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魅影追踪(3)
雷惊雨忙完这统统，饶是习武之人，也不由累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扭头对通灵道长道：“道长，请你施法吧。”
雷惊雨毫不坦白，点点头道：“恰是。我固然当上了仁义门掌门人，却仍不满足，还想将仁义山庄的地下宝藏据为己有，但惮于我大哥武功高强，大嫂夺目过人，一向不敢冒然脱手。直到一年之前，我大嫂临蓐之夜，我才终究找到杀兄夺宝的机遇。大嫂临产，我大哥和仁义山庄高低必然会乱成一团，全无防备，此时脱手，定能胜利。我起首吊颈勒死我大哥要请来接生的那位稳婆，然后易容成她进入仁义山庄。我支走统统的丫环，在大嫂房中装模作样地忙了一阵，然后出来讲是难产，叫大哥进房帮手。大哥一听大嫂难产，非常伤害，早已六神无主乱了阵脚，那里还顾得上防备我这个冒牌稳婆。我趁他不备，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大嫂惊觉有变，抱着方才产下的孩子跳窗逃脱。我在城东十里茅草山追上了她，连砍数刀，将其砍死，见那婴儿兀自哇哇大哭，一怒之下，就将他在石头上摔死了。再厥后，我就以死者独一嫡亲之人的身份名正言顺地领受了仁义山庄。”
小午连连点头，喘了口气道：“不是。他、他明天一早，便自缚双手到知府衙门投案自首来了。”
通灵道长双手向天一指，手中忽地多了一道灵符。他将灵符粘在桃木柄长，嘴里叫一声“咄”，那符箓竟无火自燃，烧化以后，灰烬落在白骨上。
微微星光之下，只见雷惊雨走进坟场，找寻半晌，俄然在一座宅兆前停下，用手一指道：“道长快过来，就是这里了。”
雷惊雨心中有事，浑然未觉天涯身边的杂草丛中竟藏得有人，只顾甩开臂膀，奋力挖土。铁锹不时碰到泥土中的砂石，收回叮叮的声响，于这深夜的坟场里听来倍觉诡异。
不过盏茶风景，雷惊雨已经挖开了白如雪的坟丘，暴露了一具乌黑的棺材。雷惊雨稍稍喘了口气，抛弃铁锹，用手抓住棺盖两边，用力一掀，只听一阵吱嘎乱响，那具钉着数排大铁钉的密封的棺材竟被他缓缓揭了开来。
通灵道长略一点头，从驴背上轻飘飘跃了下来。吴过和小午仓猝闪身躲退路旁杂草丛中，只探出半截头来察看动静。
吴过道：“如果官府晓得仁义山庄的仆人还活着，会等闲将仁义山庄交给雷惊雨佳耦领受吗？雷惊雨若不能领受仁义山庄，一旦藏宝图到手，他又如何便利挖出山庄地下的宝藏呢？”
借着刚才风吹杂草的沙沙声的保护，吴过和小午又快速地向左边挪动数丈，悄悄登上了距坟场更近的一处灌木掩映着的高地。伏在高地上，恰好能够瞥见敞开的棺椁里的森森白骨。
吴过看着他问：“那你说是为甚么呢？”
吴过摇点头，表示他噤声，相距如此之近，稍有风吹草动，便会为雷惊雨和通灵道长所警悟。实在吴过也看出来了，雷惊雨是要挖坟开棺，心中也暗自惊奇，猜不透他到底想要干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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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盖一揭，俄然间一阵阴风扫过，好像有无数鬼怪从棺材中跑出来，六合间那种摄民气魄的可骇气味又浓了几分。
小午狠狠地往喉咙里灌了一杯酒道：“只要一个能够，雷惊雨就是阿谁冒充稳婆进入仁义山庄殛毙雷惊云佳耦的凶手。白如雪临死之前必然认出了他，并且对他说了‘我死以后，做鬼也毫不会放过你’之类的咒语。以是当明天上午部属一推断出仁义山庄一系列命案的凶手是吸血鬼以后，雷惊雨便当即想到了白如雪临死前的话，也便当即鉴定极有能够是白如雪亡灵不散，真的变成吸血鬼上门索命报仇来了。想到这一层，他反而不怕了，因为他晓得再短长的妖妖怪怪，也绝非通灵道长的敌手，只要请到通灵道长下山镇住白如雪的亡魂，便可承平无事了。以是他上午就现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小午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下来道：“那倒也是。来，喝酒，喝酒。”
雷惊雨瞥见吴过，俄然扑通一声跪下去，道：“吴大人，不关诸位差爷的事，是雷某本身要求他们绑的。我雷惊雨为了获得仁义山庄地下埋藏的宝藏，不吝弑兄杀嫂，连方才出世的婴儿也不放过，真是狗彘不如，天理不容。本日雷某幡然悔过，特来自首，不求轻饶，但求一死，以赎罪孽。请大人发落。”
小午前后想一想，感觉非常有理，忽地拍案而起，道：“大人，我们这就去逮捕雷惊雨，看他另有甚么话说。”
雷惊雨见大功胜利，不由得大喜，围着白如雪的棺墓走了一圈，心下甚为对劲，哈哈大笑道：“白如雪呀白如雪，你临死之前说即便死了也要变成吸血鬼来向我索命，想不到你这死鬼的话竟然真的应验了。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现在通灵道长亲身出马，用桃木钉钉住你的尸首，用灵符镇住你的灵魂，看你魂飞魄散以后还如何变鬼害人。”
吴过和小午远远地跟着，直到瞥见他进了城，估计是要回仁义山庄去了，这才止住跟踪的脚步。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候，只听得前面銮铃忽止，雷惊雨大声道：“道长，到了。”
小午怔了半晌，点头道：“我不晓得。”
吴过方才起床，大门便被人拍得砰砰作响。他眉头微皱，开门一看，倒是小午。
衙役们闪到一边，委曲隧道：“大人，是雷掌门本身要我们捆的。”
吴过微微一笑，喝了一口酒道：“小午，你内心明显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
小午脱口道：“那还用说，青酒红人面，黄金黑世心，天然是为了仁义山庄地下埋藏的宝藏。雷老爷子临终前将本身身后的遗产分为两份，谁知这个不争气的二儿子倒是民气不敷蛇吞象，想获得两份遗产，以是他先要了仁义门掌门之位，得了父亲的绝世刀谱，有了权势，学好了刀谱上的武功以后，便来杀兄弑嫂，篡夺财产。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通灵道长走近棺材，口中念念有词，忽地右手一指，将桃木钉插入白如雪尸骨胸口，左手衣袖一挥，桃木钉便直钉下去，深切尺许，只要少量木柄留在外头。
吴过道：“其二，如果雷惊雨真的亲手杀死兄嫂二人，那么按常理猜测，雷惊云白如雪佳耦二人都极有能够化作厉鬼返来报仇，并且比拟之下，雷惊云惨死于亲兄弟部下，冤气更重，怨气更浓，较之白如雪，更有能够亡灵不死，返来索命。为甚么雷惊雨只翻开了大嫂白如雪的棺木，而未对雷惊云的遗骇脱手脚呢？莫非他就不怕兄长变作吸血鬼来找他报仇吗？”
吴过神采一沉，快步走近，扶起雷惊雨，呵叱衙役道：“岂有此理，你们怎能对雷掌门如此无礼。”
吴过抬头干了一杯酒道：“只要一种能够，他晓得雷惊云底子就没死，以是底子用不着怕他变鬼害人。”
半夜时分，吴过和小午回到了城里。当时正逢承平乱世，固然已是半夜，街上仍然有些店铺灯火透明，日夜停业。两人在“一滴香”酒坊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几样小菜一壶温酒，细酌慢饮起来。
吴过双目如电，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破普通，俄然道：“你为甚么要来自首？你本身不说出来，这些事或许永久也不会有人晓得。”
两人快步赶到知府衙门，只见堂上已经围了很多衙役捕快，雷惊雨双手双脚都已被紧紧捆住，倒在冰冷的空中上直喘粗气。
吴过道：“你说雷惊雨弑兄杀嫂，那他的动机是甚么？”
“哦，有这等事？”
通灵道长却始终一语不发。雷惊雨见他不睬本身，讨了个老迈败兴，伸手从提来的袋子里拿出一件长长的器物来，倒是一柄铁锹。他挥起铁锹，狠狠朝白如雪坟上挖去。
小午另有一点不明白，问道：“雷惊云既然未死，雷惊雨为甚么要弄来一具无头尸形成他已被杀身亡的假象呢？”
小午问道：“莫非真正的雷惊云还活着？”
说到最后几句，他已是咬牙切齿，话语当中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恚恨与暴虐之意。说完又向白如雪的骸骨吐了几团口水，这才合上棺盖，用手掌将撬起的铁钉一枚一枚敲落。
只听雷惊雨道：“道长，那我可就脱手了，你做好了筹办没有？”
吴过道：“那人固然穿了雷惊云的衣衫，身材体格各方面也都跟雷惊雨差未几，但却极有能够是一具假尸。雷惊雨把他的头割了，就是要让我们误以为是雷惊云的尸身。”
通灵道长俄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回身从驴背上拿出一根桃木树枝，有鸡蛋粗细，一尺来长，左手手掌伸直作刀状，连削数下，那掌沿竟如刀锋普通，只见木屑纷飞中，那根桃木树枝已经变成一枚一头粗一头尖的木钉了。
小午不美意义地笑了，道：“还是大人短长，甚么事也瞒不过您。我想白如雪是雷惊雨的大嫂，就算他不喜好她，也用不着在她身厥后挖坟开棺。这统统，到底是为甚么呢？”
吴过见通灵道长在不动声色中露了这一手上乘武功，不由心下骇然。
雷惊雨左手提着一只长长的布袋，布袋里不知裹着一件甚么东西，身上未带兵器，不时转头拍拍驴背，仿佛是在催它快走。那驴子却仿佛懒惰惯了，他越是拍打反而走得越慢。通灵道长坐在驴背上，始终一言不发。
小午一拍大腿道：“对呀，我如何没想到这点呢。照理说他也应当用桃树木钉钉住他大哥才对呀。他为甚么却连看也没看他大哥的宅兆一眼，仿佛完整没放在心上一样呢？”
吴过点点头道：“说得有事理，但是有两个疑点。其一，通灵道长乃前辈高人，闭关多年，雷惊雨怎能请得动他？并且道长道行高深，德名远扬，又怎是助桀为虐为非作歹之人？”
吴过怔了一下，大感不测，皱眉想了一想，哈腰拾起手帕擦了把脸，披上长袍跨出门道，“走，我们去看看。”
酒过三巡，小午俄然忍不住道：“大人，今晚的事可真有些蹊跷。”
吴过闻声看去，他所指的恰是白如雪的宅兆。吴过曾来祭拜过雷惊云佳耦，故而一看便识，暗想：他深更半夜来找白如雪的宅兆干甚么？莫非是请来通灵道长作法祭奠兄嫂亡灵？可明天并非雷惊云佳耦的祭日呀。
小午满头大汗地闯进门来，气喘吁吁隧道：“大人，雷、雷惊雨他、他……”
吴过摇点头，面色凝重，道：“倒也不必急在一时。此事惹事体大，还是待明天一早向知府大人禀报过以后再行决计。再说雷惊雨身为仁义门掌门人，仁义双刀纵横江湖极是短长，武功只在你我之上，不在你我之下，我们如何对于他，还得打算精密才行。”
出了城门，路就难走多了。初时脚下还是一条通衢，固然不甚平坦，却还能够两人并排走过，到了厥后，路面越来越窄，最后只剩下了一条凹凸不平泥水未干的羊肠小道在树林杂草间蜿蜒穿行。
茅草山位于青阳城东十里处，山侧有一块荒地，是专门埋尸修坟的处所，便是乱葬岗了。传闻这里常常闹鬼，以是极少有人来。一年之前，仁义山庄遭受变故，庄主夫人白如雪的尸身便是在这里被人发明的。厥后雷惊云的无头尸和白如雪都安葬在此。
雷惊雨盖好棺木，拍鼓掌上的泥尘，转过身来，却蓦地怔住了。只见四野苍茫，黑暗中早已不见了通灵道长的身影。就连一向睁大眼睛谛视着场中窜改的吴过也不知通灵道长是甚么时候骑驴拜别的，心下既是吃惊又是佩服。
吴过瞧见他脸上神采，已知有事产生，不由得蓦地一惊，连手中洗脸的帕子也掉了，急道：“他、他死了？是他杀还是被吸血鬼所害？”
吴过皱了皱眉头，往他脸上瞧去，跪在他面前的，那里是常日阿谁倨傲阴鸷不成一世的雷大掌门人，但见他双目无光，颧骨凸出，面无赤色，恍若病夫，不由得大吃一惊，不过一日之间，他竟肥胖、蕉萃、衰老得如此模样。明天早晨，仁义山庄里到底产生了甚么事？他一面在心中策画着，一面装出大感惊奇的神情，道：“哦，雷惊云佳耦是你所杀？”
吴过定神四顾，但见这里杂草丛生满目坟茔鬼火明灭鬼气阴沉，恰是乱葬岗上。
第二天早上，气候风凉。
星云暗淡，四野无光，门路两边阴风阵阵黑影绰绰，奇声怪叫不竭传出，似是寒夜枭鸣，阳间鬼叫，令人毛骨悚然。饶是吴过艺高人胆小，也不由吓出一身盗汗。
雷惊雨见本身落了单，仓猝将泥土填上，埋住棺木，修好了坟，拖着铁锹便走。
小午一惊，低声道：“他想干甚么？”
通灵道长做完这些，悄悄摇一点头，叹了口气，背回身来，并不说话。
小午睁大眼睛道：“雷惊云没死？莫非在仁义山庄发明的那具无头尸不是他？”
吴过见他举手之间露了这手硬功，神采微变，心中忖道：这份功力，倒也罕见。
青石巷子一向通向东边城门口，路途不远，但青驴却摇摇摆晃走了个把时候才得出城。出城以后，雷惊雨和通灵道长仍然择路东行。
小午昂首一看，在吴过耳边道：“这不是茅草山乱葬岗吗？”
吴过道：“他应当还活着，不过却不晓得被雷惊雨囚禁在那里了。我猜想仁义山庄地下埋藏宝藏的处所必然构造重重，圈套遍及，没有图纸指引，谁也进不去，谁也得不到宝藏。雷惊雨要从兄长身上获得藏宝图，以是不能杀他，只能将他囚禁起来，逼他交出藏宝图。雷惊云晓得本身一旦交出藏宝图，便落空了操纵代价，那么他的死期也就到了，所乃至今不肯将图纸交出，不然雷惊雨早就获得那批宝藏搬出仁义山庄这座凶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