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无可救药
突然有一股力，顺着她的手臂，将她拉了下去，下一息她便已跌坐在了拂耽延的腿膝之上，紧贴了他光裸着的前胸，只觉他胸口蕴着一团炽热。来不及羞臊，他的脸便已凑了过来，炽热的口唇碾压过她微凉的唇，高直的鼻梁在她的脸颊上蹭过，湿热的气味里仿佛还带了一丝血腥味儿。
言毕他打起帐门，大步踏了出去。
话音未落，横里冲出一骑，照着拂耽延又飞来一箭，旋即扔开强弓，从腰后抽出一柄宽口弯刀，飞奔过来。
一时府兵集了队，搀扶着伤了的往播仙镇去。弥射与拂耽延拱手暂别，仍旧带着二百马队回敦煌城外的驻扎地。风灵也检察了家下部曲的伤情，跟着府兵一同去。
只是路上微凉的风未能将她面上和唇上的绯色吹散，遇见的部曲不明就里，总要体贴肠问上一句，“大娘的脸是如何了？伤着了？”
风灵浑不在乎，只顾细细验看他身上的伤处，见血的器刃刀伤有七处，另有青紫淤肿多处。她暗忖：他这些见血的伤处该是全拜贺鲁所赐，那些淤青怕是在土崖下以身护了我而至。
及到播仙镇，世人皆安设了下来。镇上医者未几，尽数都被拂耽延召了去替伤着医治。部曲们挨着府兵支起了帐，才将受伤颇重的那几个安设好，韩孟便领着一名随军的医士及两名本镇上的医士过来了。
“你莫同我打岔，今后再不成行如许的险，你若再敢胆小妄为，我便……”拂耽延从本身怀内扶正她赖靠着他的身子，严明警告，只是“我便”了数声，终是说不出个成果来。
风灵涨红了脸，犹要强撑着假装不在乎，一开口方才发觉本身的调子都变了。“才拭抹洁净的伤口又见了血……”
贺鲁斜靠在木笼内，抱手闭目。风灵吃了拂耽延的冷脸，原想去挖苦贺鲁几句煞煞气儿，可大富见了贺鲁却龇起了牙作势又要扑将上去，风灵也只得作罢，远远地离了那木笼。
这边关押看管着贺鲁，那边有府兵忙着打扫疆场，死伤堆中翻找还活着的同袍，捡回有效的铁器兵刃。贺鲁带来的人马死伤大半，府兵与处密部的统共折损二十余人，顾坊的部曲重伤的很多，却都活着。点算时韩孟诧异道：“以往倒真是藐视了你们大商户家的部曲，当真战起来，竟比平常府兵还强些。”
风灵怕他返来当真要替她上药，也不敢在他帐内多留，趁眼下他被韩孟唤了去，她蹑了手脚，溜出大帐，沿着一溜的营帐，悄悄回了自家商队扎的营内。
窘得她只会摆手遮脸，撒开腿逃开，平素的凌厉全无踪迹。(未完待续。)
风灵惊得脑中一片空缺，下认识地今后躲，却发明后脑教一只大手掌扣着，用力地将她向前按压，脱逃不开。疾风骤雨似的亲吻令她喘不上气来，她的双手无处可放，只得搂在他的脖颈上，又怕压到他的伤处，不敢着力。
韩孟本要翻开帐门出来，转头看了风灵一眼，讪讪一笑，退开了去，“都尉不肯教医士瞧伤，顾娘子去瞧瞧也好。”说着掉头大步拜别。
贺鲁心知局势已去，不免也落了败相，孔殷之下竟被拂耽延抓了个空，挑去了他胸口护心的甲片，再不过半柱香的工夫，贺鲁便被赶来互助的府兵团团围在了中间。
“你怕我丢了官，难衬你家家世？”拂耽延捉起她的手问道。
风灵挑起帐门进得帐内，拂耽延正光着上半身，自行擦拭着右肩头的一道刺伤，那伤口太靠肩后，他够了几次皆未着，反倒牵涉了另一处的伤，疼得他两道浓眉拧在一处，原就高压的眉头压得愈发低了。
“我若果然是那样的做派，可还入得都尉的眼？”风灵微微气恼，手上系带的力道不觉加了些些，许是触到了他的伤处，拂耽延低低“嘶”了一声。
拂耽延策马绕过土坡下的峭壁，流矢飞箭般地直突入混战中，手中的马槊一起挑开举弯刀冲将上前的突厥兵，所过之处血水四溅、黄尘飞扬。
自家的部曲们原觉得风灵坠崖再活不得了，见她重又呈现，无不奋发，她的大黑马长嘶一声朝她跑来，风灵从拂耽延身后跃上大黑马，踩着马镫，站着身振臂高呼道：“顾坊的儿郎们！向外抵触，杀敌一人，赏软绸一匹！听者皆有份！”
拂耽延结舌，肃着脸道：“才几乎丧了小命，此时活泛了过来，便忙着磨牙，你怎就不知惊骇……”
一起砍杀过来，溅起的血浆和沙尘糊在了她的脸上，将要挡了眼，风灵抬袖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这才看清那边向他们号召的突厥大将，恰是阿史那弥射。
“都尉。”韩孟的声音在帐外闷声响起，恐怕他听不见似的，又加了两声重重的咳。
她的小臂上亦有淤青，鲜明一大块，高耸地胶葛在她白净的臂上。手臂从拂耽延跟前探过，俄然被他一掌控住，“疼不疼？”
拂耽延冷着脸不理睬她。
拂耽延竟是毫无发觉，扭脸一瞧，公然有一条血痕，沿着胳膊上起伏的臂肌蜿蜒了下来。
风灵低头不语，替他将又迸裂的伤口细细擦洗了，撒上药粉，裹了细白的洁净纱帛，又翻找出一袭葛布的素面长袍，踮起脚助他穿了，渐渐地系上袍带。
她向来口甜，得意之余也不忘将韩孟与府兵狠狠夸奖一番，“也要幸亏都尉与韩校尉来得及时，再晚一时半刻，风灵和部曲们这会儿怕是成了亡魂。”
风灵移目望去，那戎袍上的血浆已干透，撑着布料发硬，气味难闻。她用力咽下一口唾沫，压下羞臊，挪步向拂耽延走去，取过他撂下的帛帕，顺理成章地替他擦拭起伤口。
风灵唇边闪过一丝滑头，“你便如何？便再不来救？”
便是再痴顽，也明白韩孟那两声咳的意味，拂耽延向风灵瞄了一眼，生了难堪，放柔了腔调，“你在此歇着，我去去便回。”
“是我失控了，原不该……对不住。”拂耽延自凳上站起家，慌乱地去寻洁净衣裳，却魂不守舍地拿了那袭染了脏血的。
风灵倒也不是没见过部曲光着上半身的模样，并不非常在乎，只是换作了拂耽延，坚固宽广的肩臂、肌理清楚的腰腹，猛撞进她眼里，教她的脸颊忽地红了起来，站在帐门便扭捏着不好出来。
仅是想着，她的脸颊顷刻便烧了起来，唇上纤细的肿胀，又提示了她方才产生过的事，她不由伸手重抚了抚嘴唇，如同食了一味刚出锅的甜食，甜美与灼烫瓜代着刺激着她，使她堕入到无可救药的密意中。
风灵恍然，怨不得那商队古怪，她慢行，那商队也慢行，她夜宿，那商队也歇了，那里是甚么商队，原是府兵们假扮的。一来可护着她，二来不见府兵，也可教贺鲁放心肠露面。
风灵摇了点头，又嘟起嘴点了点头，“你恼我，便疼，不恼，我便不疼。”
右面突厥马队中领头的大将呼喝一声，摆布两军又向中间围攻了畴昔。那突厥大将见拂耽延带着风灵呈现，倒是欢畅，举起手中的弯刀晃了好几圈。
她不睬会，寒着脸回了拂耽延的营帐，仍旧取了那帛帕，悄悄叹了口气，卷起衣袖渐渐擦拭起那些大大小小，已凝了黑血痂的伤口。
贺鲁万般无法，只得扔去了手中的兵刃，上马受降。府兵将他捆扎健壮，一时寻不到囚车，风灵冷哼一声，伸手指了指来时关大富的木笼：“那不是现有的，倒是要委曲了我的大富，将房舍借予他睡了。”
“谁若获得他的首级……”风灵指向策马奔来的贺鲁，“赏金饼二十！”
待他们冲杀至土坡上，风灵倒是瞧不懂面前的阵局。她从崖上纵身跃下时，她带来的五六十部曲正绝望惨烈地同贺鲁的突厥兵搏杀。眼下她所见的，倒是贺鲁部的人正被围堵在中间，左边是韩孟领着的府兵，右面倒是另一股二百来人的突厥马队，自家的部曲几近全都稠浊在贺鲁部人当中。
越看越觉着胸口烧得慌，她扔下帛帕，甩门出去。贺鲁的囚笼就锁在不远处，她一面快步朝他走去，一面顺手取过一柄马鞭，带着一团郁火，抖开马鞭照着贺鲁便猛抽了七鞭。
因木笼反对，这七鞭只三四鞭落在了笼内贺鲁的身上，鞭子带了火，落得实在不轻，贺鲁一声不吭，尽数受了。
风灵朝帐门挥挥手，“不必你挂记，快去罢。”
风灵略泻了火，扔下鞭子回身拜别，贺鲁在她身后笑了几声，“可消了气儿？”
有个疑念俄然在风灵脑中一动，她向韩孟问道：“这一起皆未见府兵跟从，你们来得怎如许快？”
风灵只觉他浑身火烫得非常，顺着他的推力站了起来，惊奇地看向他。
风灵因未有部曲身亡，心头松快，得意道：“那是天然，我们这些人长年与各色贼匪对抗，若不强，早就教匪盗诛尽了，哪儿另有本日的活路。常日要护着货囊，还束手束脚，这一番没了货囊的牵绊，放开了手脚更是便当。”
“站在那处何为？”拂耽延撂下帛帕，吃力地伸手去够一旁褪下的戎袍。
才从混乱中钻出头来的大富“呜呜”地低哼了两声，拿大脑袋在风灵腿边蹭了蹭，欢腾地围着她蹦跳了一圈。
风灵谢了他，又向他问了拂耽延可有受伤。韩孟却道：“还不知有无伤处，都尉不准医士来看，只教他们尽快救治伤了的兵卒。”
风灵笑吟吟地站起家迎上前，拂耽延却只当未瞧见她，径直向韩孟命道：“留十人措置尸身，余者集队，往播仙镇驻扎医伤。”
言罢回身拜别，韩孟不敢懒惰，接了令便一一指派了下去，只留了风灵一人在原处不明就里：方才在土崖下救下她时还好端端的，一转眼又抹了一脸冰霜。
这话贺鲁听着更加气恼，本身脖颈上的这颗脑袋，在她口中竟只作价金饼二十。他将统统的气恼皆灌输在拂耽延身上，嘶声吼怒着只冲他一人而来。
风灵忙罢了手，顺势虚虚地环住他的腰，额头抵住他健壮的胸膛，“今后再勿提家世不家世的话，莫说我不在乎，我阿爹阿母俱非那等权势之人。何况，你也是个胡涂的，纵是前朝勋贵，那也是前朝不是，早不复昔日风景，不然怎会答应我一介女流出门谋生？”
“都尉岂肯当真不睬会你……”韩孟嘲弄着笑至半途，忽地收敛了起来，风灵扭头一瞧，原是拂耽延站在了她身后。此时他卸了甲，玄色的战袍上虽看不清血污，冲鼻的血腥味儿倒是清楚。
白净的小臂上那一大片的淤青，又在拂耽延的面前晃了晃，他指指身后的那堆药罐，“能自上药的伤处，便自摒挡摒挡，此地也觅不到女医来瞧伤，触不及处……待我返来替你措置。”
韩孟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下颌的一片短髯也跟着颤抖，“我倒是晓得你每个时候派人四下探看。可探到有支商队跟了你们两日？”
“贺鲁刺伤的？”风灵蹙起眉头检察那道伤口，竟是伤得不浅。
顷刻全部土坡高低又是一片飞沙走石，喊杀阵阵。外有府兵与处密部人的夹攻，内有顾坊部曲将他们向外头逼，贺鲁部的人早已落了下风，只凭着一股子狠劲拼杀了一阵，便死伤各处。
风灵愣在帐内，将他最后一句话在脑中过了一遍，遐想到刚才他光着半身上药的景象，缩头一吐舌，暗道：那一坠跌，浑身的淤伤，难不成一会儿也要褪了衣裳，让他上散瘀的药？
韩孟交代了医士几句，回身出帐，风灵一撩帐门跟了出去，她不知拂耽延在哪一帐，便一起跟着韩孟，七拐八拐地到了一帐前。
隔了半晌，风灵正沉浸得有力自拔时，拂耽延却好似俄然觉醒了普通，顷刻离了她的唇舌，放开先时还紧搂着的她的腰肢，坐得端直，扣着她后脑的手掌轻推了她一把。
他顺手抹了一把，在铜盆中濯了手，“你端的是胆小妄为，竟还敢跳崖，另有哪一桩是你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