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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6章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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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姚乙向前看看,清楚是妹子。那娼妓却笑容可掏,佯佯隧道了个万福。姚乙只得坐了,不敢就认,问道:“姐姐,贵姓大名,那边人氏?”那娼妓承诺“姓郑,小字月娥,是本处人氏。”姚乙看他说出话来一口衢音,声气也不似滴珠,已自狐疑了。那郑月娥就问姚乙道:“客长何来?”姚乙庄“鄙人是徽州府休宁县苏田姚某,父或人,母或人。”恰象那查他的角色,三代籍贯都报将来。也还只道果是妹子,他必定承认,以是如此。那郑月娥见他说话牢叨,笑了一笑道:“又未曾查问客长出身,何故通三代角色?”姚乙满面通红,情知不是滴珠了。摆上酒来,三杯两盏,两个对吃。郑月娥瞥见姚乙,尽管相他面庞一会,又自言自语一会,内心好生迷惑。开口问道:“奴自未曾与客长相会,只是前口门前见客长走来走去,见了我指手点脚的,我背后同mm暗笑。今承宠召过来,却又频频机觑,却象有些委决不下的事,是甚么原因?”姚乙把言语支吾,不说明白。那月娥是个久惯接客,灵巧不过的人,看此风景,晓得有些难堪,尽管查问。姚乙道:“这话也长,且到床上再说。”两小我各自清算上床睡了,兔不得云情雨意,做了一番的事。

这光棍媒婆见了银子,如苍蝇见血,怎还肯民气天理分这一半与他?看官,有个原因。他一者要在滴珠面前夸耀繁华,买下贰心。二者老是在他家里,东西不怕他走趱那边去了,少不得逐步哄的出来,仍旧还在。若不与滴珠些东西,厥后吴大郎相处了,怕他说出真情,要倒他们的出来,反为不美。这恰是老虔婆神机奇谋。

却说姚家有个极密的内亲,叫做周少溪。偶尔在浙江衢州做买卖,闲游柳陌化街。只见一个娼妇,站在门首献笑,好生面染。细心一想,却与姚滴珠普通无二。心下想道:“家里打了两年没头官司,他却在此!”要上前去问个的确,却又忖道:“不好,不好。问他一定青说真情。突破了网,娼家行动没根蒂的,连夜走了,那边去寻?不如报他家中晓得,等他自来寻访。”元来衢州与徽州虽是分个浙、直,却两府是联界的。苦未几日到了,一一与姚公说知。姚公道:“不消说得,必是遇着歹人,转贩为娼了。”叫其子姚乙,密地拴了百来两银子,到衢州去赎身。又筹议道:“暗里取赎,一定成事。”又在休宁县告明启事,利用些银子,给了一张广缉文书在身,倘有不谐,当官告理。姚乙服从,姚公就央了周少溪作伴,一起往衢州来。那周少溪自有旧仆人,替姚乙另寻了一个店楼,安下行李。周少溪指引他到这家门首来,正值他在门外。姚乙瞥见公然是妹子,连呼他奶名数声;那娼妇只是微浅笑看,却不承诺。姚乙对周少溪道:“公然是我妹子。只是连连叫他,并不承诺,却象不认得我的。莫非在此欢愉了,把个亲兄弟都不招揽了?”周少溪道:“你不晓得,凡娼家龟鸨,必是生狠的。你妹子既来源不明,他家必紧防漏泄,训戒在先,以是他怕人晓得,不敢劈面赖帐。”姚乙道:“现在却如何通得个信?”周少溪道:“这有何难?你做个要嫖他的,设了酒,将银一两送去,外加轿钱一包,抬他到下处来,看个备细。是你妹子,密地相认了,再做事理。不是妹子,睡他娘一晚,放他去罢!”姚乙道:“有理,有理。”周少溪在衢州久做客人,都是熟路,去寻一个小闲来,拿银子去,顷刻一乘轿抬到下处。那周少溪忖道:“果是他妹子,不幸亏此陪得。”推个变乱,走了出去。姚乙也道是他妹子,有些不便,却也不来留周少溪。只见那轿里袅袅婷婷,走出一个娼妓来。但见:

一个道是妹子来,双眸注望;一个道是客长到,满面熟春。一个疑道:“何不见他走近身,急认哥哥?”一个疑道:“何不见他迎着轿,忙呼姐姐?”

将有十来日,姚家挂念女儿,办了几个盒子,做了些点心,差一男一妇,到潘家来问一个信。潘公道:“他归你家十来日了,如何到来这里问信?”那送礼的人吃了一惊,道:“说那边话?我家姐姐自到你家来,才得两月多,我家又未曾来接,他为何自归?因是放心不下,叫我们来望望。如何反如此说?”潘公道:“前日因有两句口面,他使本性子,跑了回家。有人在渡口见他的。他不到你家,到那边去?”那男女道:“实实未曾回家,不要错认了。”潘公炮燥道:“想是他来家说了甚么谎,您家要悔赖了别嫁人,故装出骗局,反来问信么?”那男女道:“人在你家不见了,倒置如许说,这事必然跷蹊。”潘公听得“跷蹊”两字,痛骂:“狗男女!我少不恰当官告来,看你家赖了不成!”那男女见不是势头,盒盘也不出,仍旧挑了,走了回家,一五一十的对家主说了。姚公姚妈大惊,哭泣起来道:“这等说,我那儿敢被这两个老杀才逼死了?办理告状,替他要人去。”一面来与个讼师筹议告状。

那潘公、潘婆死认定了姚家藏了女儿,叫人去接了儿子来家。两家都进状,都准了。那休宁县李知县提一干人犯到官。当堂鞠问时,你推我,我推你。知县大怒,先把潘公夹起来。潘公道:“现有人见他过渡的。如果没河身故,须有尸首踪迹,明白是他家藏了赖人。”知县道:“说得是。不见了人十多日,如果死了,岂无尸首?毕竟藏着的是。”放了潘公,再把姚公夹起来。姚公道:“人在他家,去了两月多,自未曾归家来。如果公然当时走回家,这十来白天潘某何不着人来问一声,看一看下落?人长六尺,天下难藏。小的如果藏过了,厥后就别嫁人,也须有人晓得,莫非是瞒得过的?老爷详察则个。”知县想了一想,道:“也说得是。如何藏得过?便藏了,也成何用?多管是与人有奸,约的走了。”潘公道:“小的媳妇虽是怠惰娇痴,小的闺门也松散,却未曾有甚外情。”知县道:“这等,敢是有人拐的去了,或是躲在亲眷家,也不见得。”便对姚公说:“是你生得女儿不长进;况来踪去迹毕竟是你做爷的晓得,你推不得洁净。要你跟寻出来,同访拿人役五日一比较。”就把潘公父子讨了个保,姚公时押了出来。姚公不见了女儿,心中已自痛苦,又经如此冤枉,叫天叫地,没个事理。只得帖个寻人招子,许下赏钱,各处搜求,并无影响。且是阿谁潘甲不见了老婆,没出气处,只是逢五逢十就来禀官比较捕人,未免连姚公陪打了好些板子。此事闹动了一个休宁县,城郭村落,无不传为奇谈。亲戚之间,尽为姚公不平,却没个出豁。

吴大郎次日公然打扮得一发精美,来汪锡家结婚。他怕人晓得,也不消傧相,也不动乐人。只托汪锡办下两桌酒,请滴珠出来同坐,吃了进房。滴珠开初害臊,不肯出来。厥后被强不过,勉强略坐得一坐,推个变乱走进房去,扑地把灯吹息,先自睡了,却不关门。婆子道:“还是女儿家的心性,害臊,须是我们凑他趣则个。”移了灯,照吴大郎进房去。仍旧把房中灯点起了,自家走了出去,把门拽上。吴大郎是个邃密的人,把门拴了,移灯到床边,揭帐一看,只见兜头睡着,不敢轰动他。悄悄的脱了衣服,吹息了灯,衬进被窝里来。滴珠叹了一口气,缩做一团。被吴大郎蜜语媚语,悄悄款款,板将过来,腾的跨上去,滴珠颤笃笃的接受了。高高低下,往来往来,弄得滴珠浑身快畅,遍体酥麻。元来滴珠固然嫁了丈夫两月,那是不在行的新郎,未曾得知如许兴趣。吴大郎风月场中接讨使,被窝里事多曾占过先头的。和顺嫩款,自不必说。滴珠只恨相见之晚。两个千恩万爱,过了一夜。明日起来,王婆、汪锡都来叫喜,吴大郎各各犒赏了他。自此与姚滴珠欢愉,隔个把月才回家去逛逛,又来留宿,不题。

说话的,莫非潘家不见了媳妇就罢了,凭他安闲那边欢愉不成?看官,话有两端,却难这边说一句,那边说一句。现在且传闻那潘家。自从那日夙起不见媳妇煮朝饭,潘婆只道又是晏起,走到房前厉声叫他,见不则声,走进房里,把窗推开了,床里一看,并不见滴珠踪迹。骂道:“这贱滢妇那边去了?”出来与潘公说了。潘公道:“又来捣蛋!”料道是他娘家去,仓猝走到渡口问人来。有人说道:“绝大朝晨有一妇人渡河去,有认得的,道是潘家媳妇上筏去了。”潘公道:“这妮子!昨日说了他几句,就待奉告他爹娘去。恁般心性泼刺!且等他娘家住,不要去接他采他,看他待要怎的?”忿忿地跑归去与潘婆说了。

那月娥又把前话提起,姚乙只得奉告他:家里事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因见你厮象,故此假做请你,认个明白,那知不是。”月娥道:“公然象否?”姚乙道:“举止外像一些不差,就是神采里边,有些微不象处。除是嫡亲骨肉整天在面前的,企图体察才看得出来,也算是非常象的了。若非是声音各别,连我方才也要认错起来。”月娥道:“既是这等厮象,我就做你妹子罢。”姚乙道:“又来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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