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沙场点兵震宵小(三)
“李贼毙命后,盛王将相府卫队通盘领受。卫队战力普通,但此中多精通下毒、解毒的怪杰异士,等闲毒物底子伤不到盛王。”
“殿下,宫中内侍皆被高力士清算得服服帖帖,唯有边镇监军不但阔别长安,且因分润军功节节高升,若能调回长安,或可与其争锋。”
“秦王破阵乐别名七德舞,此舞虽只动用一百余名舞者,却气势恢宏、场面壮阔,将两军对垒、疆场争锋的狠恶场面揭示得淋漓尽致,白居易的《七德舞》一诗景象融会,果然不凡。高力士特地选此舞为宴会扫兴,明显是为以后的廷议做铺垫。”现场旁观过北京奥运会揭幕式的王霨甚是赏识秦王破阵乐的威武豪放,但神情较之世人少了些许惶恐、多了几分淡然。
“殿下,王正见这些年为何若即若离,还不是陈芝麻烂谷子的原因。始作俑者非王正见,乃王忠嗣也!若当年他肯断念跟从殿下,殿下早已是九五至尊,何来本日之烦恼。”李静忠慨但是叹。
“陈玄礼已被贤人思疑,故而缩手缩脚,不敢再肆意行事。”李静忠道:“殿下,陈玄礼的龙武军保卫宫禁关键,即便高翁新设飞龙禁军,但龙武军仍不成藐视。陈玄礼所求并驳诘事,殿下无妨从之。”
“不!”李亨并未被无明业火烧胡涂:“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引而不发,只因机会未到。”
“诺!殿下早点安息吧,明日还得去华清宫赴宴呢!”李静忠领命而下。一言定人存亡,而两人早已习觉得常。
“善!”李亨点头称是:“除此以外,汝还要多漫衍流言,激化杨国忠与安禄山的冲突,争夺时候。”
“有流言说王准叛逃回京,手握重兵的陈大将军竟欲让某脱手,真是好笑。”李亨冷哼道。
“鱼朝恩根底陋劣、位卑职低,非合适人选。殿下可让快意居出面摸索张、边二人。”
“过往之事,提它何益。当务之急是如何撤除盛王!”李亨神采狰狞。
“裴诚也在剑南?此子虽频频公报私仇,然其心机周到、脱手狠辣,是不成多得的利器。”
“殿下之意……”李静忠面前一亮,沉吟道:“高力士调张守瑜入京……哦……其意并非防备殿下……”
“浪疾风高,恰是用人之时,某连元载都得皋牢,何况陈大将军。”李亨苦笑不已:“传令王元宝,让公孙大娘脱手,尽快斩除祸端,首尾务必措置洁净。”
烛花闪动、人影幢幢。
袅袅金香散、沉沉银漏滴。
“诺!”李静忠领命道:“不过这毕竟只是治本之策,难明底子。”
“内侍省被高力士运营得针插不进、水泼不入,某之前前后拉拢数名小黄门,但很快就被高力士看破。之前高力士偏向于殿下,倒还无妨;现在他弃殿下不顾,若吾等对内侍省意向一无所知,极其倒霉。某苦思好久,觉恰当以外制内,突破高力士一手遮天的局面。虽不能完整破局,但或可减缓殿下的危局。”
“飞龙禁军乃抽调四方边镇的精兵强将编练而成,成军虽速,却不免职员稠浊、心机杂芜。若能将高翁的精力分离到对于别人身上,吾便可有所发挥……”李亨捻须长思。
“以外制内?”李亨眉头微蹙,统统所思。
“陈玄礼?!”李静忠疾步向前,一把从程元振手中夺过密信,递到李亨手中。他浑然不知,讪讪退下的程元振走出暖殿后,攥紧了拳头。
“回殿下,某早令人查探过,盛王府内里由飞龙禁军战役卢牙兵扼守,防备森严,龙武军士卒被架空到仪门以外,底子没法靠近盛王;因前年李贼遇刺的原因,盛王常日出行格外谨慎,不但稀有百精骑前呼后拥,所乘马车更是在素叶居定制,车厢板材加厚,外覆铁片、内衬牛皮,强弓劲弩不成透,以公孙大娘之能,亦无几分掌控。”
“静忠,汝错了。这并非某与盛王的对弈,而是某与父皇的存亡对决。”李亨双目冷若冰霜:“他钟意的始终是武贱人的儿子,而非某。为了武贱人,他能废母后为庶人;为了寿王,他能杀死皇兄李瑛、鄂王李瑶和光王李琚。现在为了盛王,他天然会挑选废掉某。盛王何德何能,竟敢觊觎东宫之位,还不是被他放纵的。”
“陛下,微臣观歌舞,思高祖、太宗顿时得天下之艰苦,心有所感,欲赋诗一首,却稀有句尚未稳妥,故而有点失神,还望陛下恕罪!”王霨迅疾反击的同时,忆及王准叛逃回京的传言,心中微动。
“哦,霨郎君入京时曾有本《枕戈集》,非常不俗。以后倒是不再听闻有佳作问世,本日有所得,必然惊人。”李隆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相互看不扎眼的王霨和李仁之。
“殿下所言甚是。”李静忠见李亨方寸未乱,暗自松了口气:“某观王霨偶然储位之争,他只是偶尔卷入殿下和盛王的对弈,偶然间扰乱了棋局。肃除他于事无补,反而节外生枝,完整寒了王正见之心。”
“据公孙大娘密报,王霨对段荼罗甚是狐疑,动用人手尽力清查。为段荼罗安然计,公孙大娘命她阔别长安,暗藏在剑南。”
“殿下勿恼,盛王风头正劲,上面民气涣散,亦平常事。”李静忠劝谏道。
“如此说来,某还得感激不学无术、笨拙无谋的杨国忠。”李亨自嘲道:“王正见父子不务正业,不思助某排忧解难,反而拼尽九牛二虎之力欲图推安禄山进京,实在不成理喻!这一次王霨恐怕也闲不住。”
李亨和李静忠正密议如何化抒难局,忽听殿别传来内侍程元振降落的声音。
正月初四中午,华清宫大殿前广场上,一百二十八名甲士布成战阵,执戟而舞。战阵左圆右方,先偏后伍,交叉屈伸,若鱼丽、像鹅鹳;甲士们来往击刺,疾徐应节,顿挫蹈厉,声情慷慨。战阵之形随甲士起舞而变幻,箕张翼舒、首尾回互,将大唐健儿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的刚健气质揭示无遗。
“是。”李静忠苦笑道:“裴诚大闹庭州,借诛程千里之机诱使各路人马围攻西郊军寨,究其本心还是为了抨击王霨。现在他与段荼罗均被王家父子盯上,不敢回京。河东裴家虽埋没很多穷凶极恶之徒,但裴诚只是个家仆的儿子,在裴家的职位并不高,裴家不肯为他大动兵戈,获咎太原王氏;公孙大娘则因苏十三娘的原因,迟迟不肯脱手对于素叶居。”
响彻云霄龟兹乐、雄浑澎湃震山鼓。
“殿下,陈玄礼派人送来急信。”
殿前长廊,天子携太子、盛王、安禄山与朝堂重臣凭栏观舞,莫不扼腕主动、凛然震悚。
“父皇宠任安禄山,并未在河东、范阳、平卢三镇派驻监军;剑南和陇右是杨国忠的地盘,两镇监军不成坚信;朔方、河西监军皆高翁义子,更不能用;唯北庭张道斌、安西边令诚和河中鱼朝恩可用。”李亨屈指数道。
“段荼罗身在那边?”
“高翁是父皇最信赖之人,只消他三言两语,便可摆布朝堂政局。王霨本就狡计多端,入京以来一桩桩、一件件,皆以柔克刚、摆布逢源。他定又思忖出甚么滑不溜手的鬼点子,借高翁之嘴摆布贤人,进而诱使安禄山入局。”李亨赏识王霨之才,却恨其不为所用。
“一帮废料!那用毒呢?”李亨非常烦躁。
元载走后,面色乌青的李亨咬牙切齿道:“连元载都快生贰心,竟然还需某亲身拉拢,成何体统!”
“民气涣散……”李亨怒拍坐榻扶手:“都是王正见带的头!”
“放眼朝堂,高翁本暗中支撑殿下,可自王焊谋反案后,态度陡变;陈玄礼之权被飞龙禁军腐蚀,首鼠两端;政事堂中杨国忠忌恨殿下、高仙芝乃李贼部下,陈。希烈虽为左相却不顶用,张均势单力薄,没法为殿下张目。情势忽而如此卑劣,其源皆在贤人偏疼盛王。”李静忠叹道:“可某绞尽脑汁,实不知该如何破局。幸亏杨国忠与安禄山恶斗正酣,搅得圣民气神不宁,一时顾不上对于殿下。”
“王霨人小鬼大,行事非常谨慎,某只探得克日他通过左监门卫兵曹参军张德嘉与高力士频通动静,却不知其详细方略。”李静忠面有愧色。
“吃里扒外的家伙,和他父亲一个德行!”李亨火冒三丈:“最得用的两枚棋子都被竖子逼走,闹得某灰头土脸,是可忍孰不成忍!”
“霨郎君刚才心不在焉,莫非对舞乐不满吗?”舞乐方停,斜睨王霨好久的李仁之用心大声出言挑衅,引发李隆基等君臣侧目。
“那……”李静忠踌躇半晌道:“殿下若欲王霨身败名裂、滚出长安,也不是没有体例,只要点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