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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梦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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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绍伏在案上沉甜睡着,身边另有一支燃尽的明烛。

“你醒了?”

等……

本来房门竟是虚掩着的?

承平回身走到薛绍近旁,扒开他鬓边的长发,低声说道:“我在。”

承平哑然发笑,顺手又拾起几支狼毫,预备给他搁在笔架上。只是再往里走时,却俄然怔住了。

薛绍还是没有转醒,面色却愈发惨白起来。他恍惚不清地说了一些话,神采间极其痛苦。承平靠近了谛听,却发明是“你莫要骗我”。

那场梦境实在过分实在,每一个细节都清楚且天然,就像是他实在经历过这些事情一样。他在梦中无数次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按着,不管如何尽力,也转动不了半分。

约莫半刻钟以后,薛绍俄然沉沉地闷哼了一声,稠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几下,渐渐地展开了眼睛。

薛绍他,他该不会是被魇住了罢?

薛绍悄悄摇了一下头,将那些芜杂的动机全都抛到脑后。他断不会做出这类抛妻弃女的事情,也毫不会去犯甚么下狱身故的重罪。这些事情,也不过是一场终将消逝的恶梦罢了。

他紧紧闭了一下眼睛,感受狠恶的心跳声仍未停歇。方才那场恶梦让他整小我都如坠冰窖,直到现在,手和脚都还是凉的。

他又笑着对她说道:“阿月等我。”

小丫环回声去了,未几时便取了一封手札过来。承平目睹信封无缺无损,便微不成察地点了一下头,亲手拆开信封,从里头抽出一张写满字的信纸来。

驿馆的官员很快便应下了这件事情,马上便命人快马加鞭,将函件往大明宫送去。

承平低低噢了一声,也没有诘问,又将一方干帕子放到他手中,轻声说道:“那你好好歇息一会儿,我回房了。”

但只要他本身,另有洛阳城中的天后才晓得,此次一走,他便永久也回不来了。

她对他说:“夫君如果喜好女儿,这回我就替你生个女儿好了。”

小丫环点头说道:“婢子不敢随便拆解。只是传闻,是天后催促公主回宫呢。”

他蓦地从梦中惊醒,盗汗将里衣浸得湿透。

承平心中微有些讶异,却也未曾多想,徐行走到里间,却发明地上一片狼籍。

这又是甚么希奇古怪的梦境。

承平一怔,下认识地抱住薛绍,又替他拉好薄被,五指插.入他的发间,渐渐梳拢着那些墨色的长发。薛绍在她怀中紧皱着眉头,神采间愈发痛苦,仿佛是梦见了甚么不好的事情。

他忆及承平,面上不自发地微带了一点笑意。

薛绍略喘了口气,撑着站起家来,墨色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上,已经被盗汗浸湿了少量。

他的目光幽深不见底,隐然带着几分不易发觉的悲怆。

她停了半晌,又皱眉同他说道:“眼下气候正凉,你如何会和衣伏在案上睡?如果着凉了,可又要蒙受好一番重罪。”

他的声音仍然有些不稳,也微带了几分沙哑:“我确切是被一个梦境靥住了。”那场梦境过分荒诞,也过分不成思议,他临时不想同承平细说。

扬言要帮忙波斯王子复国?

他梦见本身下狱身故,将妻儿后代一概抛活着间不顾。

承平心中略松了口气,扶薛绍在案旁坐好,轻声说道:“方才我瞧见你的房门虚掩着,便想着出去看看,那里晓得你被恶梦魇住了,如何都叫不醒。”

但他又那里晓得,这不是甚么虚无的梦境,而是承平真逼真切经历过的宿世。

小丫环一面替她拆下高髻钗环,一面细声细气地说道:“公主,传闻本日长安城来信了。”

但是醒了么?

她徐行走下车辇,又对随行官员道了声谢,才回身回到院中沐浴盥洗。本日这一场访问,实在令她感遭到有些怠倦。眼下被温水一浸,又有瑶草的香气异化在水汽中,便昏昏沉沉地有些想睡。

一叩之下,房门竟吱呀一声开了。

他又梦见承平嫁作别人妇,却在一夕之间脾气大变,举兵谋反。

还真像是承平公骨干得出来的事。

他哑声对她说道:“好。”

承平心中猎奇,又有些担忧,便排闼进到院中,悄悄叩了几下门。

薛绍凝睇了她好久,才又嘶哑地唤了一声公主,却半天没有下文。

他梦见她骗他?

薛绍一句话滑到口边,又悄无声气地隐了下去。他点点头,低低说了声好。

承平倏然睁眼,又垂垂皱起了眉。波斯的事情才方才起了个头,她必定不能在这时候归去。只是要拣一个合适的来由去对付阿娘,实在不大轻易。

昨晚薛绍仿佛表情很乱,宣纸上的每个字都大小不一,也不像昔日那样端方整齐。承平一篇篇地将宣纸拣好细看,却看不出甚么来。俄然之间,她闻声薛绍沉沉地唤了一声公主。

“……公主?”

承平又细心叮咛了几句以后,便拜别了,顺手还替他拨了一下香炉。炉中袅袅地升起了一缕青烟,桐花的香气隐然飘散,令民气神俱宁。

他睡得很不平稳,额头上布了一层细精密密的汗珠,呼吸声也比常日粗重一些。等再走近一些,便能瞥见他的眉心深深拧起,面色也略微有些惨白。

承平低低嗯了一声,有些倦怠地问道:“信上都说了甚么?”

承平微怔了一下,俄然想起宫人们说过,被梦靥靥住的人,都会像如许睡得极沉,并且很难唤醒,只能等梦中人渐渐地醒过来。她踌躇半晌,终究不再唤他,而是从榻上抱来一床薄被,替薛绍盖在身上,然后起家去清算那一地的狼籍。

薛绍紧紧闭着眼睛,面色又垂垂变得惨白。他不想去回想那场恶梦,但阿谁梦境却又不时闪现在他的脑海中,不管如何也挥之不去。他记得在那场梦境的开端,是一个秋风萧瑟的午间,他被金吾卫带出府门。承平坐在秋千上望着他笑,小腹微微隆起。

薛绍只觉得是职务交代的原因,又或是有新的战报,也未曾多想,便将传话的人请了出去。来人是安西都护府中的胥吏,一见到薛绍,便将安西都护叮咛他的话全都说了。包含昨夜承平公主在都护府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她对俾路斯王子所说的那一席话,全都事无大小地转述清楚。

薛绍昨晚仿佛是在练字,地板上混乱无章地铺了很多宣纸,还横着几支沾墨的长锋狼毫。那些宣纸上零零散散地写着很多字,笔力苍劲沉稳,只是全都不成篇章。承平顺手拣起一篇细看,发明是一首乐府燕歌行。她顺手又拣起一篇,发明是半首桃夭。

承平封好复书,想命小丫环替她送归去,转头却瞧见小丫环歪在案边,一下一下地点头打盹。她哑然发笑,也不再使唤她,而是起家去找驿馆的官员,让他们设法将信送回到长安。

幸亏,那只是一场梦。

承平几步上前,抬手试了一下薛绍额头上的温度,只感遭到微微有些发烫。

薛绍听过以后,先是惊诧,然后又垂垂皱起了眉头。

那双标致的凤眼微微上挑,尽是盈然的笑意。大片大片的秋海棠在她的身后绽放,灼灼如桃李。

薛绍盥洗用膳过后,渐渐平复了表情,又像昔日那样,伏在案上奋笔疾书。他昨夜表情颇乱,便写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字,也留了很多案牍未曾措置。这几日气温恼人,又没有风沙,刚好合适将公事尽快结束,然后陪承平出去踏青。

承平心中微有些惊奇,从袖中取出帕子,悄悄替薛绍拭去额头上的汗珠。那些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又隐然没入领口里。承平稍稍替他解开领口,才蓦地发明,薛绍颈上身上全数都是汗,连里衣也已经被汗水浸得半湿。

承平有些气恼又有些想笑,抬手重拍薛绍的脊背,轻声对他说道:“这只是个梦。薛绍,快些醒过来,这只是个梦。”

太安然设好这件事情以后,便又渐渐地往回走。路过薛绍的院子时,她脚步一顿,下认识地朝院中望去。每日卯时二三刻的时候,薛绍都会晨起在院中练剑;但是本日,他的院里却空无一人。

他这平生中,从未做过如答应骇的梦,也从未想过会产生如答应骇的事情。

又过了半晌,外间俄然有人来找,说是安西都护派人过来传话。

她想了半晌,又叮咛道:“将函件取来,我看看。”

那封信公然是阿娘的亲笔手书,字字句句都是催她快些归去的。承平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又重新将信纸装回到信封里,命小丫环收好,起家给阿娘写复书。她字字句句都要考虑,又时不时还要涂抹掉一些,一封简短的信竟写了三四个时候才脱稿。再抬眼看时,窗外已是天光微明。

薛绍恍惚不清地应了一句甚么,俄然又哑声唤了一句公主,呼吸声突然粗重起来。他挣了一下,仿佛是要抓住甚么东西,却滚落进了承平怀里,身材微微发烫。

承平回到驿馆时,已经是半夜时分。

看模样,他仿佛是做了一个并不好的梦。

再然后……再然后便是一些狼籍的场景,大队羽林军涌入承天门楼,春季的雨水冲刷了长安城的血迹,承平公主一身的盛装,一字一字地说道:“我要皇位。”

如果常日,如许做定能够将薛绍唤醒。但是明天,承平连续唤了好几声,薛绍仍然一动不动地甜睡着,眉头深皱,面色愈发显得惨白。

时下正值阳春三月,西北时不时还会刮几场北风,他如何会和衣伏在案上睡,还出了一身的汗?

薛绍口间断断续续地说着甚么,恍惚不清,声音却又分外埠沙哑。

她微有些惊奇,也有些隐然的担忧,便悄悄拍了一下他的脸颊,低声唤道:“薛绍。”

甚么时候薛绍练字不消临帖,反倒开端誊抄这些诗和曲了?

垂垂地,他额头上又密密地出了一层汗,只悄悄一碰便感遭到冰冷。承平用帕子替他擦拭,但又那里擦得尽。她低低感喟一声,又替他掖了一下被角,便不再转动,温馨地等着薛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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