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终于知道他是谁
我正在兴头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来干啥?”
我猛地昂首,看到他清澈眼波里浓浓的笑意。俄然神思恍忽,茫茫然不知身处何方。向来没有记录是谁给他起的汉文名,莫非是我?我在21世纪读到他的名字,竟然是同一个我在一千六百五十年前起的。也就是说,我的穿越时空,我与他的相遇,都是必定。这是如何的逻辑干系?我到底游离于汗青以外,还是我在不知不觉间已然融入了这个期间?
慧皎关于温宿论争的记录:“顷之随母进到温宿国,即龟兹之北界。时温宿有一羽士,神辩英秀振名诸国。手击王鼓而自誓词:‘论胜我者,斩首谢之’。什既至,以二义相检,即迷闷自失,顿首归依。因而声满葱左,誉宣河外。龟兹王躬往温宿,迎什还国。广说诸经,四远宗仰,莫之能抗。”
有的!苻坚建的前秦,姚苌建的后秦,前后只是后报酬了辨别而添,在他们当时,只是叫“秦”!那么,我现在实在是在中原的五胡十六国期间。我把本身的穿越年代提早了五百多年,成果跟个如雷贯耳的人物相处几十天而不自知。
“他是天竺人,本来要担当相位,但他避世削发,东度葱岭,来到龟兹。王迎请他为国师,并把王妹,也就是我母亲嫁给他。”
当然更不成能是清,清朝时龟兹早被灭了一千多年。那么,汗青上另有甚么朝代叫秦的?
但是他,不管从佛教还是世俗伦理的角度,这类在如此持重的场面上公开提性要求的做法,都能够说是骇人听闻的。他如许不顾戒律束缚听任本身的欲望,前无前人,后无来者。姚兴还给他送了十个宫伎,他也欣然接管。他不住僧院,另辟居处,供应精美。他如许有妻有妾有子地过着敷裕的俗世糊口,却涓滴不减人们对他的尊敬。乃至后代对他的评价越来越高,名扬外洋。你说,如许活得肆意的和尚是不是史上最强的?
“这只是传闻。我母亲本来就从父亲学过梵文。”
啊?堂堂一国之王特地跑到别国来接,忒忒忒有面子了吧。我一把将已经跨出门槛的他拽了返来。“说,你到底是甚么人?龟兹王是不是你父亲?你是不是王子?不然他为啥千里迢迢跑来接你?”
一杯水呈现在我面前,额头上拂过一片清冷。我昂首,看到两波深潭里蕴着体贴:“你的额头有些发烫,似是着凉了。明日我叫人熬些药给你喝。”
“那你是不是七岁就随母亲削发,九岁就到克什米尔,嗯,那啥,犍陀罗,嗯,甚么‘宾’来着?就阿谁难写的要死的字。”我苦苦回想。
他点头:“他比我小三岁。”
这场论争今后丘莫若吉波的名声更加大振,走那边都有人群围着撒鲜花,伸手碰到他的衣角都能够让人幸运得满面红光。连我这个汉语教员也跟着窜红,走在街上时不时有人拿着香油啊肉啊花啊塞给我。那些曾经抓我进监狱的大兵们,现在都对我点头哈腰。这倒是对我的事情展开更加无益,起码不会再有人对我的勘察抱有戒心,扔我进监狱了。
他将素描本推到我面前:“你能把我的汉文名写下来么?”
问他这个梵文名字是甚么意义,他说“鸠摩罗”是他父亲的姓,意为“孺子”。“吉波”是他母亲的名,意为“寿”,以是他的名字汉文含义可以是“童寿”。 用父亲的姓,母亲的名起名字是天竺的民风,偶然还要再插手别的寄意,以是天竺人的名字都很长。难怪之前看佛教史时,那些西域和印度和尚的名字如何也记不住,实在是太长太难念了。
他细心地看,又念一遍,昂首看我,眼底尽是忧色:“好,鸠摩罗什。既是艾晴取的,我今后汉文名就叫鸠-摩-罗-什!”
鸠摩罗什名字的由来:是梵文名Kumarajiva的音译。“Kumarajiva”用英文的发音体例读成“库玛拉吉法”。但是传播下来梵文名的中文翻译应当是翻译者按照当时的梵文发音来译的,而不是按照明天遍及利用的英语发音法则。比如shiva就被按梵文发音译成湿婆(shibo)。遵循“v”发“b”,“a”发“o”(不是“欧”,而是“窝”,就是英语音标里阿谁左边有个缺口的o)的法则, shiva翻作湿婆,jiva翻作耆婆,Kumarajiva翻作鸠摩罗什(u发幽音,而不是乌,a发窝音,v发b音)。这些音译倒也算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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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母亲和我。”
这段话意义是说:这小我在皇家寺庙讲经,上面有后秦天子姚兴,有文武百官,有大堆慕名而来的和尚,正在神采寂然地听他讲时,他俄然下了高台,走到天子面前说:我感到有两个小孩子跳到我肩膀上,顿时给我一个女人。因而姚兴就招了个宫女出去,他跟阿谁宫女交媾一次,厥后就生了两个儿子。
我记得他父亲名叫鸠摩罗炎,而我之前给他母亲起的音译名“吉波”实在早已有了商定俗成的中文翻译了,是耆婆。西域和印度和尚用的是本身俗世名字,不像中原地区和尚另取法号。
还真是王亲国戚啊,血缘崇高,难怪看上去那么有贵族气味。“那你父亲呢?”
我在两潭深不见底的水里看到本技艺舞足蹈的倒影,喝着水,呼吸渐渐安静下来。不美意义地傻笑:“呵呵,我失态了。”
“对!”
我点头。丘莫若吉波是他的梵文名,“丘莫若”不就是“鸠摩罗”么?但是“吉波”如何变成“什”的?鸠摩罗什,这个不知谁给他翻译的名字,的确比我随便用“丘莫若吉波”高雅很多。而我之以是一向没认出他,一是本身把期间搞错了,觉得到了汉之前的“秦”。二,也是这个“吉波”与“什”发音相差太大。以是我一向懵懵懂懂,不晓得本身每天相处的是与玄奘一样巨大的中国佛教翻译家。
我转转眸子,笑嘻嘻拦住门:“来,我们复习一下龟兹语。妈妈叫……爸爸叫……哥哥是……”
他拉拉被我拽得有点垮下的僧袍,点头道:“你别胡言乱语了,我不是王子。龟兹离此才三百里,没有千里之遥。再说,名与位……”
十六国期间的西域,龟兹王的外甥,IQ200的天赋神童,血缘崇高备受尊崇的和尚,超脱脱俗的面貌,不是阿谁被我们宿舍誉为史上最强的和尚,还能做二想么?
英国汗青学家汤因比曾经被问过:“如果有来生的话,你情愿出世在那里?”他说:“我情愿出世在两千年前新疆阿谁多民族多文明交汇的龟兹。”看过这句话后,我对龟兹就一向很神驰。龟兹乐,克孜尔千佛洞,鲍尔文书,苏巴什遗址,另有龟兹最驰名的人——鸠摩罗什,汤因比老先生如果晓得他的欲望竟然被我实现了,会做何感触呢?
“你,你,你,是鸠摩罗什!!!你竟然是鸠摩罗什!!!天哪,你是鸠摩罗什!!!你竟然是个实在存在鼎鼎大名的人!!!”
慧皎《高僧传》:“什母忽自通天竺语,难问之辞,必穷渊致,众咸叹之。有罗汉达摩瞿沙曰:此必怀智子。为说舍利弗在胎之证。及什生以后,还忘媒介。”
“那你……你……你……”我结巴了,说不下去了。我晓得他是谁了。我狠狠敲本身脑袋,我如何这么笨,竟然犯了个严峻的汗青弊端!
他也笑:“我还从未见过艾晴如许呢。对了,你一向喊我鸠摩罗什,鸠摩罗什是我的汉文名么?”
他重重地叹口气:“好了,不瞒你了。与其让你从旁探听,不如我本身说。”
看到这里时我下巴掉了。强,实在是太强了。古往今来和另有性丑闻的很多,玄奘译经最得力的助手辩机跟唐太宗最宠嬖的高阳公主就私通多年。不过人家那是私通,被唐太宗发明后辨机就被腰斩了。
“你母亲本来不会讲梵语,是不是在怀着你时俄然会讲了?”
他走到门口时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明日龟兹王便到,我们要去迎他。艾晴,你也去吧。”
“罽(音JI)宾?”
他闪着亮晶晶两潭水波,安静地看我:“我不是王子。龟兹王是我娘舅,我的母亲是公主,是王的mm。”
记得读《晋书》时看到:“尝讲经于草堂寺,兴及朝臣、大德沙门千不足人肃容观听,罗什忽下高坐,谓兴曰:‘有二小儿登吾肩,欲鄣须妇人。’兴乃召宫女进之,一交而生二子焉。”
等等,这桥段如何这么熟谙啊?我必定在哪看过。脑筋敏捷闪过一道光:“你是不是另有个弟弟?”
“皆是空!就晓得你会捣浆糊。”我打断他。你越不说,我还就越感兴趣了。你不说,问别人还不成?我的吐火罗语现在也非吴下之阿蒙了。
“我是九岁随母亲到罽宾,那边是我学习小乘的处所。”
这么着又过了十来天。掐掐手指,应当再有十天丘莫若吉波的法会便能够结束,我们便能够去龟兹了。在这个文述尔待了有一个多月,没有哪个处所我没走过不下三遍。我还真的挺盼望去龟兹的。
我语无伦次,冲动得辨不清东西南北。如同追星族俄然之间见到本身的偶像,我穿越竟然碰到了着名的汗青人物,归去后可有高傲的本钱了。
我一笔一划写下:鸠-摩-罗-什
秦?汉?先有秦后有汉是不是?他说现在中原是QIN/QING,但是他还对我一向在说“汉人”,“汉文”。如果现在是秦始皇的阿谁“秦”,他如何能够叫我“汉”人?他一说“秦”,我就想当然地想到阿谁鼎鼎大名的“秦”。而我们称本身的民族是“汉族”,叫本身“汉人”,已经成为风俗,却没有想到是因为阿谁光辉的大汉王朝。而我,专业学汗青,却犯了这么初级无知的弊端!
那次我们宿舍例行会商后,六小我分歧同意,“史上最强的和尚”称呼授予十六国期间佛教大翻译家-鸠摩罗什。
以是我表情镇静地结束了又一天的课程。我已经在跟他讲授《论语》了。《三字经》之类的发蒙文,没书,我也不会背。而我最担忧的是我不记得《三字经》是哪个朝代的了。保险起见,我决定只讲汉朝之前就有的书。第一本当然是《论语》,《论语》以后能够讲《诗经》,再前面,《左传》、《战国策》。但愿在去长安前,能把差川资赚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