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星辰日月图
形骸心想:“小神?是地盘爷么?如果那渔夫爷、鲤鬼老、兵太子之流,五个齐上,我也无需使放浪形骸功。只是他们由实化虚以后,又该如何对于?”
近年来,这六家想出主张:人间不但仅这十大宗族的孩童可得觉醒,龙火功源远流长,远不止七百年,根深叶茂,多有流落各地、不为人知的孩子,祖上也曾有觉醒者,只是家道中落,藏匿于尘。
拜老爷子哈哈大笑,一揖到地,道:“我等凡夫俗子,未能料天变人异,又何必为此烦忧?圣上所说不错,贫僧徒有一双异眼,心中却反有偏障,实是愚不成及。”说罢朝息家众孩童跪下,拜了三拜,人飞空而起,就此扬长而去。
俄然间,圣莲女皇袖袍一振,扑灭六根焚香,那十个小神同时朝各族孩童冲去,这平台长宽各有二十丈,甚是广大,如此作战,倒也不太混乱。
圣莲女皇面向众孩童,道:“本日庭试,共分两场,第一场为演武,第二场为较力。各族孩童,还请以族分立,我将召来十个小神,各族应对一个,这些小神不会杀伤尔等,却也非同平常。若尔等能胜太小神,全族皆算过关,各封三百户食邑;若六炷香过后,各族场面上只要站着一人,也算过关,各封三百户食邑;若全数被小神打倒,则并无犒赏,也无奖惩。”
形骸想道:“莫非这星斗日月图与他那折戟沉沙剑诀有相通之处?”
圣莲女皇伸手指导,顺次先容,别离是天狗、穷罗、孕女、牛狐、水马、孟极、那父、诸怀、飞鼠、小魔蚩。又命这十个小神各对上一族孩童。众孩童中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大多吓得说不出话来。
众孩童只看得呆若木鸡,台下世人齐呼万岁,又听隆隆巨响,数道光芒落在平台上,光芒转眼散去,留下十小我影。这十人形貌差异,古怪万分,或穿云服水衣,或披羽毛鱼鳞,有大有小,有凶有善。
圣莲女皇笑道:“孩子,输了又能如何?你本年才十五岁出头,此后三百年事月,又岂在乎这半晌得失,一时荣辱?何况大丈夫以寡敌众,以弱敌强,难道快事?”
形骸暗觉忧?:“这一婴儿,一妊妇,叫我如何下的了手?这小神又不吃点穴工夫。”但迫于无法,使一招棕熊拳法的“捣蜂窝”,将那婴儿悄悄打倒在地。又飞速回身一掌,使得是棕熊拳法“翻高山”招式,将这数百斤的孕女高举起来,扔向一旁,但部下使了巧劲,令她落地无伤。
圣莲女皇浅笑点头,道:“本日庭试,本是为测这些孩童龙火功成就,他们从那边而来,将来行动如何,我们皆不得而知,也无需穷究。那全看四大派后续教诲之效。我只晓得他们满是练了龙火功的孩子,又为各宗族效命,为我圣莲效命,为天下百姓效命,如此岂不敷够?”
他道:“胜负已分,还请退下。”苏瑰、瑞英见他转眼取胜,欣喜若狂,暗想:“他公然不是吹嘘出来的,比杜冷要强的多了。”
形骸四人对于的是那孕女,这是个黑面女子,额头上有一雪球般的肉瘤,肚中怀胎,身高十尺,手持一襁褓,襁褓中另有一孩子,却看不清是甚么样貌。
圣莲女皇解下那紫色披风,披风飞上了天,顷刻间变得遮天蔽日,好似一朵紫霄祥云,又或是阳光变紫,那披风上图案变幻,只见天宫云阁,风起云涌,电闪雷鸣,斗转星移。她道:“此乃星斗日月图!”
孟杜冷朝形骸一瞧,嘲笑一声,拔剑在手,身下水光涌动,一招“朝日初生”,飞刺向那孕女额头。那孕女手一劈,孟杜冷蓦地变招,人到了孕女背后,再一招“独辟华山”,斩向孕女后背。
拜老爷子答道:“圣上,需先看心德,再看本事。若心术不正,本事越大,则风险越烈。若心术向善,本事寒微,亦无大害。”
孕女看看她那婴儿,只是有些晕乎,却毫发无损,又看看形骸,竖起大拇指,笑道:“我败了,我败了,甘拜下风。”说罢抱起那孩儿,身影如烟,就此不见。
形骸道:“谨慎!”话音刚落,孕女回身一脚,孟杜冷惨叫一声,摔了几个跟头,总算这小神部下包涵,而孟杜冷也练过龙火炼体功,不然已伤筋动骨。
待这孩子被送回宗族后,当即改名换姓,找父母认养,若年纪不大,则送入书院,重新教习文武。若年纪太大,则仓促教皇宫礼节,对付此次庭试,以免露陷。
但形骸反应敏捷,稍一让,那婴儿一刺落空,匕首深深如此青石板,竟是极锋锐的宝剑。它双手撑地,如青蛙反跳,踢向形骸脸颊,恰是它那母亲踢杜冷的一招。就在现在,那孕女也撞向形骸,意向极快。
苏瑰、瑞英吓得不轻,朝形骸背后一躲,形骸不敢动用冥虎剑,掣出腰间剑刃,朝孕女走去。
孟轻呓道:“母后,这是孩儿分内之事,不敢以此自夸。大哥他参悟佛法,境地已非我等所能体味。”
形骸只体贴沉折、玫瑰如何,他们对于一天狗,虽说是狗,可却倒像是乌鸦,穿大氅,持匕首,独一五尺高矮,极其肥大。玫瑰等已拔剑在手,沉折仍呆呆的望着那星斗日月图。
孕女刚一躺下,杜冷竭力站起,见有机可趁,又一剑刺向她肚皮,那孕女勃然大怒,再一巴掌将杜冷打飞出去。瑞英、苏瑰见状一惊,放声尖叫,形骸跳了过来,在空中接住杜冷。随后转过身,面对这孕女小神。
拜老爷子道:“我双目可观人体血脉,百发百中,这此中十人与你息家半点血缘也无。你这是欺名盗世,欺君之罪。”
以她假想,这一拳非将形骸长剑打飞,令他流派大开,岂料形骸手臂晃也不晃,反以内力黏在她拳上。那孕女目光惊奇,再一脚踢向形骸腹部,形骸左手一拦,长剑一转,已指着那孕女咽喉。
息典额头排泄汗水,想要辩驳,但这位拜老爷子是当世活佛,职位权势皆与孟轻呓不分轩轾,何况他息家那十余人中,确有大半是从各地网罗而来,被息家收养的孩童。不但息家,那利家、木家、辛家、川家、威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孕女尖声大喊,声音悍勇,人也欺近,一拳打出,来势沉重非常。形骸剑上燃起龙火,刺向她拳头。孕女蓦地将拳锋往外一扫,打在形骸剑身上,她拳头刚硬,竟不惧平常长剑。
这六大宗族自知族中权势远不能与其他四家比拟,想要求存掌权,谈何轻易?唯有族中龙火贵族数量剧增,得圣莲女皇赏识,方偶然来运转之机。只是这龙火功讲究血缘,他们自家每年觉醒的孩童又如何能多过那四大师?
拜老爷子沉默不语,如有所悟。
传闻除了拜老爷子与孟轻呓,女皇统统直系孩儿皆已死去,她那十大正妃也一个不存。
息典神采丢脸,躬身道:“大师何出此言?这些孩儿骄傲是我息家出世。”
拜家一长身玉立的公子膜拜说道:“圣上,我等独一四人,未免有些倒霉了。”
那公子欣喜一笑,旋即豁然,拜了一拜,倏然起家。此人名曰拜夫举,心机矫捷,考虑精密,一身技艺甚是出众。他向圣莲女皇抱怨不公,并非当真怕了甚么小神,而是用心令她相劝,说出至理名言,随后做出大悟神采,显得心悦诚服,借此讨圣莲女皇欢心。
拜老爷子已多年不来这庭试,可本日竟然来了,他双目有异,一眼就瞧出此中猫腻,如何能忍?当即当众指出,全不包涵面。一时之间,那六族人皆如大难临头,心惊胆颤,深怕圣莲女皇起火,世人非遭重罚不成。
圣莲女皇叹道:“这孩儿,自从修佛以后,反而愈发不羁礼数,难以统领了。轻呓,还是你待我最亲,老是留在我身边帮我。”
孕女大笑一声,俄然手中襁褓跳出一婴儿,那婴儿又瘦又黑,猎犬大小,手中匕首飞刺形骸,甚是凶恶。形骸吃了一惊:“不是说点到为止么?”却不知这小神会量力着力,若敌手太弱,他们自不下狠手,若敌手太强,他们则全无顾忌。
圣莲女皇又道:“你这双眼可看人血脉,却如何能看出民气?一人若出世不正,莫非心术也不正么?”
圣莲女皇想了想,道:“孩儿,我问你,我们看一人将来如何,是看那人出世呢?还是看那人本事?”
此事孟轻呓、藏东山等皆有耳闻,这四大宗族心高气傲,如何肯如此行事?又如何肯辱祖上血缘?却也对此心照不宣,懒得计算:只因这般找来的孩童良莠不齐,凶吉难料,一旦有何不对,反而弊大于利,那但是这六家人自讨苦吃了。
这些孩童即便不通龙火功法诀,或也可俄然开窍,练至第二层。盖因龙火功不但练气,亦倚仗灵魂,偶然灵魂激起,也可练成奇功。故而六家大撒款项,调派人手,于各省各镇探听,但有传闻,立时找寻畴昔,将那不着名的觉醒孩子掠取到手,期间厮杀惨烈,多有是以丧命者。
众孩童一听,皆躁动起来。他们都未曾见过真正的小神,不知短长,息家、利家等人数浩繁,闻言反而欢乐。而拜家、裴家则心下叫苦,自发不公。
众孩童受宠若惊,神采有些惶恐,旁人见这拜老爷子虚怀若谷,有错就认,无不平气。又见圣莲女皇三言两语就点化了老衲人,更倾慕她宽广胸怀,高深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