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如梦令
她想跑，可不知往那里跑，天空下起了雪，大火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彻进骨的酷寒。她站在雪地上，冷得颤栗。
罗锦言算算日子，应是柳树林子的屋子先塌了，然后柴房和马棚才走水的。
没有白牡丹。
没等她叫住，赵思已经一溜烟儿地跑出去了。
夏至坐在炕桌前，正用小锤子敲核桃，常贵媳妇正在做针线，小寒和小雪站在门帘中间玩翻绳儿。
罗锦言面前闪现出阿谁穿戴粗布貂袍的人，是他吗？应当就是吧。
她强撑着要下炕，常贵媳妇赶紧拦住她：“我的好蜜斯，您这会儿可不能出去吹风，刚才您用燕窝的时候，媳妇已经让小雪去给老爷报信了，老爷累了几天，这会儿也许还睡着，内里天已经放晴了，等明儿个，媳妇陪着您去给老爷存候。”
走水的事，应是父亲让林总管干的，不然不会不让内里的人来救火，也不会只烧了马棚和柴房。
常贵媳妇猜到她们有话说，笑盈盈地号召了屋里的小雪，捧着核桃仁退了出去。
夏至这才凑过来，低声道：“您病下的当天夜里，庄子里就走水了，火光冲天，可吓人呢。四周的人家都来救火，可庄子的大门关着，他们进不来，幸亏只烧了柴房和马棚，多亏刚下过雪，火势垂垂小了，没有连成片。”
她坐在妆台前，内侍和宫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给她打扮，镜中的她仍然年青，美艳不成方物。
带着哭腔的声音此起彼伏，她回身看向跪了一地的内侍和宫女，这些人都是在她身边服侍的，想来一个也活不了。
她缓缓站起家来，目光落到窗台上那盆养在霁红瓷花盆里的白牡丹上，这盆牡丹还是不久前赵思跟着秦珏去丰台时买来贡献她的。
赵思能不能坐上那张龙椅，就看你想不想活了。
还是常贵媳妇听到声响，这才看到罗锦言醒了，欢乐地喊道：“大蜜斯醒了，快去把燕窝端来。”
没有白绫子。
“爹......爹......”她问道。
小寒和小雪收了翻绳，吃紧忙忙跑了出去。
对于赵思，她则是毛病他崇拜秦珏的怪女人。
她强忍着内心酸楚，摸摸赵思的头，柔声道：“那天宫外的人必定很多，你出宫不平安，你父皇不会同意的。”
她已经病了五天了，明天早上才退烧，却又昏睡了整整一天赋醒过来。
好吧，弥补一句，这本书不会虐的，也只是交代前尘旧事的这两章罢了．
一一一一一
她信步走到梁下，白绫子飘飘零荡，如同伶人的水袖，美不堪收。
四周很热，火烧火燎，她热得不可，对啊，庄子里走水了，大火烧过来了。
她抬眼看向头顶上的三尺白绫，声音沉寂如水：“来人，服侍本宫上路。”
是啊，该上路了。
她缓缓站起家来，看一眼那早已悬在梁上的白绫。
她又听到夏至在她耳边说：“庄子里走水了，烧了马棚和柴房。”
迷含混糊的，罗锦言听到爹爹呼喊着她的名字：“惜惜，快醒醒，惜惜。”
当天早晨，罗锦言就建议了高烧，她看到小小的赵思坐在她身边，问她：“母后，盂兰盆节那天，孩儿想出宫去看河灯。”
直到一碗鸡汤炖燕窝下肚，罗锦言才回过神来。
罗锦言无法地点点头，又想起在睡梦中模糊约约听到的话，对正在清算核桃皮的夏至道：“走......水？”
总算把这两章写完了，明天和明天的这两章，写得我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不管是赵极，还是赵思，她都是多余的。
自从客岁赵极让秦珏给赵思开蒙以后，赵思张口杜口都是秦珏。
可柳树林子的事，也是过分刚巧，如果那边的屋子不健壮，前两天罗建昌带人检察的时候就应发明，说不定是被人在梁柱上动了手脚。
卫喜应诺，终究收起脸上的假笑，跪了下去。
常贵媳妇笑着道：“老爷这几天就在这里，没白日没黑夜地守着您，明天早上看您退烧了，远山和明岚才把老爷背归去歇着。”
赵思拉着她的衣袖，撒娇道：“父皇一准儿会同意的，秦阁老已经承诺我了，他必然能护我全面的，母后如果准了，孩儿就去问父皇。”
一旁的寺人卫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娘娘，您见了六皇子，也该放心了，时候不早了，该上路了。”
对于赵极，她是阿谁窥测赵家皇朝的人；
既是如此，那就如许吧。
直到现在她才晓得，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她只是一个多余的人。
“奴婢恭送皇后娘娘！”
本来是秦珏承诺他了。
她坐起家来，这才发明头晕沉沉的，只好重又躺下。
她正不知从何提及，赵思却摇着她的胳膊，道：“母后您没有反对那就是承诺了？我这就去奉告父皇！”
夏至眨眨眼睛，恍然大悟，道：“您是问柳树林子的阿谁贼人啊，没有抓到，但是林总管派的人赶畴当年，柳树林子里那边的退步被大雪压塌了，虽是退步，可那院子一时半会儿也不能住人了，要等着全都修好才行。”
就像此次，只要秦珏承诺的，赵极必定会准的，赵思来问她，倒像是她才是阿谁用心刁难的人。
夏至把剥好的核桃仁交给常贵媳妇，道：“劳烦嫂子了，煮核桃露时多用纱布滤上两遍，老爷的要加银霜糖，蜜斯的那碗加冰糖。“
惜惜，她是惜惜吗？她不是死了吗？
“柳......树......”
她牵牵嘴角，很想和赵思多说几句话，奉告他要防备秦珏，也要防备赵熙，赵熙或许不堪大任，但他身边的唐逸却绝非平常之辈，她还想奉告赵思，万不要重用他的娘家，河间府罗家的人。
俄然一只大手将她拦腰抱起，她被那只手托着，飘飘悠悠，大脑中一片浑沌。
赵极再可爱，他也说了一句很对的话：
罗锦言眼圈红了，爹爹还病着，却还要照顾她，从小到大，她就是如许拖累着爹爹。
她又看向窗台，那边摆着一盆洒金宝珠和两盆水仙，洒金宝珠养在青花瓷盆里，花枝上还系着一条粉红的丝带。
罗锦言醒过来时，已是傍晚。朝霞透过糊着高丽纸的窗子洒出去，屋子里一片朦昏黄胧的金红。
罗锦言苦笑，她这是老弊端了，每年夏季都要大病一场，不弄得人仰马翻的就像是不能过冬一样。
她下认识地看向头顶上方，鸭卵青的承尘是崭新的，一看就是方才换上不久。
这宫里的白绫子成色真好，用来做寝衣时，在衣衿上用银丝线绣道细细的花边，那才最是标致。
她叹了口气，赵思只要五岁罢了。
她指着那盆白牡丹，对卫喜道：“转头把这盆花送到六皇子屋里，好好照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