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糊弄
房言楷道:“另有史知州。李非瑜有五百巡江手,在庆符县我何如不得他。但史知州若脱手,拿下他不难。”
“县令,真不必哄我。”
此次击退蒙军,巡江手的犒赏和抚恤昨日之前就已经发下去了,李县尉连着两三天都呆在营盘里就是忙这事。
蒋焴一愣,俄然想到一件小事。
“且看看,看李非瑜是如何做的。”江春喃喃道:“看他可否把事情办标致了。”
另另有军赏,此次军赏我预算他起码花了数千贯,却不知哪来的钱。如此一来,年费五万贯不止。
“不错。”
“那正书要上报朝廷了?”
“他措置不洁净。”房言楷摇了点头,凑得近了一些,道:“若说俘虏逃了,正碰到张远明父子,杀了,这或许说得通。但厥后,这些俘虏又逃进袁家,把张世卓也杀了,怎能说得通?”
“不费事。”房言楷道:“张世卓还未死。”
房言楷回了县衙,招过蒋焴,叮咛道:“让伍昂来见我。”
江春抚须,喃喃道:“是有点说不通……”
“那又如何?李非瑜说是去清查俘虏,必是去杀张世卓了。如你所言,他会将此事措置洁净。”
房言楷闷声闷声“嗯”了一声,道:“他让鲍三把伍昂请走了。”
“正书呐,且非论武勇、运营、背景……这些十足非论,只论做事的魄力,李非瑜是个疯子。疯子自有旁人来治,你我何必与之为敌?”
房言楷说着,感喟一声,又道:“非是我不肯编练乡勇守土,但这笔账我算给县令听吧。依李非瑜如此行事,五百人岁费钱二万四千贯、米七千石,还不包含布匹、甲器。
房言楷冷哼道:“的确是私兵!”
“此等悖逆法度之举,我做不出。”
“县令说的这些,我明白。故现在夜并未发作。”
“是。”蒋焴应了,“我叫黄时去跑一趟吧?”
“伍昂呢?”
房言楷神采愈苦。
“摆在面前不过两条路,一则与李非瑜一起讳饰下来,好处是,张远明这个大承担就此甩了。以张家之财力,庆符县不但可对付今岁秋防,今后数年之赋税也充足。”
“正书,你能奈李非瑜如何?夺他的兵权?且不说这本是县尉之权,只说你可有李非瑜之魄力,甘愿夺张远明之财,也要果断养这支巡江手?”
他走出县衙,往伍昂家里走去,脑筋里同时又冒出另一桩事。
“县令,其间仅你我二人,有话直说可好?”
“县令?”
江春道:“查起来很费事,特别是这类时候……”
起码,他没把给张家定个大罪,抄家灭族。不需我们把案子往上送到宪台、刑部,不至于轰动张家本支。张远明死在逃窜的俘虏手里,你我半点情由都不知,与你我无关。”
“好吧。”
可庆符乃是下县呐,夏、秋二税加起来,一年尚不能留一万贯。绝无一丝一毫的能够耐久养兵五百人,除裁撤一途,别无可选。”
房言楷闭上眼想了想,开口道:“县令,我说几句内心话……彻夜,我确被李非瑜打得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
也不知哪来的钱。
蒋焴道:“说是与鲍三去喝酒了,不知在那边,门生叮嘱了他浑家,让他到家后就过来。”
房言楷话到这里,又道:“县令说李非瑜是疯子,不肯与疯子对着干。但恰是因这个疯子在坏端方,我等才该禁止他不是吗?这也是为他好,教他如何为官。”
别的,比来不知是谁传风声,说县仓里另有一千多石粮食,李县尉发起支取,房东簿分歧意。
“县令!你晓得你在做甚么吗?!”
“有点?这是多么荒唐!”房言楷道:“县令,你说此事你我半点不知,但做得如此马脚百出,谁信?今后张家本支问起来,你我如何回应?
“嘿,你们说崔剩这个马夫,当了巡江手,每月涨了一千五百文、多了二石粮不说,晓得他昨日领了多少赏吗?十贯!娘的咧,他在宰猪顶上砲石,一砸砸中了好几个蒙鞑,踩着狗屎了,一个月赚的比我们大半年都多,我今早见他,好张狂一个……”
话到这里,江春终究有些踌躇。
跑堂中两人各自饮着茶,沉默地等候着……
江春感喟一声,亲手泡着茶,沉吟着,开口道:“五百巡江手,庆符县养得起吗?”
“添费事?一个县尉杀人夺产,多么悖逆?!你我牧守一方,真能放纵此事?”
江春斟了两杯茶,分了。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各自回后衙。
“县令莫哄我,我一定能顺利迁任。”
县衙跑堂里,江春与房言楷对坐着。
房言楷眯起眼,似在考虑……
“好好好,是我讲错了。但你该晓得,李非瑜把事情做在了暗处。你我都能想到他以后要如何做,不过是掌控张远明之幼孙,背后里吞下张家。只要他做的标致,此事谁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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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别说了,蒋先生来了……”
“当此时节,你真不宜给知州添这等费事。”
江春又问道:“刺杀李非瑜……想必正书也做不出这等事?”
房言楷很干脆,道:“养不起。”
但县里弓手的赏钱还没发,一则房东簿还得等朝廷定功,二则县里的赋税也不敷。
江春苦笑,道:“你没有第二条跟可走。”
江春捧着茶杯暖手,虽没听到房言楷与蒋焴说话,却还是问道:“你想找伍昂?”
“不,你亲身去。”
房言楷道:“他太悖逆无道了!”
昨日,他听到黄时与几个胥役闲谈时说了几句话。
房言楷向江春告了声罪,走出跑堂。
按理说,这事房东簿做的半点错也没有,朝廷常例就是如许。
“你我是宋臣,当护大宋的法度。”
房言楷点头不已。
江春反问道:“你不迁任?”
“你为人朴重,不但我晓得,五百巡江手也晓得,别当他们傻,他们清楚你不能养他们,那便不成能背李非瑜而听令于你。”
房言楷感喟一声,挥了挥手,转回了跑堂。
房言楷道:“县令不会看不出来,人是李非瑜杀的。”
“人家有本事、有胆量,愿掏钱募兵,还守住了县城,你能何如?”
李非瑜做得这般粗砺,一旦被揭露,今后是要获咎张家本支的,满朝士大夫岂能做视我等这般乱来?县令该为长远计呐!”
“本年秋防若能挺畴昔,正房筹算如何做?”
回想着这些,蒋焴忽明白为何房言楷不再用黄时跑腿了。
奸党就是奸党,带坏了庆符县浑厚民风,使小吏衙役们眼睛就盯着那点小钱。
“李非瑜已有安排?”
房言楷摆了摆手,道:“县令言重了,万不敢如此行事。”
“那便是了。”江春道:“幸亏,李非瑜虽热中功业,却并非量小之人。此次,他愿分润军功于你我,来岁你我各迁任一方,何必自寻忧??”
“唯‘裁撤’二字罢了。”
“我替你办理。”
“我明白,明白的。正房你任期未到,是吧?如许吧,我替你办理缺职如何?”
江春并不像平时看起来那般有些胡涂,道:“故而,李非瑜杀了张远明,远不但是小我恩仇,许是此次的军赏,就是他从张家拿的。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果断……年青人,建功心切啊。”
只能说是世风日下、民气不古了……
江春道:“且非论李非瑜朝中背景如何。眼下蒙军堵截长江,还能上报朝廷吗?只怕不等奏折送出去,你我的人头就装在匣中了吧?”
江春道:“那有何不成?这不是功德吗?死一个张家,全县充足,有何不好?”
“正书呐,何必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一会,江春先开口道:“比及开春,我便要调任他方。有些事,我确切不清楚此中黑幕。”
“蒙军顿时便要东向了。”
“胡作非为!”
当年川蜀有几场败仗,军赏断断续续拖了好几年,直到介玠死了,还得抄了余家拿了三千贯来犒赏士卒。
恰是此时,蒋焴返来了。
“县令之意,他铁了心要养这五百人了?”
“千万不成,蒙军还在围攻叙州。”
房言楷又问道:“县令可愿与我联名去信?”
江春饮茶,不答。
“不错。”
房东簿依着朝廷端方矜矜业业做事、李县尉却不守端方,成果县里的民气风向偏了,这就实在是没天理了。
房言楷不语。
“我懂,他行事太果断了,太果断了。”
“不。”房言楷道:“若与李非瑜一起将此事瞒下来,今后这庆符可就是他说的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