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食散会三玄,赋诗交新友(下)
他吟罢只听掌声传来,毌丘俭朗声赞道:“好诗,好诗!‘鸣琴在御,谁与鼓弹。’正所谓知音难觅,良伴难寻,只要好琴却无人共弹,实乃人生憾事。而最后这句‘才子不存,能不永叹’。嵇公子,你这般边幅品德,是哪位女人能让你如此忧心?”毌丘俭起家走到嵇康身边,朝他举起酒杯。
高涨冲云天,奋迅协光熙。骏骥骨法异,伯悲观知之。
毌丘俭答道:“那晚钟公子你喝醉了,以是不记得了。”
毌丘俭哈哈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今后你我朋友相称就好。我表字仲恭,不知嵇公子表字?”
毌丘俭在一旁瞧着,只见一个满含期盼却故作矜持,一个满心情愿却有口难开,便明白了几分,心道这少女估计就是嵇康那晚诗中所说的“才子”。毌丘俭是过来人,此时岂能不帮他一把?便开口笑道:“女人既已来了,岂有归去的事理?对吧,叔夜?”说着用手推了推嵇康。
吟至此处,剑法萧洒,伸展萧洒,如踏浪前行,缓缓而来:
“你见过杜夫人?”
“好,叔夜,士季,我们这就解缆吧!”毌丘俭说着就要挥鞭而行,却闻声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等一等,先别走!”三人回身一看,只见两匹骏马劈面而来,骑在顿时的倒是两位妙龄女子。
吟罢缓缓而落,垂垂收势,背剑于身后,长身玉立。
闲夜清除,朗月照轩。
“你安知我们在此?”
嵇康远远瞥见曹璺策马而来,一身红色猎装,长发束起,面不施粉,描述萧洒,姿势轻巧,不觉面前一亮。这身打扮,虽与前次相见之时少了些许婀娜柔情,但却多了几分萧洒英姿,刚柔相济,更添风情。嵇康感觉本身的目光已不能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仲恭兄,叫我士季便是。”
“她住在深宫当中,我岂能得见?不过本日见了这位亭主,杜夫人的姿容也如近在面前了。想那杜夫人当年可谓倒置众生,多少豪杰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叔夜,若想博得如此才子,你可忽视不得了!”
世人见他瞬息之间便作出如此佳句,皆抚掌而赞。何晏也不由得暗自震惊。而满座当中,只要钟会一人盯着嵇康落在地上的酒杯,堕入了深思。“鸣琴在御,谁与鼓弹。”是啊,他现在的表情恰是如此。他对曹璺痴心一片,却从未获得过正面回应。钟会抬头望向天上的明月,伸脱手朝着玉轮抓去,却毕竟没法触及。这莫非,就是他与曹璺的运气?虽觉近在天涯,却始终远在天涯。
嵇康拱手道:“仲恭兄,小弟嵇叔夜。”
悠悠千里情,薄言答嘉诗。
嵇康饮完酒,手微微一松,酒杯滑落在地:“除了她,另有何人?”
三日以后,嵇康与钟会一起策马来到与毌丘俭商定之处,只因路上钟会去兵器铺添了几支新箭,以是达到之时毌丘俭已经等在那边。见嵇康到来,毌丘俭抱拳道:“叔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恍若隔世啊!”
连翩轻栖集,还为燕雀嗤。
钟会这边想着苦衷,那一厢毌丘俭道:“听了嵇公子的诗,我也有了诗兴,便说来为大师扫兴吧!”何晏闻之大喜,道:“如此甚好!我记得将军长于舞剑,不知可愿为我等舞上一段?”毌丘俭毫不造作,抽出腰间短剑,朗声而应:“何大人相请,岂有不舞之理?”说完来到宴厅中间的宽广处,展开架式边舞边吟起来。
嵇康俊脸一红:“莫要胡说。”话虽如许说,却还是忍不住转头望了一眼曹璺,见她也正看向本身,不由得心中一甜,道:“我们解缆吧!”说完策马而出行在前面,世人也都紧跟厥后向密林深处而去。
第二天一早,嵇康便收到毌丘俭的帖子,邀他三日以后同去洛阳郊野骑射。他虽与毌丘俭只是一面之缘,但却有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将此事奉告钟会,钟会也很有兴趣,愿与他们一同前去。
旨酒盈樽,莫与交欢。
“好,叔夜,我们他日再见。”毌丘俭说完朝嵇康一抱拳,上马而去。
轻风动袿,组帐高褰。
钟会一见来人,目光闪亮,策马迎上前去:“璺儿,你如何来了?”
嵇康见曹璺与他说话,一颗心又开端狂跳起来,想开口说话却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刺罢今后,剑锋一收,轻柔超脱,如流云漂渺,清风徐扇:
敬慕同趣,其馨若兰。
“恰是。这是沛王曹林之女长乐亭主。”嵇康道。
“你说得有理,既是叔夜的老友,你我也当以朋友相待。敢问钟公子表字?”
曹璺身后的红荍道:“四公子,今早我们到府上找你,却听下人说你与嵇公子出门骑射去了。本不晓得你们在哪儿,正巧遇见一个叫岳山的下人,才传闻你们在此。”红荍也是一身猎装,看交昔日曹璺出门骑射,她也伴随摆布。
嵇康也抱拳道:“仲恭兄,让你久候了,自那夜一别我也非常惦记!”
“好,诗好舞得更好!”何晏大声奖饰,带头抚掌。世人也皆赞叹。嵇康立在窗下,醉眼望着翩翩而舞的毌丘俭,听着他以诗咏志,抒发一飞冲天,建功立业的志向,不由得心生敬佩,若曹魏皆是如许的忠臣良将,何愁家国不安,天下不定?
此时剑锋一转,迅疾有力,连抖几个剑花,向前疾刺:
“亭主?”
“曹林之女……”毌丘俭重新打量了曹璺一番,低声对嵇康道,“你真是好目光,这亭主果是位才子,与其祖母杜夫人比拟恐怕还要更胜一筹。”
鸣琴在御,谁与鼓弹。
曹璺对钟会微微点头,又看向嵇康:“不知嵇公子是否情愿我们同业……”说罢满眼期盼地望着嵇康,握着缰绳的玉手也紧了紧。
“何谈叮咛,只是感觉与你甚为投缘,不知可会骑马射猎?”
而此时曹璺虽在与钟会说话,目光也不时扫向嵇康:“士季哥哥,我,我来与你们一起骑射啊。”
这晚,何晏府上的晚宴一向持续到半夜时分才散。嵇康与钟会相携而出,钟会此时已经昏昏欲睡。行至府门外时只听身后传来一个开朗的声音:“这位嵇公子,请留步!”嵇康回身一看,竟是毌丘俭。
但当养羽翮,鸿举必有期。体无纤微疾,安用问良医。
嵇康岂不知何晏的企图,不过是以为本身定然做不出诗来,只能当众出丑罢了。他此时已饮了些酒,方才五石散的药力也垂垂上来了,只觉神思飘忽,浑身发热,目光涣散。他尚能矜持地站起家来,举起酒杯缓缓道:“既然仆人要听,鄙人自当献丑。”说着环顾四座,微微沉吟,好似得了诗句却又摇了点头,脚下踏实地朝窗畔走去。他本就身材高挑,萧萧肃肃,此时醉将起来,身形寂然,真如玉山倾倒,难扶难持。何晏见此萧洒之态,更觉心中不爽,冷哼一声,侧过脸去。
钟会看了看二人,笑道:“叔夜,你二人何时变得如此熟稔?”
钟会闻之,冲毌丘俭一抱拳:“将军,你这可就不对了,怎得唤叔夜如此靠近,唤我却还是这般冷淡呢?”
嵇康听了一喜:“我也非常敬佩将军为人,骑射虽称不上精通,尚能够奔走。将军何日有闲情逸致,康情愿作陪。”
嵇康渐渐踱到窗边,望了望天上洁白的明月,又看了看屋内富丽的帷帐,抿了一口酒,缓缓吟道:
嵇康这才回过神:“康愿与亭主同业。”
世人见他此态,都道此人已烂醉,底子作不出诗来,便抱着一副瞧好戏地架式等着看笑话。钟会也担忧起来,想上前扶他,却被一把推开。
才子不存,能不永叹。
吟至此处,重又望向半空中的玉轮,只见月笼轻纱,忽明忽暗,他眨了眨眼,却见玉轮化作一个女子的脸庞,正朝着他凝眸含笑。“亭主……”刚唤出来,那绝世倾城的面庞便消逝不见。贰心中一痛,又吟道:
初时剑式徐缓,摆布翻转,几式以后垂垂凌厉起来,疾刺冲天:
“毌丘将军,何事叮咛?”嵇康抱拳道。
钟会喜道:“如此甚好,璺儿,我们好久没有一起骑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