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开城
“只怕现在大魏的影卫,最强的是锦衣卫,排第二的便是你棋公子的天枢台了。”身子小些的子接口道,他仿佛春秋不大,就算腔调阴戾,也透着股尖细。
卢寰点点头,脸上呈现了可贵的慎重:“不错。北镇抚司镇抚,北飞鱼。南镇抚司镇抚,南绣春。”
但是江离仍然没有动,他负手看着城楼外雨中长安,叹了口气:“本公子的影卫拦得了浅显的锦衣卫。可拦不了二位大人。请出来罢。北飞鱼,南绣春。”
棋局不到最后,论不得胜负,因为总有一种人,是已经备好了鱼竿,只待跃龙门的鱼儿跃出水面,才亮出鱼钩的锋利。
暗夜双王,飞鱼绣春。
乱世出豪杰。或许出的也不是剑,而是豪杰出尽,方显王者。
旋即,城楼中两道轻风拂过,雨夜的氛围中顿时腾起了股血腥气,那是股几近凝成本色的戾气,只要暗夜才会绽放的戾气。
“本来如此。算到统统,却漏了锦衣卫。或者说算错了锦衣卫。”卢钊欣然的一叹,“爹说的他们,但是……”
卢钊依言,凝神谛听。长安城门空无一人,如同幢鬼城。四周夜雨如银线,打在长安城墙上叮当作响。
卢寰没有任何诘问。他也只是沉默的举起双手,对城上的江离一揖。似感念老友十里相送,今后天涯存亡两岸。
“暗夜双王,飞鱼绣春。公然短长。都能令本公子天枢台的影卫折损数十。”江离淡淡道,声音辨不出喜怒,“传令:撤。只是禁止锦衣卫,让卢寰出城。本意不在灭杀,无需多肇事端。”
“是。”钟昧恭敬的领命,仿佛忍耐不住猎奇,又摸索地多嘴了句,“部属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缓缓举起双手,对城下的卢寰一揖。简朴而沉默的一揖,似送别老友出城,更劝一杯酒,今后西去无端交。
“算错了,错了,都错了。十余年没动静,如何两个都活得好好的,还齐刷刷都来了。”卢寰恨恨的将七星宝刀一抡,“从速差人陈述公子:原打算有变。请公子从速拿个主张。”
“出城!”只听得卢钊大喝,数十人卢家将士簇拥着卢寰,一骑绝尘而去。马蹄声哒哒反响在雨夜,听得民气惊,溅起水花哗哗一起。
旋即,紧闭的长安城门缓缓翻开。
卢寰下认识的望去。长安城楼之上,兀地呈现了一抹白衣。是名男人。
如果说没有他们在的锦衣卫只是一团散沙,卢家底子不敷为惧。但是当他们二人同时呈现,以暗夜之王的名义调遣时,那几百人的锦衣卫便是天下最可骇的煞神。
马蹄声远去很久了,江离才放动手,负手鹄立,沉默不言。倒是钟昧的声音从暗中传来:“回禀公子:此次禁止锦衣卫,天枢台死十六,伤三七。”
飞鱼刀至,百里浮图,绣春服临,千里白骨。
“南绣春大人谬赞。”江离温润平和的俯身,对那矮个的行了一礼,“大人以女子之身,暗夜封王,才是真正的豪杰豪杰。”
乱世出豪杰。而豪杰出,则剑出鞘,诛豪杰。
立马有卢家标兵领命而去,但是卢钊愣愣的声音传来:“爹,不消了。你瞧……”
“公子贤明。部属立马传下撤令。”钟昧的腔调愈发恭敬,只听得暗处一阵轻风拂,旋即就再没有了任何声响。
自此,放虎归山。自此,卢氏叛起。
锦衣卫分为南北镇抚司,其统帅为正三品镇抚,又雅称为“北飞鱼,南绣春”。
“好一个棋公子江离。只用剑柄,只是禁止,却在我二人率领的锦衣卫下,只死了十几个。”高个子的声音从黑布后传来,略显降落,“棋公子不但棋下得好,这在天枢台奥妙练习影卫的本领也是一流。”
卢钊一愣:“失算?固然现在只稀有十兵力,但各个都是妙手。强行突围,这城关还出不去?”
长安城楼之上,江离长身玉立,面庞没有一丝波澜,如同那卢家判将,那法场厮杀,那即将而来的九州大变,都不过是他那副几文钱的梨木棋局,吵嘴棋子落,风不起云不涌。
两抹人影如鬼怪般呈现在江离身后。一高一矮,俱是黑布蒙面,一袭黑衣外罩玄铁护胸甲,除了两双饿狼般的双眼,满身高低都和暗夜融为一体,竟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回到陇西起兵,强行突围城关。你觉得这些个,公子和老夫都没有算到么?本来是万无一失,但是我们最惊骇的一点还是产生了。”卢寰沉沉地叹了口气,“你听。”
卢寰的瞳孔缩了缩:“棋公子,江离?”
“你是在猎奇本公子为何要放走卢寰,放纵天下大乱么。”江离忽的唇角一勾,本来清华的容颜顿时披收回股邪气,“要把笼子打碎,才气放出豺狼,一个个击杀。棋局也是一样。乱世出豪杰。本公子要的便是乱了世,然后把现出的豪杰,一个个诛杀。”
旋即,那断裂的雨线重新连贯起来。
那抹白衣好像暗夜中升起的明月,乱世无尘,飘然若仙,并不会让人感觉鬼气,反而似踏夜而来的地府冥君,单身一人鹄立于城楼之上,背景是关中千里山川广宽,万缕雨线纷飞,让人单看一眼就放佛被摄去了心神。
但是诡异的是,这雨声仿佛有些间断,并不是持续飘落。
江离转过身,客气的揖手施礼:“鄙人此番只是禁止,并偶然与锦衣卫树敌。还请二位大人包涵。鄙人影卫方才反击时,应当只用了剑柄。锦衣卫或可伤,绝无亡。但鄙人影卫倒是亡了十余人。权当是鄙人为冲犯二位大人赔罪了。”
“你觉得直属狗天子的兵力,除了已经尽忠老夫的两郊禁军,除了断念眼的御林军就没了么?不,天子手中真正的剑,是他们――锦衣卫。”卢寰的声音阴阴地发沉,“公子和老夫算到了强行突围城关。凭卢家将士的气力,几近没有难度。但是对于锦衣卫,我们的鉴定是:不该该呈现。因为他们太久没有动静了,天下都觉得他们早就在履行某些任务时,困在了外埠或者已经葬身。哪怕是呈现一个,也不敷为惧。可恰好,他们还活着,还是两个。”
这夜色沉沉的子时,或许会令卢家刀光暗淡,但却恰好是他们,是这些暗夜的枭们,最熟谙的疆场和修罗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