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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两立成永恨,一问传古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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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这便上前,对向秀二人呼喝道:“我们侯爷叫你们畴昔,快点!”

“地籁既知,可知天籁?”向秀见他能答出人籁地籁,可见读过《庄子》。将竹笛揣入怀中,饶有兴味地打量此子,见他边幅清奇,头生反骨,不觉一乐。

郭象抬眼观瞧钟会,见他边幅堂堂,口中大义凛然,一时被他的威势震住。而向秀却涓滴不改色彩,笑道:“君可曾听过一个故事?传说影子的影子叫做罔两,有一天它责问影子:我每天跟在你身后,刚跟着你走你便停下来,刚坐下来你又站起家,如此反几次复。你每天跟从着人行动,到底有没有本身的意念和操守!影子听了叹道:你只看到我跟着人行动,却不晓得阿谁自发得能够主宰本身的人,也是凭借于别人,服从于别人,靠别人度日的呀!你身为影子的影子,有甚么好责备我的呢?”说罢用衣袖扇着冷风,瞅着钟会。

“天籁无声,故而不异……”少年说到这,忽得双目一闪,贯穿道:“是了!人籁仿照地籁而生,地籁又仰仗天籁而生。但是天籁既无声便不异,是万籁的本源,是同一稳定的天道。天道有恒,万事万物都从不异的本源而出,这便是庄子的齐物了!”说完一脸镇静地看着向秀,扣问本身的了解是否精确。

向秀早认出这高官贵胄便是钟会,悠然来到近前,道:“有何见教?”

二人方一上马车,立即便有人举着华伞,打着羽扇在身后跟着服侍,实在场面。钟会揽着袖玉站在泉边,清风吹来,顿觉一阵风凉。举目四望,忽见一旁道边站着两人,此中一名绿衣翩翩,清秀温暖,好似在那里见过,便问袖玉:“此人你可熟谙?”

向秀听了,不由一乐,道:“七人当中,你想拜谁为师?”

少年喜道:“太好了,敢问先生大名?”

抛开洛阳城的血雨腥风、纷繁扰扰,却说向秀别了嵇康,出竹林出世游历,悠悠荡荡已近三载。三年来,他浪迹贩子街巷当中,置身喧闹肮脏之境,所到之处皆是平素最嫌弃之所,所遇之人皆是向来最嫌恶之辈,无一可谈之人,无一可对之景。本觉得凭他的本性定会不堪忍耐,谁知跟着日久年深,竟更加不将外物扰乱放在心上,就连本身苦乐也日渐淡忘,可谓身处陋巷当中,而神游六合以外,几近达到弃智丧身,物我两忘的境地。

笛声婉转清越,带着丝丝清冷,使听者无不沉醉,皆立足聆听,感觉日头竟不似先前那么毒了。世人当中,有个十2、三岁的少年听得最为入迷。直到落日西斜,人群散尽,还兀安闲那边听着。向秀闭目吹笛,直至兴尽方休,展开眼时见一少年立在面前不动,便道:“在此何故?”

“天籁亦无声。大地上的孔窍仰仗天籁之风而发作声音,孔窍的大小深浅各不不异,以是收回的声响也分歧。”

向秀没想到这少年一点就通,心中甚慰,道:“你的观点已观大略,还需持续研读,才可得精华。你叫何名?”

向秀内心正在揣摩,只点点头没有答话。看模样,钟会此番定是来找嵇康,且不怀美意,本身要先去奉告才行。因而与郭象抓紧法度,往嵇康旧宅而来。

“我听人说,七人当中当属阮籍、嵇康为最。但阮籍先以儒家为师,后才改学老庄。而嵇康虽精通老庄,但常说庄子之论只可领悟不成言传,恐他不肯教我。我又读过向秀的《难嵇叔夜摄生论》,感觉他对庄子的了解浩渺渊深,想请他作我的教员。”少年答道。

郭象边转头张望边道:“方才那人说先生是嵇康身边之人,您熟谙他?”

“袖儿,你唤我甚么?”

少年见问他姓名,赶快一拜,道:“我叫郭象,家住洛阳。”

“人籁已闻,可知地赖?”

“大人,天这般热,不如就在此处安息半晌吧。”车内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少年挠头:“风从……天上来?”

向秀点头,又道:“大地若无孔窍,风可有声?”

“这便对了,就依袖儿的,歇歇再走吧。”话音落下,车内下来一对锦衣华服的璧人,恰是钟会与袖玉。钟会此行便是奉司马昭之命,前来山阳竹林寻访嵇康。不久前,他因“讨逆”之功被擢升为关内侯,爵位仅次于列侯,可谓如日中天。本日他威势赫赫而来,不但要让嵇康看看本身多么光荣,好热诚对方一番。更是想暗中核实袖玉陈述的实在性,嵇康究竟是不是闲居竹林,不问世事。

“那天籁呢?”

部下会心,上前推搡向秀二人:“侯爷问话也敢顶撞,不识汲引,还不快滚!”

“聆听人籁。”少年答。

“郭象……”向秀念了念名字,四顾摆布,俄然发明本身已游历到山阳,便问,“你家住洛阳,为安在此?”

少年听到此问暴露窘态,这恰是此辩题的难处地点。所谓“人籁”是指人用丝竹乐器吹奏出的声音。而“地籁”则是大地上的各种孔洞窟窍被风吹出的声音。而“天籁”之说玄而又玄,是庄子“齐物论”的精要地点。他虽读书多年但年纪尚小,还未明白此中深意,一时答复不出,脸红道:“原文语焉不详,我不能懂……”

“钟,钟郎……”

郭象小孩子心性,正筹办回嘴,向秀却毫不在乎,拉着他让到一边。只见那侍从拿着一只精彩的玉制耳杯,来到泉边舀了一杯,谨慎翼翼的捧着,来到最为华贵的车辇前,道:“侯爷请用。”说着撩起帘子递给内里的人。帘内伸出一只男人的手,苗条白净,暴露的袖口上盘花秀锦,贵气逼人,想必然是京中的达官权贵。车内之人喝了一口,能够是喝不惯山间泉水的拙朴清冽,将耳杯往侍从手上一放,道:“罢了。”又仿佛被骄阳烤得难捱,执起羽扇用力扇了几扇,问道:“此处距竹林另有多少路程?”侍从道:“不远了,再有一个时候便到了。”

向秀拉着郭象要走,忽见挽着钟会的女子转过脸来,给他递了个眼色,似是警省。他不知袖玉是何身份,但凭她方才言行,大要是给钟会顺气,实则在帮本身得救,便赶快与郭象走离此地。

这日,向秀浪荡到山阳四周的集市上,本身却毫无发觉,不觉此处与他处有何别离。游历期间,他靠卖些书画保持生存。克日已入仲夏,骄阳炎炎,贩子上行人寥寥无几。向秀见卖不出画去便收了书画摊,自到集市边一棵大树下安息乘凉。坐了一会儿,略有雅兴,便取出怀中竹笛,吹起嵇康所作的《风入松》。

袖玉看了一眼,道:“他是嵇康的老友,名叫向秀。”

少年又拜了一拜,自此便与向秀一起同业,往山阳竹林而去。两人走了一日,来在山泉边,刚饮了几口泉水,便见一队人马车架浩浩大荡而来。领队的见向秀、郭象二人在泉边饮水,便令侍从上先摈除道:“我们大人要饮水,走开走开!”

向秀点拨道:“地籁因风而起,风从何来?”

“众窍之音,是为地籁。”少年又答。

向秀道:“你只唤我乃禾先生便了。”

“不错,地籁仰仗天籁而发声。地籁各有分歧,那么天籁呢?”

“无声。”

钟会傲慢地瞥了他一眼,耻笑道:“你便是那总跟在嵇康身边的人?世人都道你等是贤人,依本侯看恐怕不是贤德的贤,而是闲散的闲吧!大丈夫不建功立业,求一世繁华要达,反而甘心跟随人后,藏匿山野,还谈甚么立品,论甚么处世,学甚么圣贤,岂不像无根的影魅普通,枉度此生?”

“哦,是他……”钟会想起当年迎娶司马芠之时,在洛阳贩子上曾见他与嵇康联袂同业,不由冷哼一声,道:“去,把那两人叫来。”

向秀本觉得他定是要拜嵇康为师,没想到转来转去竟是要找本身,不由更觉风趣,便道:“巧得很,我也正要到山阳寻访他们,不如同行吧。”

“听闻山阳竹林有七位高人,皆好老庄,深得精要,我想前去拜师。”

钟会神采陡变,晓得向秀是在用典故巧骂本身,说他不过依托司马氏的权势获得繁华繁华,仰人鼻息,为人走狗罢了。他一贯最忌讳别人说他靠司马氏上位,现在向秀不但直戳关键,并且还说得不着陈迹,堂而皇之,更是令他愤恨。可他如果发作便正中了向秀的激将法,当众承认本身是如许的人。他黑着一张脸,正在运气,一旁的袖玉挽上他手臂,柔道:“钟郎,这些乡野村夫一贯愚笨无礼,我们何必跟他计算,还是到那边赏看风景吧。”钟会正愁没台阶下,此时便道:“还是袖儿懂我的情意。”说罢一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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