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举事
“阿术率军东进交趾、大理海内民怨沸腾，为何不敢一试？”
高琼点点头，深觉得然。
“且筹办收买马匹，与李瑕买卖吧。”高琼苦笑道，“磨刀不误砍柴功。”
段实不怒反笑。
“跟随舍利佛抗蒙……”
一名黄袍和尚站在城头，双手合什，为战死的义兵士卒超度。
三月月朔，城头的大蒙古国旗号倒下，叛逆兵已攻陷了善阐城。
信是一个当年跟随高泰祥抗蒙的彝族首级所写，说是当初黑初山一败以后，他幸运未死，遁入寺庙，取法号“舍利僧”，以佛之名义号令百姓，欲趁兀良合台已死、阿术东征交趾之际发难，邀高琼共襄大业，愿奉他为义兵之主。
高琼又道：“我知你心急，万幸你未瞒我，而肯将李瑕这定见坦诚告我，且耐烦再等等，如其所言，打通私运商道、积粮治兵……谋大事不成急在一时。”
“是。”白弄川道：“李县尉说，能击杀兀良合台，是因叙州军大败蒙军主力；因长宁军管束蒙军余部；因宋军有火器、船只、弓弩等等武备；因大宋百姓热忱抗蒙……此各种，皆大宋之国力。
自有人将他的话语传开去。
“不。是段实到了，与蒙古守军锁封了城池，把我们的人全都节制住了。他带了近万人，仿佛在设防，不让我们的人靠近……”
“兀良合台真是这位宋朝的李县尉击杀的？”
“将军，妖僧阵容浩大，甫一造反便攻陷善阐城，号称二十万雄师，杀守将、占据城寨，各地纷繁垂危……”
对此他深感忧愁。
仲春二十七日，统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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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不好了。”高均锦脚步勿勿进了书房。
很久，和尚超度结束，开口提及来。
他还让高长命再派白弄川去告诉李瑕，不成再带货色到大理私运，战乱一起，眼下已不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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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命带着白弄川分开，高琼脸上的苦笑垂垂褪了笑，只剩苦色。
在他看来，这又是一个向蒙人表忠心的机遇。
高琼摇了点头，心知“不是秘信”意味着舍利僧已起兵了。
“不抢一物、不杀一人！阿嵯耶观音普渡众生……”
高琼放开纸墨，提笔筹算再给舍利僧写封信，忽听到拍门声响起。
善阐既后代的昆明，南诏国时始建“拓东城”，大理国时称“善阐城”。
“晓谕善阐城众，义兵奉阿嵯耶观音之命，抗蒙鞑暴政发难，普渡众生，入城后不抢、不杀，百姓毋要惶恐……”
“哈？二十万众？”
他从屉中拿出一封手札，再次看了起来。
此地为大理陪都，滇中重镇，商工繁华……
“完了……”
“出了何事？”高琼问道：“舍利僧快攻到统矢城了？”
如李瑕所言“倚大宋之国力”，徐图进取。
高琼眼中带着考虑，看着面前的高长命、白弄川。
“半月内，十万义兵即至统矢城，介时请少主开城。”
“大哥。”
“数万人、数十万人之性命，不是拿来试的！”
世事偶然很奇特。高长命一心发难，获得了李瑕劝他缓缓图之的信；高琼不肯起兵，获得的倒是舍利僧这封共襄大业的信。
高琼听了以后考虑了一会，重新确认了他体贴的题目。
“李瑕李非瑜。”高琼低声念叨了一遍，又问道：“他会来统矢城见我？”
高长命皱着眉，有些焦炙。
这计谋实在太简朴。
同时，高琼极担忧高长命会打动起事，与舍利僧合兵，也不断叮咛其不要妄动。
高琼已写了一封复书，但数日以来，并未收到舍利僧的复书。
“说是与少主谈打通私运商道一事，想必再有月余便能到。”
出去的是高琼的族弟，名叫“高均锦”。
……
高琼在书房中踱着步，眼中忧色更重。
高琼叱了一声，又道：“此次并非只要我劝你，李瑕信上也说不成草率发难，义兵若无甲、无马、无粮，未经练习，轻举复国大旗，平白断送性命罢了。”
白弄川是从宋境返来的，已将所见所闻以及李瑕的答复都说了。
“妖僧。”
全部善阐府的人丁也就二十万余万，男妇长幼全跟着舍利僧造反了也凑不出二十万雄师。
在他看来，冒然举旗只会将许很多多尚存胆气却又手无寸铁的百姓、山民、信徒送到段兴智的屠刀之下罢了……
“他交代慕儒的那句话，你再说一遍。”
叛军必然是要攻打都城大理城，从善阐城到大理城就直直一条线，中间就是统矢城。
舍利僧接下来的每一步要如何走，都被段实看在眼里。
高琼道：“你要我再次联络三十七部发难，能敌得过蒙军吗？当年父亲以举国之力抗蒙尚且大败，何况现在？”
很久，他才哑着声音念叨了一句。
但是，昨日一整日高琼都没获得高长命的回应，他再次派人往城外的深山老林找高长命，人也一向没返来。
他看向高长命，叹道：“看来，你这位朋友与我观点不异。占据大理城、杀段兴智……靠这抗蒙是做不成的。眼下最首要的是积储气力。”
本日见太高长命以后，贰内心已更偏向于李瑕的发起……先翻开私运商道，以马匹调换宋境来的茶、丝稠、瓷器、盐等物，贩给大理权贵或运往吐蕃、天竺，赚取财帛，筹积粮草，冶炼兵器、盔甲。
“我不认同。”高长命摇了点头，道：“当趁百姓另有热血，号令群雄，尽快颠覆段氏、驱除蒙鞑。”
“恰好碰到妖僧造反，的确是奉上门来。”
“舍利佛……救苦救难舍利佛！”
这几天，他写信给舍利僧，劝其不要西进，不成将大理城作为计谋主攻方向，宜向北面乌蒙部方向占据据点，挨近四川、联络宋军。
因这一场叛逆，他统统的打算都已被打乱了。
高均锦进屋以后，先是关上门，这才递了一封信在高琼手上，低声道：“从善阐城来的信……此次，不是秘信。”
高长命表情不太好，却还是点点头，道：“你是高氏之主，你不肯号令人马发难，我能何如？依你便是。”
三月初九。
以后，可谋取川滇交界之处为据点，筑山城、练精兵，等候宋蒙之战呈现转机。
段实施军至统矢城外时，收到了信报，得知舍利僧已攻陷善阐城。
段实领了八千大理军，本是要来对于高琼的，他筹算找到高长命或别的证据，废了高琼这个统矢城主。
白弄川道：“依小人所见，该是真的。”
起码要等宋军篡夺川西、间断蒙古与大理的通信；同时川滇可互为倚仗、相互援助。如此，才是真正的良机。
高琼闻言呆住，眼神刹时落空了光彩。
因他的行动，还在为胜利而喝彩的义兵们神采也垂垂庄严起来。
善阐城。
“传信回大理城，奉告兄长一声，请蒙古镇守将军领兵来铳矢城、共击叛军；再派快马往东南报都元帅不必回师，小小兵变，段氏足可安定……”
善阐城中发作出庞大的喝彩声。
他翻开信封，扫视了一眼，愁苦之色愈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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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他自称是倚借大宋国力、才幸运捡了兀良合台首级。反观大理，国灭、君降，无任何国力可为倚仗，少主与岳侯若发难，独木难支，必败。万不成轻举妄动。”
“嗯，走了。”
段实摊开舆图指了指，喃喃道：“妖僧攻陷善阐城，下一步必是兵进统矢城，拿下打击大理的要道。他觉得高琼偶然抵当、乃至会共同他，却想不到我恰好领了精兵在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