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向阳花好
“陛下并非龙阳花丛中人，那里晓得辨识呢，龙阳之好的男人，也并非皆是女里女气的呢。”
“你你……谢扶瑄，孤怎畴前未瞧出来呢，你竟是那种男人，枉你这一身风骚俶傥，瞧不出涓滴女里女气啊。”
尔妃与司马熠的眸子瞬时惊得睁掉出来。
掖门处，日已高悬飞檐之上，其上瑞兽正沐浴着万丈金光。扶瑄一人驾马车而来，天然也是一人而归。自尔妃寝殿至皇宫掖门的路上，送手扶瑄的赵中官一言不发，只要在路子岔道时，如有若无地感喟了几声。二人并未几话，简朴在礼数内道别，扶瑄便驾着马车向乌衣巷驶去。
“本日真叫孤……唉……不知说你何好了……退下退下罢……眼不见心不烦？”
尔妃哼笑道：“有何必衷？需是得叫你来违背皇命的呢？”
那马车上系的铃音，仍似来是普通清脆婉转，而一起上周遭这景，倒是变了。
尔妃心中却如暴风骤雨后的湖面普通稍稍归于安静，底下却还是暗潮澎湃：“这……从未传闻过啊……”
“陛下，扶瑄公子本日以世家名誉做注，来陈情告白，应也下了莫大决计的。”尔桢涩涩然道。
“尔妃娘娘恕罪，扶瑄当真有不得已的苦处。”
扶瑄微微叹了口气，脊背上已是汗津津的。幸亏，事情总算是办成了。
“那尔妃来看，如何是好呢，你是维桢的长姐，你做的决定，她自会佩服。”
而扶瑄却置之不睬，还是神情淡然地反复了一遍方才说辞：“请陛下恕罪，扶瑄不成娶王维桢蜜斯为妻。”
尔妃又道：“何况陛下金口以开，你却叫他反口，你的婚事是小，皇室庄严是大，你这难道又是将陛下往言而无信，供天下人嘲笑的穷途末路上逼么？”
堂堂陈郡谢氏长公子谢扶瑄，玉面郎君谢扶瑄，竟好男风？如此惊天秘闻，在建邺城中之颤动，涓滴不会亚于北境军队大捷。
“但请陛下先即将此事搁置再议，或寻其他公子……”尔妃俄然抬首直凌凌地盯视着扶瑄的眼，弥补道，“或查明扶瑄公子所言是否失实。在此之前，臣妾会安抚维桢的。”
这帽子扣下来，倘若普通人，早已抵挡不住告饶连连了，而扶瑄到底是扶瑄，还是淡然沉寂，回：“启禀娘娘，扶瑄听来，此事需在本月初八才行宣布，之前不过是各家各户之间畅通些小道动静，陛下还未开金口，又何来忏悔一说。”
司马熠一时震惊得道不出半个字，他与尔妃面面相觑，很久才回过神来，忙捂住敞开的前襟：“孤跟皇妃们玩得可好了，固然孤挺正视你，但你可不准看上孤。”
“扶瑄……扶瑄……”
“你一个男儿家，说来退婚便来退婚，这叫吾妹维桢此后如何做人，如何矜持，谢公子，你这难道将吾妹维桢往死路上逼？你来退婚，才恰是孤负了她余生！”
扶瑄心中对劲一笑，面上却仍凝重，问：“那……陛下不与扶瑄书字饮乐了么？”
“扶瑄心中无王维桢蜜斯，亦不会有王维桢蜜斯，扶瑄不敢坦白。说来，扶瑄自可觉得了王谢家世光荣，将维桢蜜斯娶入乌衣巷，于两家皆是欢乐，可如此一来，便捐躯了维桢蜜斯的余生。”
司马熠亦是心中一惊，先是感觉莫名其妙，而后又气愤起来。
司马熠与尔桢竟一时也没了主张，司马熠只道：“容孤想想。”但见一旁他的智囊诸葛尔妃亦六神无主，便仓猝又扒起饭来粉饰难堪。尔桢促进这桩婚事，一方面倒是为了维桢幸运，但更多思虑地倒是家属光荣，可现在扶瑄宣称本身有龙阳之好，便是就义了维桢下半生幸运，她做长姐的，天然于心不忍。非论扶瑄所言是真是假，倘若半数是真，那维桢便有半数机率守活寡，尔桢冒不起这个险。
尔妃亦是摆上来少见的寂然面孔，冷声道：“谢公子，婚姻大事并非儿戏，这等话说不得，本宫只当是你夙起昏了头，说了醉话，今后这话，不必再说了。”
“尔妃若能出面，那最好不过了。”司马熠仿佛一块巨石落地，放下了佯扒了半晌的饭碗，里头早已没米了。
“正因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扶瑄才格外慎重，不肯孤负了维桢蜜斯余生。”
“你你你……你可知你在说何大话！”司马熠腾身而起，广袖敞袍掀起周身碗碟滚落于地，“你此人当真不识好歹！赐婚这等功德，旁人求也求不得，你倒好，还来退婚？那王维桢蜜斯有何不好，贤能淑德，秀外慧中，与孤的尔妃同出一门，通州王家近年来欣欣茂发，倒是配不得你一个谢扶瑄吗？”
“扶瑄辞职……”
“你你你……真是气煞了孤！”司马熠嚷道，“若不是念你谢扶瑄仍讨着孤欢心，换做旁人，早将你拉出去砍了！”
“请恕扶瑄有难言之隐。”
维桢慎重又问：“扶瑄公子，此事并非儿戏，若需退婚，本宫需是给吾妹一个交代，然你这断袖之癖便相称于公之于众了，你当真是想好了么？”
尔妃最识天子本性，这便知他是要发怒了，忙朝扶瑄递眼色。
“陛下仁厚，扶瑄戴德戴德。”
“那现在倒是紧急时候了？”
“此事事关严峻，毕竟扶瑄身为陈郡谢氏长公子，有秉承之责，此事一处，牵一发而动满身，扶瑄未到紧急时候，不敢开口。”
“你你你……孤未听清，你倒是有胆再说一遍……”
身后的血雨腥风，自他回府后在去考虑罢，起码他仍有这一起的明欢然安好的夏景可赏，绿槐高柳咽新蝉，榴花开欲然。
“扶瑄……有龙阳之好……”
扶瑄竟亦少见得失了仪态，身子轻颤起来，尔妃目光灵敏，那清澈的眸子亦是洞悉了，只是她不知，如此环境皆是扶瑄佯装的。
“陛下仁厚，本宫倒未见你戴德戴德，净是为陛下添烦恼呢。”
尔妃心中一惊，几乎手中不稳，叫玉箸点落于地，毕竟还是拦不住扶瑄，叫他道出口了。
“饮个屁啊！孤与你再混一道，天下人只当孤也有那断袖之癖了！”司马熠又转头道，“赵中官，快将谢扶瑄领走领走！”
“想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