安石、文彦博之才尚不能窜改。另有范仲淹、韩琦、富弼也都做不到,阿郎怕是也做不到。”
“是啊,一开端没想些这些,光想着埋伏一场了……李县尉你看,这一把火虽一定能烧死多少蒙军,却可重挫他们的士气。”
“啊,仿佛也没有……”
“你莫看此次长宁军杀敌不如我们多,实则是因为蒙军改正视他们、不敢冒进罢了。临时而言,长宁军战力,远胜我们的人。”
“蒙军如果铁了心要攻陷庆符县并不难,花些时候掘了符江也就把城墙淹塌了。但他们意不在此,而是为了劫夺。我估计再拖个三两天,兀良合台就要顺江而下了。
李瑕话到这里,考虑着。
“对了,这园子是谁的?”祝成俄然道:“这么大一片园子,别是有甚么大来头的人物,我这小武将可获咎不起。”
大梁木上燃着雄雄烈火,终究轰然砸落。
有些事他看得出来,但重生的时候太短,还总结不出来。
杀名将、以文压武、战心不坚。如许兵戈,竟还能不败,还能抗蒙二十余年,只能说淮人、荆人、蜀人不负宋朝了……”
很久,韩祈安才道:“但阿郎眼下还是宋臣,且机会尚未成熟,不宜在明面上杀人劫财。”
祝成很欣喜,一时又不知该收还是不该收,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直到天气全然暗下来,远处的火光渐暗,祝成才想起来之前的话题。
川蜀军民前赴后继,抛头颅洒热血,饭都吃不饱还在卖力。蒙军已杀到面前了,亡国亡天下即在面前,士大夫却还占着良田美宅,感觉理所当然……我内心有更多必杀张远明的来由,但不知如何说。”
“是啊。”
祝成话还蛮多的,自顾自又说了很多,如长宁军士卒练习之余还要本身屯田如此。
七仙湖畔九曲园已是一片火海……
“嗯。”李瑕道:“岔得远了,说回张远明的粮食……庆符虽有三个县官,张远明却比我们更像士大夫。你看,他的粮食比县城粮仓还多,我必是要抢的。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在战阵之事上越聊越远。
祝成则感觉不美意义,推却了几番,最后还是受了下来。
韩祈安站在李瑕身边,目送着长宁军远去,终究开口道:“阿郎粮草也未几了,何必再送与长宁军?”
“杀张远明轻易,难的是如何掩人耳目。更难的是如何拿到他的财产。”
李瑕只觉受益匪浅。
这一战看似轻松,实在因长宁军打得很有章法,使蒙军偶然胶葛。
故而‘与士大夫治天下’此言不差,但大宋不抑兼并,又过份优渥士绅……文彦博与王安石一样,皆是由州县官、转运使一起迁至中枢,富实干之才。岂能看不明白此中积弊?
“是我烧的,而不是祝成。他那人一心抗蒙,不必让他牵涉这些……”
李瑕道:“如张远明如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