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魅影追踪(6)

吴过见他射死小午，断了本身清查本相的线索，心头有火，一瞥之间，早已辨清对刚正藏身于本身左边十余丈外的一棵大树上，伸手接住射来的那支羽箭，反手掷出，唰的一声，直向对方回射而去。

此人身材瘦长，目光冷峻，一动不动地靠墙站着，浑身高高攀像一块生铁一样透着一股冰冷生硬的气味。

雷惊云大吃一惊，暗忖：此人是如何出去的？怎的我却全然不知？往对方脸上一瞧，忽地呆住了，失声叫道：“吴、吴兄弟，本来是你？”

他这一掷之力，虽不及对方强弓硬箭有穿云裂石之功，却也颇具准头和蔼势。黑暗中那人不敢硬接，左手挥弓，磕开来箭。谁知吴过第二支羽箭跟着掷出，去势更急。

话音刚落，黑暗中有人“哼”了一声，紧接着便听“嘣”的一声弦响，一支羽箭穿透暗中，疾射而至，直指眉心。

他将软剑竖在胸前，迎着箭镞一剑劈出。只听“喀嚓”一声，不偏不倚，那箭竟被他一分为二，一剑劈成两半，直向两边射去。但是，令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那支羽箭中间竟是镂空了的，内里还藏着一支极细极细的短箭。长箭被劈开以后，藏在内里的短箭就露了出来，余势未衰，扑哧一声，射入他胸口。吴过“哎哟”一声，向后便倒，轰然一声，落入江水当中。

正在这时，忽听一个声音冷声笑道：“名正言顺？哼哼，我看一定。”

话未说完，雷惊云就已经暴跳起来，大呼道：“吴过，你放甚么狗屁？底子就没有这回事，你可别含血喷人。”

夜已经很深了，待到闹洞房的亲戚朋友都退去以后，新郎倌雷惊云这才松了口气，关好房门，转头瞥见坐在床沿的新娘，固然并没有喝多少酒，心却已经醉了，走畴昔悄悄握住她的手道：“霜妹，我们终究能够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吴过忽地变招，右手已经搭上他的左肩。雷惊云一惊之下，仓猝耸肩后退，饶是他应变得快，只听“哧”的一声，肩头的衣服还是被他抓去一大块，暴露了里边的肌肤。

仁义门迩来在江湖上声望日盛，大有与武林第一大派少林派分庭抗礼之势，仁义门新掌门人接位，江湖上的朋友谁不争着来道一声贺喝一杯喜酒？

白如霜一怔，道：“你到杭州月白楼去干甚么？”

雷惊云双目一瞪，道：“吴过，雷某一向将你当好朋友对待，你为何总与雷某过不去？小午跟我无冤无仇，我为甚么要杀他？别不是你想嫁祸于我吧？”

本来此人恰是吴过。

吴过道：“这些闲事，我当然管不着。但是你勾搭情夫，暗害亲夫，这我就管得着了。”

他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瞥见雷惊云、白如霜脸上神采丢脸至极，晓得本身说中了他们的苦衷，便接着道：“而几近是与此同时，远在杭州的白如霜也找到了向其夫雷惊雨动手的机遇，完整礼服了这位仁义门的掌门人。雷惊云在青阳仁义山庄做好本身佳耦被杀的假象以后，当即抱着孩子星夜快马赶到杭州，将孩子交由白如霜扶养，本身却摇身一变，成了白如霜的丈夫雷惊雨。你们兄弟俩本是一奶同胎，固然并非双胞胎兄弟，但春秋却不过相差两岁，边幅也有七八分类似，此时现在，你只需略加易容，便能够变成雷惊雨了。第二天，雷惊云伉俪被杀的动静传到杭州，因而你这个冒牌雷惊雨又携‘妻’赶到青阳城，名正言顺地领受了仁义山庄，同时将真正的雷惊雨奥妙囚在了地牢中――你听清楚，不是你被他所囚，而是他被你所囚。过后不久，你宣布一向假装有身的‘老婆’白如霜产下一子，实在这个孩子就是白如雪为你生下的阿谁孩子。因而乎你这个冒牌雷惊雨就轻而易主地获得了想获得的统统，包含仁义山庄的宝藏，仁义门的掌门信物，白如霜，另有本身的孩子。”

一月以后，玄月初八。仁义山庄热烈不凡。

新郎新娘忍不住神采一变，昂首看时，洞房里不知何时竟已多了一小我。

白如霜问：“甚么事？”

吴过已觉不妙，伸手一探他的鼻息，倒是已然断气，不由得大吃一惊。绕到他身后一看，只见那树干上深深地插着一支羽箭，箭尖穿过树干以后，刚好射入小午的后心。

小午睁大眼睛瞧着他，喉咙里咕嘟一响，脸上现出非常古怪的神采，仍不说话。

吴过手腕稍一用力，剑锋便嵌入他皮肉当中，鲜血丝丝排泄，喝道：“幕后教唆之人到底是谁？快说。”

吴过道：“你为甚么要杀小午，其中启事提及来话就长了。”目光一扫，看了他和白如霜一眼，忽地说道：“你刚才问我这一个月时候去了那里，我无妨直言相告，吴某去了一趟杭州月白楼，又去了一趟连云山青云观。”

吴过满脸骇异，当即手挽剑花护住满身，冷峻的目光自四周树林中一扫而过，黑暗中树影幢幢，看不见人影。他剑横当胸，冷声喝道：“藏头缩尾，暗箭伤人，算甚么豪杰豪杰？”

吴过拱了拱手，朝他一揖到地，道：“多谢雷兄信赖，小午确切不是吴某所杀。杀他的人就是……”刚说到这里，忽地闪电般欺了畴昔，左手五指如钩，直朝白如霜脸上抓去。

小午看了他一眼，哭丧着脸，道：“好吧，我奉告你。叫我下迷魂药谗谄你的人不是别个，便是、是……”刚说到这里，吴过俄然闻声他身后靠着的树干上传来“笃”的一声轻响。他未加留意，见小午俄然开口不说，便大声催问道：“快说，便是谁？”

雷惊云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全凭白如霜细心顾问，才得以这么快规复元气，重出江湖。二人历尽磨难，摒弃世俗成见，磨难相爱，更是弥足贵重。一时之间，二人至心相爱的故事在江湖上被传为嘉话。

吴过瞧他一眼，未加理睬，持续说道：“你俩各自结婚，分头行事，但一转眼两年时候就快畴昔了，你们却都没有找到脱手的机遇。雷惊雨为人谨慎，心机周到，白如霜当然难以动手，而白如雪是武林世家杭州月白楼的大蜜斯，来头不小，背景也大，若果一击不中，措置不当，泄漏了风声，引得仁义山庄与月白楼翻脸，那但是大大的费事，以是没有万无一失的机遇你雷惊云也不敢等闲脱手。就如许耐烦地等啊等，直到白如雪临蓐的那天早晨，你才终究找到一个动手的绝好机遇。起首，你杀死了稳婆，却让一个身材体形跟你差未几的男人易容成稳婆前来为白如雪接生。当房间里只剩下你和白如雪另有‘稳婆’三小我时，当白如雪生下孩子身心怠倦落空抵挡之力时，你脱手了。你先杀了‘稳婆’，并将其头割下，又给他换上你的衣服，形成一个雷惊云被杀的假象，然后再去杀你的老婆白如雪。白如雪惶恐之下，强行抖擞，抱着方才生下的孩子跳窗逃生，你一起追杀，终究在青阳城东茅草山下将她乱剑砍死。而她生下来的孩子你却留了下来，一来那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二来你晓得白如霜已经不能生养，以是你必须留下这个孩子款接香火。至于现场被摔死的婴儿，天然是你从别处抱来的了。”

此言一出，雷惊云和白如霜两人同时变了神采。白如霜柳眉倒竖，目放寒光，厉声说道：“吴过，你说甚么？你要不把话说清楚，明天就别想活着走出仁义山庄。”

吴过道：“我花了二三十两银子向她们探听白家二蜜斯未出阁时与青阳仁义山庄的两位雷公子中的哪一名豪情好些？你猜她们如何说，她们都说二蜜斯与雷家至公子青梅竹马交谊深重，早有非君不嫁非卿莫娶之心，二蜜斯乃至还暗中为惊云公子打过两次胎，乃至落下一个不能生养的弊端。只是不知如何，到最后二蜜斯却嫁了雷家二公子，雷惊云却娶了白家大蜜斯。”

刚说到这里，俄然发明吴过身上所穿的恰是知府衙门里的官差服饰，一时之间弄不明白他现在真正的身份，上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

雷惊云俄然跳起来大呼道：“放屁。我如果想篡夺二弟的掌门之位，将他礼服以后早就一剑将他杀了以绝后患，那里还会留下活口？你这故事未免编得也泰初怪了。”

黑暗中那人端是短长，不待他靠近，已“嘣嘣嘣”三声连响，连珠射出三支利箭。吴过心头一凛，身在半空，没法闪避，忽见身侧有一根树枝横生而出，当即足尖一蹬，借着树枝反弹之力，腾空向后连翻三个跟头，退出七八丈远，才敢着地。

吴过见他突施杀手，射死小午，其企图明显是杀人灭口，不让小午说出那幕后教唆之人到底是谁。如此说来，此人身份也大有可疑，说不定便是那幕后教唆之人。只可惜二人相距太远，那人又一向躲在暗中当中不肯现身，以是始终没法看清他的身材脸孔。

7

黑暗中，那人张弓搭箭等了半晌，不见他爬登陆来，仓猝跃下树，冲到江边，却见江水奔涌，水波澜涛，吴过早已沉入江底，寻之不见了。

雷惊云脸上掠过一丝惶恐之色，但很快便平静下来，哈哈一笑，道：“吴兄弟，这些日子你到那里去了？可把我给想死了。明天但是特地赶来喝我的喜酒的吗？前些日子，江湖上到处传言你为泄私愤杀了新上任的知府衙门总捕头小午，惧罪叛逃，我不信……”

小午满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双手剧痛，盗汗涔涔而下，再也挺不住了，颤声道：“我若说出来，你还杀不杀我？”

这一着大是出人料想，白如霜的武功虽是不弱，但事起仓促，早已吓得花容尽失，不知如何闪避。

吴过见她一副气急废弛色厉内荏的模样，与常日娇小淡定楚楚不幸的模样截然分歧，不由得微微一笑道：“也好，既然你爱听，那我干脆就将你俩的丑事重新到尾说一遍。”

吴过道：“我去你娘家，只是为了向曾经奉侍过你的几个丫环和老妈子探听一件事。”

那人只朝他射了一箭，被他接住掷回以后，只道他手中再也无箭可掷，便再无防备之心。却未推测吴过早已将射中小午的那支箭也拔了下来拿在手中，此时连环掷出，令那人措手不及，只听“噗”一声，已射中对方左边肩头。

吴过仍旧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隧道：“事情还得从三年前提及。三年之前，雷老爷子临终之时将身后遗产分作两份，任两个儿子各自拔取一份。不幸的是他的大儿子却贪得无厌，用心叵测，想要将两份遗产全数占有，既想获得仁义山庄地下的宝藏，又想获得天下无敌的仁义刀谱，成为仁义门掌门人。但是雷老爷子留下后话，每人只许挑选一样，你雷至公子又怎能将两份遗产独吞呢？因而你与你的恋人、杭州武林世家月白楼白家二蜜斯白如霜商讨以后定下一计，她下嫁给一向暗恋着她的雷家二公子雷惊雨，而你却娶了白家大蜜斯白如雪做老婆。一旦机会成熟，你俩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措置掉各自的朋友，然后结成伉俪。到当时你占着仁义山庄的宝藏，她手握仁义门两大掌门信物――仁义双刀和仁义刀谱，你俩连络，岂不是大功胜利？”

那人又往江水中空射两箭，不见动静，这才放心，收起弓箭，对劲一笑，道：“你身中剧毒，现在又被我的子母箭一箭穿心，即便此时不死，也绝难活过七天。从今今后，看谁还敢跟我过不去。哈哈哈！”

白如霜面色微红，道：“那又如何样，下人胡言乱语，不敷为信。何况，这是本蜜斯的私事，你又管得着吗？”

吴过悄悄察看四周情势，晓得那人并无帮手，心中略宽，忽地钢牙一咬，腾空飞起，直朝那人藏身的大树上扑去。他急于擒住对方，查问本相，以是只好以身犯险，冒险一搏。

吴过往他肩头一瞧，果见有一处箭伤，固然已经病愈，但伤痕犹在，不由得怒道：“雷惊云，小午公然是死在你手上，你肩上这一处箭伤便是最好的证明。你另有甚么话说？”

小午退了十余步，身子便靠在了一株大树上，已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白如霜害羞带笑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云哥，我们终究能够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我、我好欢畅。”

黑暗中那人一次射出三箭，来势竟然涓滴不弱，那张弓当然是好弓，那人的臂力却也不弱。吴过豪情顿生，叫了声“好”，站在岸边，使出一招“铁板桥”的工夫，左足钉牢空中，上半身向后一仰，闪过最上面一支箭，右脚一抬，将最上面那支箭踩在了足下。但中间那支箭却已然及胸，避无可避。

“干甚么？”雷惊云神采一变，仓猝脱手相阻。

那三支羽箭全在空中与他擦身而过，“笃笃笃”三声，全数钉在中间一株树干上，竟将那碗口粗的树干射穿，暴露两三寸长的一截箭镞在外头。

那人从阴暗处走了过来，道：“多谢雷兄还记得我吴过的模样。”

雷惊云的涵养工夫再好，此时也忍不住怒道：“好啊，吴过，我俩到底做下了甚么丑事，你倒是说说看。”

吴过惊出一身盗汗，心中暗叫一声幸运，刚才身在半空，若无那根树枝借力，现在被箭射穿的便不是树干，而是他的身材了。当下凝神对敌，再也不敢冒险轻进。俄然闻声身后水声作响，眼角余光一扫，才知本身已经退到长江边上，身后便是波澜滚滚、水流湍急的长江了。

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正要向前跨出几步，俄然又听一声弦响，三支羽箭如同暗夜流星，分为上中下三路，电闪而至。

吴过微微一哂，道：“你若说的是实话，我自饶你不死。”

他回身走到小午的尸身前，想了想，忽地凶险一笑，用指头蘸上鲜血，扯开他胸前的衣服，在他冰冷的尸身上写道：“夺我总捕头之位，杀无赦。吴过留字。”然后冷冷一笑，扬长而去……

明天是仁义山庄庄主雷惊云接任仁义门掌门之位停止接位大典的日子，也是雷惊云与白如霜结婚的大喜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