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魅影追踪(5)
小午不待双刺刺空，手腕疾沉，双刺折而向下，插向吴过胸口。
“谁、谁说我喝醉、醉了？再、再倒！”
吴过点点头道：“不错，这封血书上真正的内容应当是没有写上去的这两个字——‘救雨’。”
雷惊云蓦地瞥见一个赤身赤身的男人站在白如霜床前，景象不问可知，气得满身颤栗，一声暴喝，道：“好大胆的狂徒，竟敢到仁义山庄来撒泼！”双掌一扬，便欲击出，待看清是吴过，不由得一怔，双掌硬生生收了返来。他元气尚只规复五六成，这内力突发突收之间，只觉气塞胸臆，呼吸不畅，忍不住咳嗽起来，吃吃隧道：“吴、吴兄，如何是你？”
小午左手一抖，也握住了一根精钢峨眉刺，双刺一碰，收回“铮”的一声响，嘴里冷声笑道：“吴过，你就真觉得我小午这么好欺负吗？”
房间里，很快便传来了白如霜的嘤嘤抽泣声。世人听了，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脸上现出既难堪又气愤的神采。
这女子似是习武之人，反应极快，劲道也强，左脚一抬，便将吴过咕嘟一声踢下床去，同时靠墙坐起，双手抓起被子遮住胸前，嘴里尖声大呼：“啊，有贼，有贼！”
吴过道：“这类事，吴某猜也能猜到。”
贰心中悄悄称奇，挪动双臂，正要翻身起床，谁知一试之下，竟然满身酥软，使不出半分力量。只好复又躺下，悄悄地听着内里的动静。
内里非常热烈，杯盘乱响，仿佛正在宴客。只听一人道：“多谢知府大人肯赏光光临舍间，来，雷某敬您一杯，聊表情意。”听声音，恰是雷惊云，只是声气不大，并且略显沙哑，显是身材尚未完整规复，中气不敷而至。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破门而入，喝道：“弟妹，甚么贼？贼在那里？”来人粗眉大眼，提掌防备，恰是雷惊云。
吴过跌地以后，才发明本身满身高低竟然光溜溜不着寸缕，大窘之下，听到雷惊云的话，扶着椅子勉强站起来，往床上一瞧，那与本身共睡一床的女子，可不恰是白如霜。只觉脑中轰然一响，当场就惊呆了。
吴过傲但是立，凛然喝道：“快说到底是谁叫你谗谄我的？你若不肯直言相告，就别怪吴某掌下无情！”
吴过点点头，道：“我不晓得这是偶合，还是另有深意。如果这块布条这封血书真是一个求救的信号，‘救雨’二字真是‘救雷惊雨’的意义，那么这个信号又是谁收回的，这封血书又是谁写的？是雷惊雨本身，还是白如霜，抑或还与雷惊云有关？血书笔迹生硬，没法辨明是谁的笔迹。如此扑朔迷离，本捕就此结案，还是持续深查下去？如果要查，又该如何查起？”
小午嘲笑道：“若不如此，知府大人又怎会当机立断命令夺职你总捕头之职？”
他做梦也没想到在这桩看似简朴了然的案子背后，竟然还埋没着这么大一团迷雾。
吴过退避不及，上身后仰，双刺贴胸划过。
雷惊云喝了一杯酒，又道：“雷某此次劫后余生，大难不死，全仗知府大人及诸位官爷着力。来，鄙人再敬诸位一杯。”接着便是一阵觥筹交叉的声音。
夜已经很深了，天空中悬着一勾冷月。小午和钱师爷等人在仁义山庄喝完酒后，纵情而归。小午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去。冷巷阴暗，一阵冷风吹来，使他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他皱了皱眉头，俄然冲出冷巷，折向西行，身后阴风飒飒，仿佛是在追逐他的脚步。
吴过道：“那倒也是。只是你方才坐上这知府衙门总捕头的位置，雷惊雨便横尸大牢，知府大人面前，你又如何交代？”
雷惊云呼呼直喘粗气，道：“吴兄，雷某一向视你为好朋友。你、你却做出这等事来……”
目光一扫，瞥见一套男人衣服脱在床边，抓起扔到吴过身上，然后便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将他拧了起来，狠狠抛出门去。
小午头冒盗汗，喘着气道：“好，你过来，我奉告你。”
刚说到这里，只觉手腕一轻，吴过俄然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双目一闭，不省人事了。
吴过安身不退，双手一探，抓向对方手腕。
便在这时，知府大人及钱师爷小午一干人等也都闻讯跑进房来，一见面远景象，大师都已明鹤产生了甚么事，不由得闹了个耳红面赤，纷繁回身退出。
小午一怔，自知说漏了嘴，却并不粉饰，哈哈一笑，神情对劲，道：“既然你出言相询，那本捕也不怕奉告你，想要你命的人，的确不止我一个。归正你已是将死之人，奉告你也无妨，本捕这么做，一半是为了本身，一半倒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吴过心道：本来这儿是仁义山庄。
“想白手夺白刃吗？”小午一声嘲笑，当即变招，双刺一合，用心便刺。
吴过大出料想，固然截住了他的拳头，却截不住毒蛇普通的峨眉刺，寒光一闪，左边大腿已被扎中，刺尖深切两寸不足。他情知不妙，右脚旋风般踢出，人却向后倒跃三尺。再看大腿，鲜血早已流了出来。
小午在他距本身三步之遥时，忽地向前一滚，欺近吴过，一拳击向他小腹，吴过早有防备，右部下沉，半路截去。
他晓得本身已经掉进了一个看不见的圈套，而阿谁掘圈套的人，无疑就是他平时在知府衙门里最正视的得力助手小午。
不知昏睡了多久，吴过终究被一阵热烈的声音惊醒，昏昏沉沉展开双眼，发明本身正躺在一张床上。那床锦帐流苏，暗香扑鼻，甚是富丽，却不知是那边地点。窗外一轮新月缓缓升起，当时恰是晚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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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过叹了口气道：“你要夺我总捕头之位，又何必出此下策，玷辱白如霜的清誉、教唆我和雷惊云之间的干系？”
小午面庞扭曲，满脸骇异，向后退了两步，俄然回身便逃。蓦地面前人影一晃，脖子上一凉，吴过已挡在身前，剑锋及颈，冰冷冰冷。他双足疾退，想要避过剑锋。
吴过浑身一个激灵，脑筋垂垂复苏过来，手上脚上也垂垂规复了一些力量。他扑通一声跪在知府大人面前，说道：“大人，我……”想要辩白，却又无从提及，本身被人迷晕以后，迷含混糊就到了这里，就产生了这类事，连他本身也不明就里，又怎能向别人解释清楚。
吴过直挺挺地跪在那边，心垂垂沉了下去。
夜深人静，小午展开轻功，一起疾奔，穿街过巷，直向城西长江边奔去。长江边有一片树林，月光从树桠间洒下，在地上照出斑班驳驳的暗影。
知府大人怒道：“别叫我大人，本官没有你如许的部属。你身为总捕头却擅离职守，三天三夜不知去处，那也罢了。现在却做下这等事体，的确把本官的脸都丢尽了。”
吴过看他一眼，抢过酒壶，连干三杯，才放下酒壶叹口气道：“正在这个节骨眼上，阿谁甚么吸血鬼又来凑热烈，如此一来，这案子就更庞大更诡秘了。”
知府大人脸都气白了，拿起桌上一壶冷酒，直往吴过甚上淋去。
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一拍大腿道：“大人，您可真不愧是江南神捕。这么多疑点，部属与您同进同出，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还道这桩案子早已水落石出，应当结案了呢。”说罢，起家给他倒了一杯酒，“来，部属深感佩服，敬您一杯。”
吴过神采大变，怒道：“乘人之危，下毒害人，好不要脸。”忽地想到甚么，盯着他问，“你刚才说‘我们’，这么说谗谄吴某的并不止你一小我，你另有翅膀，是不是？快说，另有谁？”
“想脱手么，我可不怕你。”小午侧身避过，嘲笑声中，右拳倏出，拳锋未到，一股微弱的气流便已朝吴过胸口直撞而来。
小午拳至半途，忽的手臂一抖，唰的一声，从衣袖中钻出一根尺余长的峨眉刺。
吴过瞧着他手中那一对峨眉刺，想一想他刚才的武功路数，俄然恍然大悟，道：“本来中间是河南金刺门的妙手，在知府衙门自贬身份当了这么久的仵作，倒也真是难为你了。十五年前金刺门掌门人韩天赐被本身一名亲信弟子所弑，金刺门的武功秘笈《金刺谱》被盗，金刺门追凶十年无果。本来那人竟避身到了知府衙门。这十几年来，你一向手使单刀，谨小慎微，不露半点本门武功，倒也不易。”
小午大惊失容，仓猝缩腕暴退，却已迟了，喀嚓一声，双手自腕骨以下，早已齐齐削去。鲜血喷涌而出，他惊得呆住了，一刹之间竟感受不到疼痛。
只听“嘿嘿”两声嘲笑，黑暗中闪出一条人影，身材颀长，衣袂猎猎，恰是吴过。吴过背负双手，一步一步逼近他，问道：“小午，吴某自问待你不薄，你为甚么要下迷魂药谗谄我？”
小午双目中杀机一闪，俄然哈哈大笑道：“吴过，本捕承认，你的确很聪明。但你再聪明也必然想不到在你昏倒期间，我们已经给你服下了七日销魂散。此毒由一百余种毒物秘炼而成，天下无解，不出七日，你便会七窍流血，毒发而亡，并且身后化为一摊浓血，不留一丝一毫陈迹。”
小午道：“是，是，大人海量，大人海量。”伸手倒酒。
吴过心头一惊：本来我已昏倒三天三夜了。昂首向小午望去，小午正站在知府大人身后，脸上很有得色。贰心中已模糊明鹤产生了甚么事。
便在这时，吴过酒杯落地，端杯的手忽地向上一勾，已然扣住他的脉门，嘴里一声冷喝：“快说，你在酒里放了甚么东西？”
小午见他戳穿了本身的老底，不由得恼羞成怒，瞪眼喝道：“他妈的，老子甚么来源关你屁事。既然你已晓得，那老子就更不能留下活口了。”双刺一碰，火星一闪，左手峨眉刺点向他眉心，右手峨眉刺反挑他腋下极泉穴。
小午这一下当真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酒壶早已咣当一声掉了下来，吃吃隧道：“大、大人饶命，不关我的事，是、是白、白……”
另一人朗声应道：“那里那里，惊云公子相邀弄月喝酒，本官岂有不到之理。”恰是知府大人的声音。
“那倒也是，不过再庞大的案子也难不倒您呀！”小午奉迎地笑笑，再度起家给他斟酒。吴过拦住他，以手支头，道：“算了，我、我感觉有点头晕，这、这酒劲儿可真大……”
小午心头一喜，双手用力，峨眉刺去势更疾。
话虽出口，但声音极低，连他本身都听不甚清。
两人相距甚近，这一下变招又快，吴过惊觉之时，刺尖距胸已不敷三寸。
吴过满身乏力，百口莫辩，当真恨不得能找条地缝钻出来。
吴过这一掌叫作隔山打牛，因为想着要留下活口问话，以是并未出尽力，只是隔着肚皮将他内脏狠狠震惊了一下，不然尽力一击，五脏六腑被震得四分五裂，小午哪另有命在？
他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偏在这时，那女子正幸亏睡意蒙眬中展开凤目，蓦地见到一个陌生男人躺在本身床上，不由得大惊失容。
知府大人余怒未消，道：“知府衙门里没有你如许心术不正作奸不法的总捕头，从本日开端，本官免了你总捕头之职，暂由小午接任。你好自为之吧。”说罢，拂袖而去。
吴过侧耳谛听，知府衙门的一众官吏都来了，钱师爷和小午也在此中，看来场面还不小。
他不由得一阵气苦，想动动不了，想叫却又没人闻声。便在这时，忽听身侧“嘤咛”一声，把他吓了一跳，扭过甚来一看，只见床内竟然还躺着一个乌黑刺眼的女人，头发疏松，锦被横盖，暴露白晃晃的胸脯在内里。
小午听到最后，早已张大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
吴过眉头一皱，斜身滑步，自他左边绕过，右肘横撞，击向他笑腰穴。饶是小午闪避得快，腰间笑腰穴还是被对方肘尖悄悄刮了一下。笑腰穴是人身上一处笑穴，虽只悄悄一刮，小午还是忍不住张大嘴巴，“哈”地笑了一声。声出气泄，这一笑之下，满身力量泄了一大半，不待他重新吸气，吴过左掌自衣袖中钻出，已悄悄拍到他小腹上。
吴过神采一沉，道：“真要赶尽扑灭吗？”便在这时，只听呛啷一声，一道寒光自他腰带间一闪而出。
白如霜惊怒惶急之下，这才看清被本身踢下床的人竟然是知府衙门总捕头吴过，更是满脸通红，又羞又怒，指着他道：“你、你……”
吴过心道：大伙都在这里，怎地没人来救我？张了张嘴，叫道：“雷兄，雷兄。”
吴过神情一变，大觉蹊跷，厉声喝道：“是谁教唆你的？快说！”右手五指箕张，闪电般朝他胸口抓去。
吴过心头一轻，暗忖：知府大人也在这里，那便好了。
小午退了一步，道：“因为我想做总捕头。我当差的时候不比你短，我的脑袋不比你笨，我的技艺也不见得比你弱，为甚么你能做知府衙门的总捕头，我却不能？”
吴过迈步走近。
小午只觉肚皮一麻，并不疼痛，还道他中毒以后功力已大不如前，谁知此念未消，忽觉腹中如同翻江倒海普通，传来一阵狠恶疼痛，一时之间，竟令他直不起腰来。
吴过眯着眼睛，歪着身子，将空酒杯递了过来，嘴里含含混糊道，“就、就是再、再喝两壶，我、我也不会醉……”
小午一奔进树林，便俄然止步，回身嘲笑道：“吴过，我晓得你在跟踪我，请现身罢。大街上不便利脱手，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处了。”
小午蓦地明白过来，问：“大人思疑这两个字中的‘雨’字，指的就是雷惊雨？”
小午滑头一笑，道：“大人，您该不是喝醉了吧？”
他有些奇特：我如何连话也说不清？吸了口气，又更加用力地叫了两声，但喉咙仿佛被甚么东西堵住了普通，声音仍然传不出去，内里人声喧闹，底子无人闻声。
吴过目射寒光，顶风而立，手中握着一柄软剑，剑身极薄，刃上宝光活动，变幻不定，剑身不住颤抖，仿佛只需悄悄一抖，便能折断。剑上滴血未沾。
小午道：“犯人惧罪他杀，那也是常有之事，又有甚么不好交代的？”说到这里，忽地神采微变，盯着他奇道：“你已昏倒三天三夜，中间并未醒过，又怎会晓得雷惊雨的死讯？”
吴过飘身赶上，软剑始终架在他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