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反扑
姜还是老的辣，费嬷嬷深知瑞安如想要措置她们一家，不过如抬抬脚碾死只蝼蚁，便就将统统的不满深深埋没在内心。她得了瑞安很多赔偿，除却叮咛人经心顾问忍冬，还警告自家人莫要将情感带到外头，统统便都回到了原点。
红木雕透合欢花的芸窗半开着，燃久的香气还是不散，到处透着靡靡，让费嬷嬷微微皱了皱眉。再昂首时，便就笑得与昔日并无二至。
瑞安觉得等闲将此事揭过的时候，费嬷嬷一颗心正时候被仇恨蚕食，小人物的反攻方才拉开序幕，来得虽无声气却暗挟风云。
半夏便就屈膝施礼，恭敬地回道：“嬷嬷放心去吧，奴婢这便服侍殿下换衣。”
瑞安侧身斜卧在那张广大的红木西番莲软榻上，云鬓半散着斜斜地铺沉在肩头，长长的裙裾一向拖到脚榻上头。脚榻上铺有茶青色的弹花软垫，上头坐着个白衣黑发的男孩子，正拿着美人捶极尽谨慎地替她捶腿。
半夏自是恭敬地应下，自往背面替费嬷嬷取粥。费嬷嬷端着燕窝羹进得大殿，听得里头传出的丝竹之声无言一笑。四顾无人留意，她的宽袍大袖间有小小的油纸包悄悄滑过，无色无嗅的粉末便悄悄弹入了那盏热腾腾的燕窝粥里。
费嬷嬷回顾着前情，淡然放开撩着柳枝的手，未几时脸上便又规复了昔日带些严肃的慈爱。她悄悄摸了摸衣袖中埋没的东西，这才缓缓往瑞安的正殿走去。
费嬷嬷立起家来，冲着瑞安施礼辞职。她弯着腰缓缓退出房去，佝偻的身形映在海棠春睡图上的屏风上，留了薄薄的剪影。老婆子唇角的笑意却如狰狞的獠牙，却又被那花朵簇簇的暗影所袒护，里外的人无一发觉。
瑞安也冲费嬷嬷摆手，要她归去歇下。费嬷嬷便顺势立起家来告别，又冲着半夏殷殷嘱托道：“殿下本日有些劳乏，快奉侍殿下歇了吧”。
半夏便冲着费嬷嬷悄悄屈膝，含笑说道：“费嬷嬷，您本日不是缴卸了差事么，如何还未出洲？莫不是您须恐怕我们奉侍不周，再过来瞧一瞧？”
见是费嬷嬷出去，瑞安便睁了蒙松的睡眼，将滑落榻上的披帛浅浅一笼，再慵懒地问道：“如何竟劳动了你，半夏那丫头去了那里？”
只为平日要强，只得一天一天硬撑。
瑞安本想要趁着黑衣客不在面前，与芙蓉洲间这些美少年们夜夜贪欢，何如现在倒是力不从心。她可贵地听了一次劝，手指轻浮地抚过男孩子带些秋色的桃花眼，这才有些不舍地挥挥手将他斥退。
费嬷嬷瞧着瑞安不经意暴露的疲态，脸有唏嘘地说道：“殿下日理万机，又可贵有人分忧，是该好生保养。老奴瞧着您这些日子好似有些清减，本日便多一句口，我们停了歌乐，您还是早些歇了吧。”
瑞安总感觉本身这些日子易怒易倦，不但难以节制本身的脾气，身上偶尔还会没有力量。淅淅沥沥地见红不竭，她总狐疑本身前些光阴的小产并未调度完美。
边望着半夏手上托的红漆描金托盘，费嬷嬷又问了一句：“殿下现现在还是每夜一盏燕窝粥么？到底比不得年青时节，是该多多保养才好。”
费婆子收了杯盏，交由小丫头拿下去洗濯，方才陪着瑞安坐了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半夏便就笑吟吟挑起了锦帘。她出去先冲着瑞安施礼，又向费嬷嬷道：“奴婢已然将粥与小菜都送至嬷嬷房里，已然劳动了嬷嬷多时，嬷嬷快些去吧。
费嬷嬷自问奉养了瑞安大半辈子，向来行事兢兢业业，细枝末节都替她筹算，不承想本身的亲孙女落得个被人弃若敝履的境地，到有些深恨本身的愚忠。
费嬷嬷便接了半夏手上的杯盏，笑嘻嘻说道：“我刚好要到殿上面前，顺手捎出来便是。要劳烦女人跑趟腿，不晓得灶上温着的另有甚么？”
费嬷嬷乐得点头道：“恰是，还是你这丫头知冷知热。今晚的饭食不大适口，老婆子正想着饮些糥粥。人上了年纪，到喜食甜烂之物，这个五子粥刚好。烦你替我盛一碗搁在背面房里，再加些黄糖。我在殿下在前露个脸，便就回房去吃。”
瑞安晚膳用得未几，现在为着调度身子，燕窝羹已然成了夜间的必修课。她以手肘支起家子，拿银匙子搅动着浓稠的汤汁，将那碗羹汤饮得一丝未剩。
“老奴教唆她去端碗五子粥搁在我房里，本日懒得出洲，便来公主跟前坐坐，老奴一时半刻便就归去歇着。”费婆子仿佛对那身襟半敞的男孩子视而不见，独自端了燕窝羹递到瑞安的唇边。
她微微欠身唤了句：“殿下”，这才端着燕窝粥往里走。
半夏含笑着回道：“恰是，殿下现在极其惜福养身，奴婢们瞧着也高兴。”
春光旖旎，瑞安殿内早换却夏季的装束。一架海棠春睡图的紫檀木落地屏风将里外隔开，费嬷嬷再撩起樱紫色联珠宝瓶纹的帷幔，方瞧见阁房的瑞香袅袅。
眼瞅着说话一贯暖和知礼的半夏，费嬷嬷脸上挂着温暖的浅笑。她抬手号召半夏起家，便就立在门前与她说道：“有你和一秋在这里照顾，老婆子怎会不放心？不过是夜深了懒得渡湖回家，在这里住上一宿还省些心。”
夜色未央，朱红的水晶快意纹宫灯映照着瑞安寝宫内满殿的花香芬芳，芙蓉洲的夜色自来美不堪收，更何况春意本就撩人有了醉意。半夏穿越长长的朱阑，手上托着盏才刚熬好的燕窝羹行至殿前，正逢着费嬷嬷进院。
半夏温馨地回道：“晚间一秋姐姐想食些五子粥，小厨房刚端下锅来。嬷嬷想是饿了，奴婢给您端一盏过来，再配几样小菜，一并送去您的房里。”
几句推心置腹的话便拉近了相互的间隔，费嬷嬷晓得她们母女有些反面，既是承下了苏梓琴这份情意，天然也对早便知情的瑞安多了重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