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前程两袖黄金泪
红镯妖娆，缠着卿尘皓腕似雪，却如毒蛇噬心，夜天凌强压下动乱的情感：“那里能找到血魂珠？”
凌王妃中毒以后，当初送荷叶露入水榭的小侍女立即便被查出。那女孩儿开初哀哀喊冤，但冥衣楼的手腕连铁板都能撬开，何况一个弱不由风的小女人。
没了碧血阁，汐王另有甚么本事来取人道命？何况他现下可否在凌王部下博得活路尚属未知。
雪影自知肇事，上蹿下跳地绕着碧瑶躲，瞅着卿尘似笑非笑不是很有保护的意义，扭头就往回廊上跑。卿尘和碧瑶只听到一声哀鸣，诡计窜匿的小兽被人拎着带回现场。
剑影潋滟着月色，不知出自何时，不知来自那边，仿佛只要悄悄一丝轻风，那月色便要跟着波光散去。持剑的人似笑非笑的眼波微微一转，却叫四周横剑持刀的侍卫们不约而同向后退了一步。
张定水枯瘦的指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线正在逐步加深，缓缓地又沿着卿尘惨白的肌肤绕上一圈。
卿尘有力挣扎，只能哀哀看着他：“四哥……这……这是你的骨肉……你不能……”她的目光是他从未见过的祈求、无助，眼中泪水夺眶而出点点滑落，如滚油浇心，令人五内俱焚。
夜天凌缓缓抬头看向那刀锋般的冷月，掷下话语如冰：“踏平绿衣坊，挡者，杀无赦！”
一箭三雕！那双眼中映着的火光魅异盛亮，固然事情并没有完整按他所估计的轨道生长，但并无毛病他达到目标，这番龙争虎斗的乱局正中下怀。现在他独一需求晓得的便是，当天都这漫天巨浪逐步沸腾到顶点的时候，他所想要的那小我将会身在那边？
庄散柳本日像是用心来给他添堵的，阴阳怪气隧道：“本来殿下很清楚凭本身的气力除了哑忍别无前程？那还是持续忍下去的好，免得前功尽弃，悔怨莫及！”
响动声立即轰动了内里胡三娘等人，王府侍卫团团围上，一时难以插手。胡三娘厉声娇叱，短刀脱手，袭向庄散柳后背。
卿尘懒懒点头，夜天凌见她这几天总吃得极少，不免担忧道：“便是没胃口也多少吃点儿，两小我反倒比一小我吃得少了，这如何行？”
卿尘看到他毫发无伤地在身边，暴露一个衰弱的浅笑，吃力隧道：“幸亏……你没有喝那碗荷叶露……”
侍卫们四下今后退开，大家惊奇不定。庄散柳眼尾满不在乎地扫过那些明晃晃尚未入鞘的刀剑，扬手一振，那柄软剑嗖地弹起，灵蛇般缠回腰间，化作一条精美的腰带。
天突……华善……膻中……巨阙……建里……神阙……气海……卿尘恍然一震，立即觉悟到张定水用针的企图，惊痛万分，极力想撑起家子：“不要……不……”
张定水终究昂首，暗叹一声，重新取出两枚金针，手起针落，刺入卿尘耳旁要穴。
但是阿谁声音始终固执地在催促，她挣扎了一下，有甚么吸引着她，却又有种压力反攻过来，两相对抗中那声音锲而不舍地霸道地将她往水面上拉，终究身子越升越快，有浮动的亮光逐步靠近，仿佛猛地破开没顶的压力，面前亮光大盛，一双深亮而焦灼的眼睛带着几分狂喜和惊痛，她看清了他：“四哥……”
这场火烧得好，连济王一并卷入了此中。当初他暗中设法帮汐王拉拢济王做帮手，便从没想让济王从这潭浑水中洁净地出去。
“殿下，我晓得你早就想要我死了，不过现在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还不如省下力量想想该如何对付凌王。等清算了他，我再陪殿下好好玩也不迟。”
他冷冷抿唇扭头，那一分刚硬果断如铁，他毫不悔怨这个挑选，他能够不要统统，包含他的骨肉，只要她无恙。如果能够，他情愿用本身的性命去调换，哪怕让她少痛一丝也好。
两人仿佛一见仍旧，三娘提及在家中被正妻凌辱，眼泪涟涟。千洳想起本身的处境，不由将满腹忧愁也说给她听。三娘眼泪来得快，去得快，转眼便出主张给她，只说眼下王妃有孕在身，也不是没有体例让凌王来思园。
卿尘神态刹时恍惚，重新堕入了昏睡。
胡三娘颤声喝道：“庄散柳！你……你别乱来！”
但见那荷叶露玉冻普通盛在白瓷盏中，几粒去了心的莲子缀在上面赏心好看，卿尘因而伸手接过来：“这个看着倒清爽。”
那小侍女仓猝点头，细声答复：“回王妃，是莲子荷叶露，白夫人……让奴婢送来的。”
比起表里慌成一团的世人，夜天凌神采还算平静，张定水刚一昂首，他立即问道：“如何？”
张定水滴头道：“依方才所言，下毒之人实则针对的是殿下，若这毒真的入了殿下体内，便是我也无能为力了。现在尘凡劫的本毒可用血魂珠化解，血魂珠有归血通脉的服从，但本身亦是剧毒。尘凡劫之以是名列天下奇毒，便是因其毒中缠毒，解毒亦是种毒，生生不息，永无停止，说是有解，可谓无解。但眼下王妃体内有一个受体，我能够金针指导，借血脉运转之机将血魂珠逼入胎儿中，胎儿离开母体，则毒随之而去。”
夜天凌牙关狠咬，卿尘的话撕心裂肺，逼得他不敢再看着那双尽是要求的眼睛。
夜天汐心中俄然闪电般掠过一个影子，蓦地惊住。
卿尘淡淡笑了笑，便也不再诘问。
卿尘道：“晓得了，你去做事吧。”
内里服侍着的晏奚利落回声，顿时去办。夜天凌扶了卿尘起家：“不能久了。”
夜天凌便顺手拿了她那一碗，搅几下，尝了尝：“味道不错。”
一声嘲笑吹得月光微动，夜天汐只感觉那细薄的剑锋轻颤，沿着他的肌肤缓缓前移。剑上寒气刺得人汗毛倒竖，颈后却有温热的气味切近，一股如有若无的熏香味道让他俄然感受非常熟谙。
这真是欺软怕硬，卿尘发笑，看热烈的雪战对雪影投去了怜悯的一瞥，扬尾巴，往卿尘怀中蹭了蹭，免遭池鱼之殃。谁知还没趴稳，一只手伸来，身子腾空而起，不等挣扎便被丢到了碧瑶怀中。夜天凌拂襟在案前坐下，清冷冷的目光一带，两只小兽今后缩了缩，立时灵巧地被碧瑶带走了。
面前灯火透明，次第而上，照亮已完整压抑在夜色中寝殿的表面。广漠的前庭中，一面是黑衣黑巾的冥衣楼部下，一面是玄甲玄袍的玄甲军兵士，见到他出来，上千兵士同时单膝跪下。全部黢黑的夜里，只闻齐刷刷衣衿振拂的响声，雪亮的剑，夺目的杀气。
卿尘撑起家子笑道：“半天不见你，出府去了吗？”
卿尘笑应道：“就一会儿。”刚站起来，俄然间心口骤生剧痛，紧接着天旋地转，腥甜之气冲上喉间，不觉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她只固执于编织着这番胡想，却并不知这微薄的动机已成了别人手中暴虐的刀，刀锋上淬着蛇蝎般的毒穿心彻骨，就此将她推入毁灭的深渊。
张定水行针的手极稳，气定神闲，专注而判定。
一阵风过，氛围中模糊还残留着那股熏香的气味，龙涎香！夜天汐悚然记起这个味道。这类可贵的香料当朝只要含光宫常用，日前殷皇后曾以此犒赏湛王迎娶于阗公主，除此以外，天朝皇族中独一曾被准予利用此香的，便是孝贞皇后生前最为宠嬖的小儿子，九皇子，夜天溟。
最后在掌仪女官的严词逼问下，千洳才说出荷叶露中所放的不过是可令人意乱情迷的药物。
银影黄衫此起彼伏，两人身形闪出殿外，敏捷缠斗在一起。
未等夜天汐有所反应，他身形飘然一晃，已跃上王府高墙，银衣魅影刹时消逝在月色下。
夜天凌点头道：“嗯，刚返来。”
张定水微微喟叹：“殿下既然情意已决，我也不再多说，定保王妃无恙便是。”
卿尘细看他神采：“出甚么事了？”
千洳即便晓得凌王永久不成能垂爱于她，却只紧紧抓着心中一丝残念，拿着三娘给的药，唯想一夜以后若能幸而得子，她就满足了。
夜天凌眼中尽是痛苦，压住她想要护住腹部的手，哑声道：“清儿，你别动。”
卿尘神态逐步有些复苏，恍忽感遭到金针入穴，在浑身的疼痛下不甚清楚。
却听月下铮然一声水龙清吟，胡三娘面前一花，骇然发明面前庄散柳身形鬼怪般闪过，本身的短刀竟劈面刺向夜天汐的胸口。她大惊之下蓦地弃刀抽身，惊出一身盗汗，定睛一看，夜天汐一动不动立在庭中，一把水光流溢的软剑悄悄架在他颈后，沿着那剑，一双邪魅的眸子，异芒阴暗，一身银色的长衫，风中微动。
夜天汐眼底清楚地闪现出一线杀机，忍无可忍，狠狠道：“本王本日倒要看看你又有多少本领！”话音未落，拍案而起，脱手如电，便往庄散柳面上揭去。
秀润的黄花梨木翘头小案，醉红的荔枝，伴着几个剥开的碧色莲蓬，水灵灵清湛湛地盛在小巧的琉璃盘子中，看上去仿佛还带着清露的津润湖水的气味，新奇可儿。花草富强的夏季，越是一日将尽越觉暑气逼人，阳光炎炎，过了回廊半洒入水榭，细细点点同光可鉴人的湘妃竹木交叉成片，四周水汽氤氲，才淡淡泛出些清冷。
卿尘轻合着眼靠在榻前假寐，雪影穷极无聊，有一爪没一爪地捞着她垂在身边的衣带，见她始终不睬睬，扭头跳到小案上东踩踩西踩踩，一个回身打翻了琉璃盘。哐当一声轻响，荔枝滚了满地，小小莲蓬四落，吓得雪影跳起来敏捷蹿走。
却听夜天凌轻笑一声，倒没驳她，竟是默许了那一物降一物的话。卿尘乌墨般的眼线轻挑，笑意流泻，俄然暗香扑鼻，展开眼睛一看，夜天凌将他手里搅开的荷叶露递到了她面前：“如何不尝尝？”
那小侍女抱着漆盘刚要退出，俄然听到他发问，竟吓了一跳，怯怯地不知该如何答复。凌王府中的侍女一贯对夜天凌有些惊骇，卿尘见她年纪尚小，温谈笑问：“是荷叶露吗？”
庄散柳眸中寒光骤现，语出阴冷：“不过一个女人？她如果死了，你今晚就得给她陪葬！你觉得你是谁？这个女人的命比你值钱！”
夜天凌一向紧握着卿尘的手，目睹那一圈圈夺命的红线正在缓缓褪去，指尖不由微微颤抖。“我在！”他轻声道。
张定水道：“血魂珠虽未几见，牧原堂却也不缺。只是有一事我必得让殿下清楚，王妃腹中胎儿已有七个多月，精气已聚，形体已成，且极有能够是个男婴。若此时产出母体，我有掌控保其安然，殿下是否要再行考虑？”
庄散柳顺手掸了掸衣衿：“今晚到此为止，庄某告别了。殿下可要谨慎些，免得他日我再想找人参议剑术，却没了敌手。”
千洳沉沦王府却有望得凌王宠幸，整天郁郁寡欢，前几日被写韵邀出府去散心，返来路上转去寺庙上香时偶然中碰到一个叫三娘的女子，自称是城中某位官宦家的小妾。
夜天汐心中正窝着火，迩来手中诸事不对，四周不顺。先是部下数名朝臣连遭弹劾免除，接着定嫔被逐出宫，凤家与殷家朝堂相争，又莫名其妙一把火烧到了京畿司。本日中书省加急敕令，命军中各处整饬体例，京畿卫首当其冲，被勒令裁汰兵士近三千人。本来最为得力的碧血阁方才损兵折将丢了冥魇，眼下又出了这等事，如何叫他不恼火？是以冷哼一声，说出的话便也格外不入耳：“甚么了不得的事？不过是一个女人，别说人还没死，便是死了又如何？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夜天凌微皱着眉扫了眼空中，雪影不幸巴巴地吊在半空。
一道高起的屋脊上，庄散柳脚步略停，转头望向不远处火光烧天，细眸下一抹妖娆赤色深浅明暗，化作阴沉的嘲笑。
暗银的紧身军人服，颀长的眼眸，如敛了万千灯火的妖媚，庄散柳声音却阴沉得像能捏出水来：“不但凌王安然无恙，反而打草惊蛇，成事不敷败露不足！我早就提示过不要动阿谁女人，你当我是谈笑吗？”
夜幕深落，夜天凌行动怠倦地走出王府寝殿，细月一弦，斜挂彼苍。
张定水缓缓收回击：“可解。”
千洳如遭五雷轰顶，两个掌仪女官丢动手，她身子便软软瘫倒在地上。
夜天凌眼中蓦地一震，截下他前面的话语：“我只要她安然！”
极深的海底，四周很安好，没有一丝光芒，没有一丝声响，沉沉的死寂一片。
夜天凌抬眸，明朗一笑：“没事。”
庄散柳身子飘飘今后一折，避开脸上面具，横掌击出，掌风凌厉。两人半空单掌订交，双双一震，夜天汐手中精光暴闪，剑已动手，杀气陡盛，庄散柳足尖飞挑，面前几案回声撞向夜天汐。
放肆至极的态度，直气得夜天汐神采乌青，勃然大怒：“你当本身是甚么人，敢对本王如此说话！本王对你一再谦让，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汐王府的门前向来只要两盏半明半暗的悬灯，与相隔不过两条街、当年明辉煊煌的溟王府比拟，未免显得有些寒伧。但现在溟王府华灯尽落人去楼空，汐王府还是这两盏悬灯，在过亮的月色下看去可有可无。
夜天汐一脚踢开拽住他袍角的尸身，昂首看时，绿衣坊那边早已火光冲天，映红了伊歌城风轻云淡的夜空。
夜天凌薄唇一抿，“不必！”
卿尘被响声惊醒，懒懒地睁眼一看，笑着以手撑额叹了口气。正奇特内里侍女如何没动静，碧瑶已放轻脚步走了出去，一见卿尘醒了，再看这满地的果子，回身便找雪影：“又是你乱闹，前几天刚掉到湖里呛了个够，还不知收敛！”
胡三娘不明以是地应下，方要细问启事，一个碧血阁的部下浑身是血突入了王府，跌跌撞撞扑至夜天汐脚下：“冥衣楼夜袭绿衣坊！玄甲军……玄甲军……”话未说完，人已倒地断气。
王府最深处的偏殿，异于常日地上了灯火，本来敞亮的屋室却恰好因两小我的神采而阴晴不定。一丝微不成察的严峻的氛围悄悄伸展，烛焰偶尔一跳，晃得民气中一抖。
她竭尽最后一丝复苏望向他，耳边传来他惊怒交集的声音。他应当没事，他的度量还是暖和而坚固，能够放心肠依托，惨红一片的赤色淹没过来，越来越浓，突然化作了暗中。
夜天汐身上倏然掠过一阵凉意，不寒而栗，胡三娘摸索着叫了声：“殿下？”他猛地转头叮咛：“立即去查溟王府当年的案子！庄散柳……本王要晓得他究竟是谁！”
两个时候后，宫内得凌王府急报，凌王妃不测早产，一个近七个月大的男婴方才出世便已短命。
不过半晌，小侍女便供出投毒的主使者――凌王侍妾，千洳夫人。
夜天凌大惊失容，仓猝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清儿！”
卿尘只感觉心头似有千万把尖刀在搅，胸中血气翻涌，压也压不下，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呕出。低头看去，只见手腕上一道赤色红线模糊呈现，蜿蜒而上。尘凡劫！她竭力抓住夜天凌的手，想要提示他荷叶露中有毒，却只是不竭咯血，身子软软的一丝力量也无，面前逐步恍惚，仿佛阳光太烈，欲将统统炙烤成灰。
便是这电光石火的一刹，庄散柳已飞身而退。夜天汐既起了杀心岂会就此干休，剑势连缀直逼上前，摄魂夺魄。庄散柳飘退三步反守为攻，白手对敌涓滴不落下风，眼中一抹嘲笑浮动，如刀如刃。
内里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入了水榭，跟着淡淡暗香，一个小侍女托着两个薄瓷小盏出去，低眉俯身放在案前：“殿下、王妃请用。”
卿尘调侃道：“整日在府中不苟谈笑的，谁见了你都惊骇。”
“这是甚么？”夜天凌见盏中碧色盈盈，淡香袭人，随口问了句。
白夫人以往顾恤千洳，一向对她多有关照，但现在纵怜其不幸，更恨其不争，言语中再不包涵面：“你当用这类见不得人的体例便能乱了殿下心志？依殿下的性子，他如果不想做的事，便是天塌下来也没用！即使殿下真撑不住，王妃一手医术起死复生，莫非还何如不了这类下作的药？你也未免太藐视殿下和王妃了！做出如此胡涂之事，就凭这个你如何配得上殿下？眼下我也护不得你了！你若另有脸见殿下，本身去求他饶你性命吧！”
小侍女一向不敢抬眼看夜天凌：“是，奴婢辞职。”说罢放轻脚步仓促进了出去。
白夫人的话近乎残暴地毁灭了她统统胡想中的夸姣，光亮普照在天涯的绝顶，她在纵身而去时感到了缓慢坠落的快感，灰飞烟灭的一刻才晓得，本来纵使飞蛾扑火，本身却连那双翅膀都未曾具有。
尘凡劫，源出西域，连环奇毒。绝神态，断脉息，逆血满身，关脉三寸处隐有红线如镯，镯绕九指，无解。
清儿……谁在叫她？是父亲吗？和小时候赖床不起时一样，父亲是没偶然候和她当真的，赖一下便畴昔了。她昏昏沉沉地想着，只想再次沉入海底，便能够遁藏那如影随形的痛苦。
卿尘渐渐吃了小半碗便放下了，听湖上远远传来细语笑闹，倒是侍女们划了小舟在采莲。轻舟破水，花叶碧连天，看得民气头痒痒的，她转头软声道：“四哥……”
卿尘规复第一丝认识的时候，是锋利的刺痛。仿佛有一种力量将冰封的海水缓缓鞭策，一个接一个的旋涡卷来，异化着冰凌的液体逐步在血脉中奔腾，那痛无处不在，铺天盖地地胶葛上来。她忍不住轻声嗟叹，立即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清儿，清儿！”
当他得知凌王妃早产的真正启事时，便清楚凌王必不会让碧血阁活过今晚。而他却对汐王绝口不提，更毫无事理地与其胶葛了半天，让他底子得空及时应对凌王的行动。
夜天凌抬手取过瓷盏，落拓地搅动着：“那如何又不见你惊骇？”
白夫人恨极，命王府中的掌仪女官将千洳自思园带出鞠问，千洳却实在惶恐欲绝，如何也不承认打通小侍女是要投毒暗害凌王与王妃。
本应如释重负的时候，夜天凌还是剑眉舒展，而张定水的神情也并没有多出轻松的陈迹：“毒可解，但却要殿下舍得王妃腹中的胎儿……”
卿尘以手支颐，斜靠在锦垫之上，闭目养神：“天道之数，一物降一物，若都怕你还了得？”
傲慢而阴柔的声音低如私语，还是叫人恨得牙根痒痒，夜天汐却也实在不普通，方才那番大怒已不见踪迹，此时全然疏忽利刃压颈，平静回身，缓缓笑说：“庄先生好技艺，本王领教了。”扭头对侍卫喝道：“还不退下！本王与庄先生参议剑法用得着你们插手？”
夜天凌笑着站起来，扬声叮咛：“晏奚，着人备船游湖！”
夜天凌心中已分不清是痛还是恨，千言万语堵在喉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枪剑丛生，扎得骨肉鲜血淋漓，他只能紧紧将她的手握着，仿佛想借此分担她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