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恒之道
“噗！”帝心尊者猛地凸起一口鲜血，身材倒飞出去。
“后六合而生，而知六合之始先六合而亡，而知六合之终。故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终。死者生之效，生者死之验，此天然之道也。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何恒身后呈现的是一个和尚，一个大和尚！
不过，何恒是吃他这一套的人吗？
月如霜，这院落里顷刻满盈起肃杀之气。
“仙神之说本就虚无缥缈，道友执念太深矣，落空一颗平淡安静之心了。”宁道奇仰天道，“夫知有大见有浅深，物论之所由以不齐也。小知间间，日以心鬭，主司是非，定见起而道益亏矣。不知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无彼是乎哉？”
何恒神情冷冽，真气会聚于指尖，对着来势汹汹的禅杖猛地一按，顿时那比精铁还要硬上数分的禅杖之上，直接就呈现了一个较着的指模。
宁道奇轻声吟道：“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成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物或行或随，或呴或吹，或强或嬴，或载或隳。是以贤人去甚，去奢，去泰。”
宁道奇的声音带着悲天悯人，仿佛一个慈爱的长辈在循循善诱。
此乃以柔克刚，真假连络之招。
待邻近何恒之时，杖势再变，仿佛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道有体有效，体者元气之不动，用者元气运于六合间。”何恒蓦地叹道，“宁道奇你的确已得致虚守静之旨，臻至浑然忘我的境地，但是可惜这只是境地，你之道心却被一群尼姑束缚住了，这也必定你毕生只能止步于此。”
他的身影超脱非常，袖袍变得收缩，一股股气劲澎湃而出，似有似无，真假窜改间，一掌扑向何恒双拳。
“妖道，你休要胡说！”帝心尊者勃然大怒，举起禅杖就向何恒劈来，一甲子的精纯禅功涌动，仿佛江山倾斜，彭湃至极。
何恒倒是嘲笑道：“你们不要希冀那几个贼秃来给你们帮手了，他们已经被我师兄另有天师道、楼观道的道友拦住了，恐怕自顾不暇。至于梵清惠，她应当在和祝玉妍谈天。宋缺吗？此人早已舍刀以外，再无他物，这一次肯出来，不过是念着与梵清惠的旧情，告终一番因果罢了，必定不会真的冒死，那石之轩就充足拦住他。”
铿！
何恒冷冷看着宁道奇：“就凭你这个道门败类，恐怕不可啊！”
了空一把抓起帝心尊者的手，评脉以后点头道：“他说的没错，现在其他几位大师都没有到，也只要让贫僧脱手救治帝心大师了，此僚还请宁道兄拦住，千万比及其他几位大师到来。”
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一个何恒的熟人，静念禅院的了空秃驴。
了空的面色猛地沉了下来，怪不得他们等了这么久，其别人都没有到来，直到他们发明妖道要对师妃暄做甚么，这才忍不住出来了。
宁道奇摇了点头：“我从不喜老子的当真，只好庄周的恢奇，更爱他出世而出世，适应天然之道。不然彻夜就不消在这里了。存亡寿夭、成败得失、是非毁誉皆是空，超脱统统欲好，视六合万物与己为一体，不知有我或非我，至至人无我之境地，清闲安闲，可胜仙神。”
宁道奇点了点头。
何恒抓住机会，天人交感，阴阳衍生，一股无形的巨力拍向帝心尊者胸口。
宁道奇道：“老道的散手八扑其精要在乎一个虚字，虚能活力，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真假之间，态虽百殊，不过天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
“宁道奇，尔本是道门宗师，但却背师灭祖，与梵门贼秃勾搭，明天贫道便替汝师清理流派。”何恒冷哼一声，一把把手里的师妃暄置入十余丈以外，身影急如闪电，蓦地一掌拍向宁道奇。
那道人点了点头：“宁某见过玄微道友。”
“道友何必如此激进，不管梵门还是道门，尽是导人向善，求索天道，别无多少不同。道友一口一个蛮夷，行灭梵之举，才是起了妄念。”宁道奇感喟着，劝道：“道友如果肯转头是岸，现在为时不晚，只要你肯放下师仙子，再与老道走一趟便可。”
此乃华严宗帝心尊者，大唐天下四大圣僧之首。
何恒嘲笑道：“庄周清闲之道的确为世人所爱，但于我而言，却更爱老子之有为，有为者，无所不为也！世人皆丢脸穿虚妄六合，以一句梦或非梦欺瞒本身，不敢求见实在，但求平生之清闲，于我看来倒是愚笨。”
宁道奇神采“刷”的一变，袖口蓦地一挥，六合轰然色变，涌动起一股无形之气，与何恒针锋相对。
“宁道奇！！”何恒一见到此人就晓得了他的身份。
何恒一拳打出，日月星斗运转，山海五岳翻滚，地裂天崩普通，气势恢宏。在切近宁道奇之时，他之拳势就再澎湃三分，排山倒海的覆盖宁道奇浑身。
“唉，天意如此！”宁道奇感喟一声，双手猛地一举，化作鸟啄，迎空而飞，扑向何恒。
“哼，我道叛徒，也配言道！”何恒厉声喝道，周身一股澎湃的气势就裹挟向宁道奇。
何恒嘲笑一声，一把抓起师妃暄，淡淡道：“他还死不了，只需求一名梵门禅功不下于他的妙手破钞功力，给他安定住心脉，一个时候以后就差未几没事了。”
大道无情，运转日月！
“阿弥陀佛！若起精进心，是妄非精进。若能心不妄，精进无有涯。帝心大师，不成妄动嗔念。”了空双手合十，凝睇向何恒：“新月有圆夜，民气无满时。须知苦海无涯，转头是岸。玄微真人你本是得道之人，还望早日觉悟，不要一错再错。”
“帝心大师！”宁道奇二人大呼一声，赶紧扶起瘫倒在地的帝心尊者，他们实在没有想到，仅仅只是几息之间，大宗师之下少有的妙手，梵门四大圣僧之首的帝心尊者就被何恒直接打倒。
“道可道，非恒道也！六合久而万物易，世事皆变，唯窜改本身稳定，我之道恒在，即窜改也，心非恒，亦为恒也！”何恒猛地一喝，杀机裹挟向宁道奇，真气运于五指，一把抓向其：“道分歧，不相为谋！宁道奇，还不受死！”
“妖道休要胡说，你这乱我梵门之贼，焉知我佛如来亦有瞋目金刚，待贫僧降伏于你。”帝心做狮辅音吼道。
何恒嘲笑道：“你们四大贼秃，现在还敢秃顶出门，法衣禅杖，这是不把皇上圣旨放在眼里，蓄意谋反啊，其心可诛！”
宁道奇叹道：“道友过分固执了，尘凡漫漫，谁可真正看破虚妄与实在，你岂知本身所求之实在，到头不是一场虚妄？六合茫茫，大道无涯，不如忘我以求真我。”
“玄微道友仿佛对老道非常不和睦啊！”宁道奇感喟道，“实在老道只不过是想与你论一论己道罢了。”
何恒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天空蓦地乌云一动，天人交感之时，他一拳高耸打出，仿佛江山涌动，日月轮转。
“阿弥陀佛，宁道兄何必与这祸国殃民之辈客气，我等快快脱手拿下这厮。”帝心尊者禅杖高举，就要脱手，被了空拦住。
然后就是一个峨冠博带的道人，五柳长须，白发童颜，平淡天然的气机透露而出，与四周虚空天然融为一体。
何恒与他拳掌交集，只觉本身千钧之重的拳势，被其一股极其温和的气劲弹起，真气涌动间，打入一处空旷之地，难建服从。
帝心尊者面色一变，只觉一股没法对抗的澎湃力量朝他推去，他赶紧侧身欲卸掉此力，双脚却一滞。
拳印与禅杖猛地交叉，何恒的真气顺势透过禅杖注入帝心尊者体内，同时双手由拳化指，抓向他手中禅杖。
帝心尊者只觉与何恒对碰一下后，禅杖全部颤抖不已，一时有些脱手。这时，何恒那阴阳相衍的真气彭湃涌来，他赶紧运功抵挡，又见何恒抓向他禅杖，顺势就直接劈出。
“哼！苦海无涯，转头是岸？”何恒嘲笑一声，厉喝道：“尔梵门大德高僧欲成佛，需割肉喂鹰，而却又言放下屠刀，登时成佛。不若，让贫道我灭尽天下梵门，再放下屠刀，看看你们佛祖要不要我！”
宁道奇倒是感喟一声：“那就让老道来与玄微道友论一次道吧，这一次本就是我要请玄微道友论道的。”
“朝闻道，夕可死！六合茫茫，宇宙无穷，尽是虚妄，突破虚空，才知自我，即便这六合是假，我倒是真。”何恒直视着宁道奇，再道：“我若证得无上大罗，无穷时空永久大安闲，所思所念尽是实在，只因我是真！”
光溜溜的头，浓眉大眼，手持古铜色的禅杖，威势实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