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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长相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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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这些日子,承平替他将东宫碎务措置得井井有条,未曾出过半点不对,又将他孱羸无能的申明拉回了一点点。这些日子高宗和武后见到他时,也不再像先前那样眉头紧皱。

薛绍一怔,缓缓低头望她,有些游移地说道:“本日府里,但是出事了?”

大唐固然极其缺银,但在千百年以后,银已经能够代替金,成为国库中头一号的藏储之物。承平所说的凤州银矿,是她偶然中翻到一本宋帝的手札,又在手札里瞧见的。在北宋年间,凤州的产银量极高,并且成色上乘,大半都直接入了国库。宋帝平常的札记里,便也提到了一些银矿的位置。

承平望着被胡乱丢在案上的太子印信,目光又垂垂变得幽深。

她微微垂下头,握着薛绍的手,指尖不知不觉变得有些冰冷:“薛绍,我惊骇。”

也不知过了多久以后,一个暖和且稍带着摸索的声音在她耳旁低低徊荡,紧接着便是一个熟谙且暖和的度量。她昏黄地展开眼睛,攥住薛绍的衣袖,嘟哝着说道:“我乏了。”

承平卷起账册,在李哲跟前悄悄敲了一下:“兄长莫要胡来。如若私吞,便是极刑。”

她翻出那本手札,又拓印了两页纸,然后递交到李哲手中。

李哲目光刹时就亮了,连声诘问道:“都漫衍在那边?”

而案上的那枚太子印信,则被她妥当地收起,预备等下次太子回长安时,再将印信偿还给他。

承平行动一顿,又望了李哲一眼,才起家说道:“我替你绘一张图纸罢。”

――她一点都不想同琅琊二字沾上干系。

如果他真的立下一桩天大的功绩……

承平低低嗯了一声,目光微垂,望着本身平坦的小腹,好久都没有说话。

她睁眼望着薛绍好久,连声音也略微变了调:“你、你……”

能出头的,要么是御史台的愣头青,要么就是她入主东宫之前,必必要扫清的停滞。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鬓角,然后哈腰将她横抱起来,渐渐地走到前头去用膳。外间风雪很大,天气也有些暗淡,她软软地倚在薛绍怀里,阖上眼睛,甚么都不肯意去想。

上一世,也是这个大雪纷飞的夏季,也是靠近年关的时候,她孕吐一次比一次严峻,几近吃不下任何东西。厥后孩子生下来,瘦肥大小的,还没等他长大成人,便在病中短命了。

那一夜金吾卫冒然进府,固然薛相在当中扮演了一个调停的角色,却仍然同此事脱不了干系。她故意替薛相脱罪,也想要和薛相商讨一些其他的事情,便将此事应了下来。

承平倚在榻上悄悄地想了一会儿,确认事情没有甚么忽略,便扶着案几,起家下榻,在屋里渐渐地走动。太医说,她的脚伤已经好得差未几了,这些日子渐渐地温养着,每日再定时走上两圈,用不了多少时候,便能够病愈。

李哲几近没有任何踌躇,马上便带人去了凤州,连半晌都未曾逗留。

承平在他怀里闷闷地说道:“但我不想动。”

侍女们悄无声气地清算结案几,又悄无声气地退下了。

――只是有些想孩子了。

大唐缺银,很缺。如果他带着这些新铸的银两,另有那些源源不竭地出银的银矿的位置,一并送往高宗案头,就算得上一个天大的功绩。而他先前丧失库银的罪恶,起码能够被抵消掉一大半。

侍女们对望一眼,终究一名领头的侍女站了出来,有些讶异地答道:“公主如何又忘了,驸马此时仍在卫府,要过些时候才气返来呢。”

薛绍悄悄地揽着她的身子,没有说话,陪她看着窗外的雪。他猜想约莫是公主在东宫碰到了甚么难处,又或许是被人找了费事,但碍着身份的原因,却一个字都不能同他说。他没有诘问启事,也不筹算去诘问启事,有些事情就算是伉俪之间,也需求留有一些空余。

薛绍见她不动,便也停下箸,温声问道:“公主本日……但是身子不适?”

承平搁下笔,随口问道:“兄长为何这般猎奇?”

“……公主?”

明天,刚好是休假日。

她倚在薛绍怀里,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勉强笑道:“我本日有些乏了。”

薛绍一怔,然后低低嗯了一声:“……我喂你。”

李哲怏怏地“哦”了一声。他晓得mm是为了他好,但如果他能将这些银矿全数提炼成新银,然后上缴国库,一定不是一桩天大的功绩。并且他还能够借着这桩功绩,弥补先时的错误。

固然太子将功补过,洗刷罪名,确切是一件天大的功德。但李哲,他是太子啊……身为太子,他丢下东宫碎务和部属们不管,心急火燎地跑去凤州,那就是不务正业。

本日的暮食在炭火上温过,又是经心备下的,倒是比昔日要精美很多。承平用了一些,感觉有些不适,便停下箸,悄悄地看着窗外的大雪发楞。

薛绍低低说了声好,又低声问道:“可需求我伴随前去?”

薛绍渐渐抚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公主还是先用些暮食再睡罢,免得伤了脾胃。”

李哲犹不断念:“mm晓得大唐夙来银贵钱贱,而凤州又有这很多的银矿,愚兄想着……”

她一遍又一各处默念着这个名字,目光垂垂变得有些暗淡。薛绍觉得她是胃口不好,又或是本日被谁给气着了,便想要传侍女过来问话。她按住薛绍的手,悄悄摇了点头,低声说道:“我没事。”

――我怕阿谁孩子再也不会到来。又或者,他已不是我们的胤儿了。

她面前整整齐齐地摊着十多封奏章,都是高宗命人送往东宫批复,又转到她手中的。李哲不耐烦看这些东西,便全都丢掉了承平那边。承平倒是毫无芥蒂地替他批复了,但在笔迹上,却和李哲略有分歧。至于旁人是否能发明这些纤细的分歧之处……

承平微微点头,几度开口,却说不出甚么话来。她该对薛绍说甚么呢?说再过些日子,他们的宗子便该出世了?说他们本该有二子二女,若非他半途出事,或许她还会替他多生一双后代?她……

承平惊诧睁大了眼。

她在薛绍怀里望了半晌雪,又略微清算了一下表情,同他说道:“明天凌晨,在太子过来之前,薛相派人来找过我了。他说,他有些话想要同我说,但愿我明日到相府里去一趟。”

承平渐渐摩挲着那封便条,目光一点一点暗淡了下来。

她执起银箸,不知不觉地又将它搁了下来:“温着罢。等驸马返来了,我再同他一块儿用。”

承平将那些看过的奏章仔细心细收好,又渐渐地说道:“先前我偶然中获得过一些书册,上面标注了凤州好几处大银矿的位置。除开先前我对你说过的那一处,余下的也都藏银丰富。”

此时已经是深冬,外间风雪吼怒,人也很轻易疲惫。她渐渐地走了两圈,便感觉有些劳累,又扶着墙回到榻旁坐下,渐渐地揉着足踝,从案上拣出一封便条细看。那是一封从千牛备身府上递来的便条,说是本年的千牛备身采选之事已经结了,崔家的那位小郎,另有琅琊王府上的小郎,无一例外埠全都入了选。琅琊王妃得知此事以后,曾想亲身上门伸谢,却被她决然回绝了。

能在宦海里混上十多二十年的,大多都是人精,决然不会出这个头。

她将那张薄纸塞回到衣袖里,随口问道:“驸马呢?”

承平往薛绍身边靠了靠,又执起他的手,渐渐地阖上眼睛。她不晓得这一世,阿谁必定要短命的孩子是否还会到来。但她这回有瑶草,她有能够强身健体消弭暗疾百病不生的瑶草……

她转头望着薛绍,轻声说道:“是为了金吾卫深夜进府的事情。”

这件事情,是阿娘派人替她办成的。阿娘误觉得她是欠过谁的情面,不得不在这类事情上偿还,便顺手替她将事情办好了。

他想不出公主为何会惊骇。在他的影象里,公主就向来未曾怕过甚么事情,只除了……

承平有些烦躁地揉着脚踝,又抬眼望了一眼更漏的刻线。自打薛绍休完假,又重回卫府以后,就变得分外繁忙,连陪她的时候都少了很多。她抬眼望着屋外纷飞的大雪,垂垂地阖上了眼睛。

不管是琅琊王,还是外间纷飞的大雪,她一概都不肯意去想。

她微垂下目光,唤过外间候着的太子右庶子,命他将那些标注过的奏章送到大明宫去。

她一面揉着足踝,一面翻来覆去地想着很多事情,不知不觉便有些入迷。等她终究回过神来时,更漏已经瞒过了申时的刻线,侍女也替她抬了一张洁净的小案过来,摆好了暮食。

薛绍闷闷地笑出声来,和顺地替她拢好长发,然后低低地说道:“今后公主莫要再候着我了。”

崇胤,薛崇胤。

承平瞥他一眼,没有答话。

李哲捧着那两张薄薄的纸,颤声说道:“承平,你救了哥哥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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