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水月坞鱼游兔走(六)
林楚楚见对方不接话茬,便又说:“你想让我走,我却偏不走。我就留下来尝尝你们水月坞的酒菜,你奈我何?”
林楚楚已从凌霄汉处传闻了那春联一事,此时见公孙熙竹还要出题,不平气地说道:“人家对上了你的题,你就该实施承诺!如何还得寸进尺了?”
“哦?”红衣女子皱了皱眉头,抬眼观瞧,瞥见那下联的卷轴上写着:风雨镇风飘雨落,隐虎卧龙眠。
“这位公子,你是何人不消教我晓得;小女子也不想将姓名奉告你。”红衣女子见他与凌霄汉等人站在一处,晓得他们是一起人,连带着便也不想给李弃歌甚么好神采。
“既然如此……”李弃歌道,“那就请女人为我等安排酒菜吧。”
那蒙脸女人缓缓解上面纱,暴露一张江南女子特有的精美面孔,一双杏核似的妙目眨了眨,说道:“那碧血阁的小子识得我的飞燕银梭,故而能喊出我的名字,我倒是不奇特。倒是不知,这位姐姐又是如何认出我的。”
公孙熙竹淡淡的看了一眼林楚楚,说道:“我又没说要食言。但是一码归一码,几位既然在我这水月坞里动了兵器,不做点补偿如何行?”
红衣女子见他们一个个有恃无恐,心中便有些信了,当即收伞进楼,世人见状,便也跟从她进入楼中。
红衣女子不置可否的一笑,并未说话。
话都说到这个境地了,李弃歌也不好再多计算甚么,点了点头问道:“不知公孙女人这上联是甚么?”
李弃歌见那红衣女子已经非常不悦,赶紧上去打圆场,满脸堆笑地走近了说道:“这位便是其间水月坞的仆人了么?鄙人李弃歌,未就教女人芳名?”
荆天留等人见她不肯信赖,一个个都上前说道:“女人,李兄并没有骗你。你如果不信,出来问问你这楼中的掌柜和主子不就晓得了?”
凌霄汉给她一看,顿时有些心虚,强自平静地说道:“苦主不肯上告,这是其一;其二,大唐律法规定:盗窃者人赃并获之时,可自行缉捕。现在这位林女人就算犯了事,可赃物却不在她身上,我没有证据便不能拘系她。”
“你既是苏杭人士,为何会在这长安开起酒楼来?”林楚楚问道。
“这却不是能说与外人听的了。”红衣女子说道,“林女人如果想留下来喝杯薄酒,那边下来一叙。如果不想,这便拜别了吧,我这水月坞一砖一瓦都金贵得很呢,踩坏了可就费事了。”
可恰好林楚楚也是个倔强的性子,飞身下了小楼,就那么心安理得的站在世人面前,对红衣女子说道:“听你的意义,是想让我速速拜别,是也不是?”
王掌柜一见是仆人到此,当即从柜台后大步走出来,来到红衣女子面前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而后躬着腰说道:“回大蜜斯的话,就是这位公子。那下联已经写好,就在那边悬着呢。”
“好联!的确是好联。”红衣女子赞道,“不但对的工致,笔迹也不错。”
说也奇特,那红衣女子身材肥胖,比李弃歌等人中最矮的包恕琪还要矮上几分,但是她自打进门开端,气势便超出在世人之上,说的每一句话都叫人听的谨慎翼翼的,恐怕忤了她的意。
红衣女子此时神采已经和缓了很多,但是想到对方在本身这水月坞动刀动枪,内心又有些气闷,眸子一转,计上心头,说道:“李公子好文采,小女子公孙熙竹,这厢有礼了。”说完,缓缓作了一揖,行的倒是江湖中人的抱拳礼。
公孙熙竹翻开雅室的窗子,缓缓吸了口气说道:“我这上联是……”
听李弃歌把话说完,那红衣女子上高低下、重新到脚的打量了李弃歌一番,俄然咯咯一笑,像朵绽放了的牡丹普通,边笑边说道:“你这小子胡说甚么大话?家师这上联已有三年没人解得了,半年前在苏杭一带难倒了江南无数才子。你看着比我还小上1、两岁,竟然也敢说对出了这春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玉帝行兵,云旗雷鼓天作阵。”
“这是为何?”红衣女子一双眸子灼灼的盯着凌霄汉问道。
林楚楚听红衣女子抬出这件事来压她,冷哼一声,走到凌霄汉中间,说道:“姓凌的,你要拿我归案么?”
李弃歌等人听她们两个针尖对麦芒的吵了半天,大气也不敢出,荆天留更是直接背过身子,假装看雨景,心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夫子诚不欺我。”
红衣女子笑道:“你这对梭子的名头,五年前便响彻江南高低,我也是苏杭人士,如何不晓得你海砂帮第三把交椅、‘踏江燕’林楚楚?”
“王掌柜的……”那红衣女子刚进一楼,便指着身后的李弃歌,问那掌柜的道,“方才对上了我那副春联的人但是这个小子?”
“这个表面忠诚、内心狡猾的夯货!”凌霄汉暗骂一声,随后盘算了主张,说道:“既然如此,凌某也没体例拿这女人归案了。”
“远在天涯,近在面前。”李弃歌洋洋对劲地说道,“对出下联之人,恰是戋戋鄙人。我们一行本是六人,现在再加上这位厉兄弟和林女人,还请女人你为我们挑个好坐位。”
“新奇谈不上,名字不过是个标记,就是叫‘阿猫’、‘阿狗’,也没甚么希奇的。”公孙熙竹说道,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请随我来吧。”
因而她非常不喜的看了凌霄汉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如此,这位林女人天然能够留下。我们水月坞只是做买卖的,不是官府,天然不能想拦谁就拦谁、想放谁就放谁。”后半句话倒是为了调侃凌霄汉,用心说给他听的。
她这话说的太锋利,李弃歌一脸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随后难堪地说道:“这么说来,一会儿女人为我等操琴倒酒之时,我等却又要如何称呼你呢?”
“别问我!”厉苍秋道,“官印是你拿返来的,我现在欠你小我情,你说如何便如何。”竟是将这烫手的山芋又丢了归去。
凌霄汉一脸苦笑,心道:“你偷的是刑部的东西,与我大理寺何干?现在却问我拿不拿你,这不是让我难堪么?”只好又转头问厉苍秋,说:“黑脸!丢东西的苦主是你们刑部,这事你看着办吧。”
而林楚楚则是近几年海砂帮中名头最响的人,不但单因为她以女子之身成为海砂帮第三大头子,更因为她年纪尚轻,海砂帮上高低下,皆想仰仗她在半年后的绿林群豪大会上一鸣惊人,以图在绿林职位上也超越酆都城。
李弃歌见她行的是江湖礼节,穿戴打扮倒是大师闺秀的模样,心中不免感觉有些好笑,不过对方既然肯报上姓名,那就是故意和解了,当即还了一揖,说道:“本来是公孙女人,熙竹……这名字倒是新奇。”
“李少爷公然利落,”公孙熙竹笑道,“眼下天降大雨,我这上联倒是应时应景。”
“笑话,我为你们操琴吹打?你……”那红衣女子说到这里,脸上罕见的有了一丝惊奇,接着问道:“方才有婢女来奉告我,说有人解开了我的困难。莫非对上那副春联的人,便在你们这些人中么?”
待到世人坐定,却听得公孙熙竹说道:“李少爷,你既然对出了家师的上联,定是文采斐然之人,我这里另有一联,想请你为我解答。”
轻移莲步,款动弓足,那红衣女子极其傲岸地走到世人中间,抬眼望了望还站在小楼上方的蒙面女子,声音冰冷的说道:“林女人,这几位都是我水月坞的客人。你如果仍要脱手过招的话,便由我来接你两招吧。”
李弃歌心想:“如果真有人叫‘阿猫’、‘阿狗’,那倒的确希奇的很了。”不过他晓得劈面这位公孙女人性子清冷,便也不与她辩论,带着身后代人,随她走上了三楼。
红衣女子一听,便晓得这凌霄汉又犯了呆劲儿,心想:“赃物就在你本身怀里,你却说甚么没有人赃并获?”
“你要在其间吃酒,我是不能拦你。”红衣女子道,“不过你才刚偷了刑部尚书的大印,而现在长安的两位神捕都在,他们能不能让你放心吃酒,我却说不好了。”
“这新来的红衣女子,便是其间水月坞的仆人了,我还道其间仆人是个白发童颜的老翁呢,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李弃歌心中称奇。
公孙熙竹在头里领着李弃歌等人,径直走向把头第一间雅室,排闼而入,李弃歌等人也跟着出来,各自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那海砂帮,本是江南东道的地头蛇。江南东道地处东南本地,卡在漕运冲要,所谓:背景吃山,靠水吃水。海砂帮多年运作,从漕运中投机何止千万,单论财力的话,怕是连绿林第一的“酆都城”都要甘拜下风。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想到本身水月坞的名誉,便又弥补说:“不过几位放心,不管你们对不对得上来,我都会为几位筹办一桌上好的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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