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 寂寞沙洲冷（下）
“不改！”云竹抓住他的手，半晌后才脸红道，“我、我很喜好。”
林间不远，李师师看了周邦彦一眼，随后也是轻声道：“卜算子……”这词作以往确切是没听过的，乍听之下，有些难以定位，但上阕只是听过，感受便是好的。意境幽深，只是在宁毅那微带笑意的嗓音里，变得轻松起来，仿佛在报告一个故事普通。
“立恒返来的时候，我便唱高兴的词。”
他们在那边停了下来，对望一眼。这句子听懂以后，对仗实在是极美的，一听便是可贵的佳句，只是并不晓得是诗还是词。那边的光芒里，云竹也倚在宁毅身边，悄悄地听着。
“你喜好，就好了。”宁毅说着，想了一阵又抱住她，“呃，问人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存亡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次寒暑……”
以往在金风楼，一些才子对她吟起歌颂之词或者以诗词表达倾慕，她固然向来聪明，文采也高，却向来偶然应对，这时候倒才在豪情当中尝到了这文香墨韵中的浪漫，模糊在心间，竟也有些沉醉。
两人还在细细影象、咀嚼间，宁毅也是平高山说出了这词的下半阙，他在拣尽寒枝不肯栖这句上顿了顿，方才念出前面的。云竹想了一阵，眼眶微微红了红，倒是举起一只手，覆在宁毅的手背上，摩挲着本身的脸颊，半晌后，轻声道：“拣尽寒枝不肯栖……孤单沙洲冷。立恒这词，给我的么？”
周邦彦与李师师有些说不出话。那边云竹倒是喃喃念着这首词，打动了半晌：“妾身输了还不可么，实在立恒前面那首卜算子我也是喜好的……”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次寒暑……老翅几次寒暑……前面的是甚么啊……”
“喜好。”
那边宁毅笑起来：“来啊来啊，这首喜好吗？你再唱，我也再来一首……嗯，这首是真的送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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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要写……
“嘻……”
“啧，惊起却转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孤单沙洲冷。”
如果说前一首《卜算子》听了以后，他对宁立恒之前的名声另有些感到不深，这一首以后，心中便只是想起宁毅一共的五首词了。
方才宁毅几近是随口便作出这等词句来，不管词句工致本身，还是期间意境升华，无一不在证明着词作者几近达到顶峰的诗词功力。周邦彦方才感觉那首《应天长》该是旁人一时之间难以企及的作品，他有感而发，心中对劲，但在这半晌间，咀嚼着这首《卜算子》，倒是不晓得该有些甚么表情才好，只是将目光望了望李师师，不过此时的师师女人倒也在心中默念着词句，尽力记起来，倒是得空顾及其他。
两人谈笑一阵，嘻嘻哈哈，笑语声在树林间传开。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内心事，水风空落面前花。摇摆碧云斜。
“呃。不听了么……”
不远处树林间的两人听完这词，也是微微有些遭到传染，那些传奇小说中，江南水乡，才子才子，或许也就是如许的一副气象了。
待宁毅想了想，说出“谁见幽人独来往，漂渺孤鸿影。”这句时，她才点了点头，晓得这是一首《卜算子》。
她数年前在金风楼，打仗的文人才子也很多，青楼独处之时，偶尔有人吟出一首情诗来，但愿打动才子的环境自也经历过。只是她对于本身环境在乎太深，便从未为此而打动。自与宁毅在一起，两人相处时氛围一贯无拘无束，宁毅凡是也没甚么大才子的模样，偶尔作几首歪诗，写些不伦不类的歌词，她心中许了他，便也只觉风趣。她心中也晓得宁毅才学颇高，只是大师在一起如浅显的才子才子普通当真作起诗词来，这倒也是第一次。
若论豪情，两人本是情侣相处，比不过也就罢了，但在歌喉、唱法上，本身竟也生出了难以对抗的感受，倒是令她有些错愕。她天然不晓得，云竹这些光阴以来，研讨宁毅喜好的那些当代唱法，将之与此时的唱腔融会，不但保存了此时唱曲的意境，单论美好委宛上，也是比旁人唱得好听很多。如果旁人以这等唱法来归纳，或许会被斥为靡靡之音，过于俗媚下乘，她本身功力已到大师境地，此时唱来，却已是自但是然，无懈可击了。
那一边，周邦彦与李师师出了树林，瞥见人群时，脸都有些发白了，李师师一只手捏着衣衿，微微有些颤栗。如果说第一首《卜算子》给她的感受还只是冷傲，第二首《鹊桥仙》顺口吟出来，她就已经有点吓到了，哪有如许的，到得第三首……
宁毅昂首看了看那射下来的阳光：“不过……这两首词的意境可都有点颓废了，这可不好。”
这首词比之上一首《卜算子》更轻易了解，也轻易看出高低水准来，周邦彦无声地咽了一口口水。相对来讲，作为女子更轻易被这类词句传染，李师师的手微微握住了衣衿，而在周邦彦，他也恰是善于写景抒怀的词作者，于这类词，也更加能够体味到吵嘴。他也是填过七夕词的，如果说宁毅之前那首《明月几时有》出来以后大师不消再填中秋词，那么此时这首《鹊桥仙》若放出去，本身……怕是也没法再填七夕词了。
“唔，蛮好听的。”
树林间，只是口语普通的低语，没有普通人吟唱诗词的顿挫顿挫，似是因为对方想着想着，偶尔还能笑出来，便更加成了打趣普通的说话。若非那“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两句实在不是甚么口语格局，周邦彦与李师师一时候怕是也很难肯定这会是诗词的句子。
宁毅过得好一阵才笑了出来：“跟我对词么，呵呵。”
那一边，李师师与周邦彦已经愣在那边了。谈情说爱的见很多了，谈情说爱时满嘴诗文的才子才子也见很多了，但是没见过随口扔这类诗词跟玩一样的啊。此时宁毅表情畅快，那词句说得也流利：“……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在悠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要立恒有感而发嘛……”
“喜好之前也不说……”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那边宁毅与云竹小声地说了一阵话，这边两人也不晓得这下子该不该走，还未做好决定，耳畔便有温和的歌声响起来。李师师与周邦彦固然对云竹不熟谙，但自也能晓得她是女子，这时候轻哼的是词曲旋律，李师师才晓得这女子也懂乐律，本觉得她想要唱起宁毅方才做的《卜算子》，但哼了几声后，那柔嫩的歌喉唱起的，倒是一句：“千万恨……”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唱出第一句，李师师便明白了这首是甚么词。
云竹眯了眼睛，心中像是灌了蜜糖普通，随后倒是猛地一挣：“别作了别作了……你如果一次作这么多，今后又不在如何办，我不听了……”
她心中悸动，眉头都有些拧了起来……
“都给你。”宁毅想想，随后有些踌躇地感慨道，“实在呢，我感觉两情若在悠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句，有点卑鄙了，要不要改一改……”
这是晚唐温庭筠的一首《望江南》，写的是女子倚楼盼望夫君返来的景象，那句“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思念的意境极美，算是青楼女子必学的曲目之一，李师师也是极其熟谙的。但出乎她料想的是，面前这女子，歌喉柔嫩委宛，竟半点不下于她，乃至在此时倾诉之情及唱法美好上，比她还要惹人几分，固然无丝竹伴乐，但就在这娓娓浅唱间，竟似将整片六合都溶入了那歌喉的柔嫩温馨当中去。
“嗯，我想想……”他想了一阵，树林间便温馨下来，此时已至中午了，阳光照在树隙间的草地上，春日里会开放的小花一朵一朵的装点在视野间，半晌以后，响起来的，是别的一种意境了。
从第二首《青玉案》写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把《卜算子》用在云竹身上，因为那句拣尽寒枝不肯栖真是太贴切了，当然啦，整首词的意境过于落寞，决定要用另一首来冲淡，情诗嘛，天然以《鹊桥仙》最好。书评区有个瞻望帖子，之前没细心看，昨晚看看，竟然前面的也被猜到了……
两人轻声细语地说着，那边林间，两人也终究将这首词在脑海里完整地了解起来。卜算子高低两阙不过四十四字，在这里，倒是完完整整地将一片清冷与思念的意境勾画起来。凡是来讲，词作自不是因是非来分胜负，然句子长些，能勾画的东西多些老是正理。但眼下不过四十四字，从缺月挂疏桐开端，到孤单沙洲冷为止，几近每一句，都是非常丰富的信息，高低两阙工致以对，倒是非常圆融地连络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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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好？”
方才宁毅的那首《卜算子》，自是感怜她的固执，取的是拣尽寒枝不肯栖一句，但她晓得宁毅想来感觉这事有些虐待本身，是以词句意境也显得有几分伤感了。这时候，倒是用这首《望江南》来对，她唱腔轻松美好，并不显得哀怨，以“过尽千帆皆不是”，对那“拣尽寒枝不肯栖”，又依托了盼望他早日返来的倾诉之情，一曲唱罢，却也微微有些害羞，倚在宁毅身边，任他搂住本身。
“只是俄然想唱了……”
“我倒不是很喜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