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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鹤鸣九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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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满屋的竹简和史墨乌黑的头发,不由叹了声气。

“我正盼着你返来呢,过些日子你上我那儿一趟?”烛椟笑嘻嘻的,自从他与宓曹相遇以后,我已经好久没见他这么欢畅了。

早前分开新绛的时候,府门口的两树海棠还未着花。现在,那红蕊白瓣的海棠花一朵挨着一朵已然开满枝头,坠弯了枝桠。成群的蜜蜂、胡蝶在花间穿越,嗡嗡的蜂鸣,飞舞的蝶翼,给庄严的太史府平增了几分春意。

“你现在瞎猜也没用,等归去问了太史就都明白了。”无恤把我送出赵府,扶上了马车,“今晚的宴席,我若得了歌女就送你做婢子。”

“嗯,昨晚一夜没睡,刚刚才躺下呢。”小童凑到我耳边小声回道。

我往屋里瞅了一眼,只见青烟环绕当中,一袭褐色巫袍的史墨正背对着我侧卧在床榻上。在他的身边,从床头到床尾堆满了一摞摞的竹简,史墨躺在中间,连块翻身的空位都没有。

“烛兄,你这是那里逮来的肥鹅,烤好了也给我那儿送一份啊!”我让车夫停上马车,冲不远处的烛椟高喊了一声。

“我这会儿不累,还是先去拜见师父吧。”

我们端端方正地给赵鞅行了一礼,而后无恤又一一与世人见礼。这下我才晓得,本来在坐的竟全都是赵鞅的儿子。伯鲁请辞,赵孟礼被贬,嫡出的四子、六子迟迟没有被封为世子,本来在外的庶子们全都坐不住了,一窝蜂都回了新绛。

“宓曹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她说想吃炖鹅,我就给她逮了一只。下回你若能来,我给你也炖一只。”

“嗯,红云儿,你不感觉这事很古怪吗?我毕竟是个女子,这事万一被戳穿……”

“好,我记下了。那你从速归去吧!”

“去吧,眼睛都红成兔子样了。师父待会儿醒了,我再唤你来。”我摸了摸小童的脑袋,“转头记得叮咛庖厨,早晨筹办点粱米羹,再配几个爽口的小菜,师父一夜未睡,恐脾胃犯虚。”

赵鞅完整没有理睬跪在底下的儿子,只转头对我笑道:“前日老夫收到了尹铎的信函,此番巫士祈福祭天竟能扒开乌云见天日,实乃老夫之幸,晋阳城民之幸。令师起初上奏晋侯成心退隐时,老夫另有些顾虑,现在看来太史后继有人了!”

“这是晋阳送来的书牍,你们都传着看看。开水沟,分赈灾粮,重修民宿,一条条一项项无恤儿都是如何做的?你们当中又有谁能在半月以内给我办出这么洁净利落的事来?之前一个个拐弯抹角地跟我要晋阳,一听晋阳地动,却全都推三阻四。幸亏你们都不肯意去,这才让老夫晓得,得子十人,终有一个像我的!”赵鞅一拍桌案厉声道。

女子二字还未出口,赵鞅便把我的话截了畴昔:“巫士不必过谦,此事老夫不日便会向晋侯发起,巫士若另有甚么不明白的处所能够回府向太史请教。”赵鞅说完站起家来,对堂下诸子道,“无恤儿回房洗漱一番,今晚吉人堂赐宴,其他的人跪思至日入。”言毕拂袖而去。

“这么好,要请我吃鹅啊?”我挑眉笑问。

无恤讲完以后,赵鞅一言不发,只用眼神表示身后寺人将托盘上的一卷竹简放到了四子赵季廷的桌案前。

大堂中心的案几以后,赵鞅正襟端坐。其下,摆布两侧各坐了四名锦衣男人,位置最靠前的两人别离是赵鞅正妻所出的四子和六子。

“你甚么时候返来的?如何不早点唤醒我?”史墨虚咳了一声,想要扶着床榻坐起来。

“诺!”小童行了一礼,轻手重脚地走了。

史墨微微点了点头,轻笑道:“不平老不可了,你去了晋阳以后,我有一日梦见你夫子了。他笑话我,头发都白光了,还死占着太史之位不放。”

在去太史府的路上我不测遇见了好久未见的烛椟,他手上拎着一只肥鹅,一脸东风对劲。

“晋阳城的事情可还顺利?”

“阿拾!你甚么时候返来的?”烛椟见是我,立马跑了过来。

“嘘――”我接过装水的漆碗放在地上,起家把小童往中间拉了几步,“师父这两日都在著书?”

“师父呢?”我问小童。

“宓曹现在搬出来住在南郊了,你也晓得爷爷前两年替我娶了邮氏的嫡女作正妻,邮家的女儿宇量小,宓曹和她处不来就只能搬出来住了。”

“好,巫士请随鄙来。”

“我不困。”小童瞪大眼睛用力摇了点头。

“嗯,放心吧。”无恤点头,目送我分开了赵府。

“师父可在府上?”我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太史府的门房管事马上迎了上来:“在在在,太史晓得巫士这两天要返来,一向让老朽在这儿候着呢!巫士的院子已经让人打扫好了,巫士喜好的香,这几日也都一向熏着,巫士舟船劳累要不要先去歇歇?”

“你现在去那里?太史府?”无恤问。

“师父,我吵到你啦?”

“对了,我和宓曹搬出来的事,你可别奉告赵家阿姐,免得她又叱骂宓曹。”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史墨身边,哈腰捡起了摊在地上的一卷竹简。这竹简上的墨迹未干,洋洋洒洒写的是史墨自创的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法门。我蹲下身子又翻看了其他几卷书柬,上面写的倒是晋国这两年产生的几件大事,包含客岁春季方才结束的黄池会盟,也包含晋国与卫国、齐国、秦国之间的来旧事件。

我在史墨房里一坐便是两个时候,待他醒来时,我正在埋头清算书架上几卷排错了挨次的竹简。

当我还在为邮家的女儿唏嘘不已时,马车已经到了太史府。

“你也一早晨没睡了吧?到我院里先睡一觉,这里我来守着。”

我看着烛椟的背影不由有些不幸阿谁独守在烛府大院里的女人,她占着正妻的位置却完整得不到夫君的关爱,宓曹此番若生下烛椟的大子,她将来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

“爷爷这会儿还在鲁国,宓曹现在有孕在身,我想他返来了也不好说甚么。你下返来,也别送甚么贺礼,宓曹这些日子老说腰疼得短长,你来给她看看就好。”

“明天刚返来,见了卿相现在正筹算往太史那儿去呢,可巧就赶上你了!”

这寝卧里如何多出这么多书柬?

“我同你谈笑,你竟然还当真了。卿相若真送了就收下吧,晚些时候还能够送人。”我冲无恤摆了摆手,“从速归去吧!明日得空我再来看你,早晨如果见了世子,别忘了我之前拜托你的事。”

烛椟的正妻是邮老头的嫡孙女,因着两家老爷子是多年的好友,以是这门婚事在烛椟周游各国时就已经定下了。烛椟的正妻我有幸见过一面,是个面色白净、温婉少语的女人。我平日作男人打扮,因着边幅比浅显男人姣美些总能获得很多女子的喜爱。行在路上,坐在车里,桃李香草接了无数,但邮家的女儿重新到尾眼睛里都只要烛椟一人,可见用情之深。可惜,烛椟却对宓曹情有独钟,这三人糊口在一个屋檐底下绝对是祸非福。

门房管事很快就引我进了史墨的院子,我脱了鞋靴推开房门,把跪坐在门边打盹的小童吓了一跳。

“卿相过誉,小巫如何敢与师父比拟,何况小巫乃……”

“嗯,师父如何也跟着卿相胡来?”我在床边的案几上翻了好久才找到史墨常日用的一把梳篦,“让子黯替师父理剃头髻吧。”

“你这会儿来找我,是为了卿相要你做太史的事吧?”史墨一整衣衿,用手扶了扶本身睡乱了的发冠。

“晓得了,你甚么时候换了一副婆娘心肠?”我笑着点了点头,烛椟心对劲足地拎着他的肥鹅走了。

“巫士。”小童谨慎翼翼地捧着一碗净水走到我面前。

“宓曹搬出来住,你爷爷没有反对?”

无恤将晋阳城的环境简朴地向赵鞅回禀了一番,其间完整没有提及本身的辛苦,邀功之言更是一句都没有。赵鞅悄悄地听着,偶尔脸上会暴露欣喜的笑容。

赵鞅为甚么要打断我的话?史墨为甚么会同意保举我为太史?我从大堂内走出来时仍旧毫无眉目。

“恭喜你啊,要作阿爹了!”我被烛椟的高兴传染,本身也变得欢畅起来,“这两日恐怕不成,等我把手头的事告结束,我一准上烛府道贺!”

史墨年龄已高,著誊写史又最耗精气,他白日要随赵鞅上朝,早晨又要彻夜写书,暮年残烛还要如许顶风烧,这身子如何吃得消。我如果男人,这太史之职于公于私都不会推让,可我恰好又是一个女子。

“卿父息怒!”赵家诸子哗啦啦全都跪在了堂中。

“嗯,挺好的。”我扶着史墨在窗边的蒲席上坐下,又起家支起了窗子。

“太史方才睡着了。”小童行了一礼奶声奶气地回道。

我放动手中竹简,忙跑上前搀了他一把:“见师父睡得好,就没舍得吵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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