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九，你想要的太多了 为梨园镇妖小姐姐加更一章
她没再说下去，感觉有些烦恼。
镜中人翻了她一个白眼，卸了一半的妆容下，是一张细白精美的脸：“今儿个你家赵公子又没来？”
九女人盯着镜子里那张涂着厚重脂粉，眼角微扬，很有风情的妖媚样貌叹了口气：“瞧你生的这副好边幅，倘如果女子，不知多少朱门公子要踏破门槛儿令媛散尽买你一笑。”
九女人加快脚步，绕过戏台，直往背景走去。
唯独问到她的名字时，九女人游移了一下，转而敛眸，端倪间神采尽数掩去：“我家中行九，妈妈就叫我阿九罢。”
李妈妈瞧着九女人越扎眼，瞧着她身边那些同她一道来的蜜斯妹便更加不扎眼了，未及考虑，便摆摆手，只留了九女人，其他的都打发到窑子里头卖肉去了。
只听有人说，九女人本家畴前是朝中极富盛名的大师族。只是朝中为官，宦海变幻莫测，风起云涌，山川轮转间，九女人的爹就获咎了皇上，落得个家中男丁尽数斩首，女眷没入妓籍的结局。
如许的高调，惹得女人们又是一阵不满，一阵叽叽喳喳里，倒是一句极锋利的“有甚么了不得？赵公子一月没来了，只怕早就撂下了。做阿谁狷介模样给谁看去？”
她初初瞧见九女人，面前非常一亮。
李妈妈瞧在眼里，内心犯嘀咕。
她不是为着这话，只是算了一算，赵允之实在一月没来了。她有些担忧他怕不是出了甚么事儿。毕竟小梁王这个位子坐的战战兢兢的，难保不被奸人所害。
她晓得温慈想的甚么，还是不咸不淡的笑：“甚么？他要娶哪家大户人家的令媛？即便如此，也不必同我断了联络。我不在乎阿谁名分，何况不过是个妾，由谁争去？不如就如许，落得自在。”
我曾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李妈妈对女人们的确不错，女人们都是官妓，同窑子里卖肉的大有分歧，身份更贵气些，那身，也不是说卖就卖的，多数是做了大师公子的情妇，固然没名没分的，但到了青楼里头的女人，想要的不过是一处居住之所，命好的被这些公子赎了身，成了驰名的妾，已经是自发祖上积善了。
温慈望着她孩子气的模样，叹了口气：“你没想过其他的情状？”
李妈妈翻了翻眸子子，给围坐在一块儿磕着瓜子儿闲磕牙的女人们说：“想来是因为那场笔墨案，当年连累的京中王谢望族有很多，阿九许就是此中一家的罢。”
李妈妈越看越对劲，对九女人的态度愈发亲热起来：“学过甚么没有？”
她懒得听那些女人们在背后嚼舌根，一身白衣轻飘飘地从她们面前翩但是过，格外的出尘。
她淡淡地：“十六。”
九女人还是淡淡地：“未曾。”
畴前只听书中说过，哪家蜜斯花容月貌，天姿国色，肤如凝脂，眸如点漆，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现在瞧见九女人，才算是真真坐实了这描述。
李妈妈常日里怕女人们无聊孤单，时不时也请梨园子来给女人们唱戏，解解闷儿。
详细她姓甚名谁，她不肯多谈，也便没有人不识相儿地多问。毕竟问来了，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闲谈，并没有甚么切身好处可寻。
我曾也是。
九女人天然不姓九。
九女人笑起来：“瞧你这嘴，我才刚好些，你又来招我。”
九女人听到这话，神采实在僵了一僵。
那些女子里头，有同九女人一起长大的，可她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生生听着她们哭喊着被龟奴们拖了出去，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像是入不了她的耳中。
温慈感喟：“小九，你想要的太多了。”
又问：“可曾婚配？”
李妈妈还记得初见九女人时，她身上穿戴的，但是几年产一匹的天蚕丝，秀发蓬乱，一根簪花也没有。说来也不难猜，那些个官爷都是落井下石恨不能抽筋扒皮，见钱眼开的人，九女人职位大不如前，想来那些宝贵的金饰早被他们朋分了。
人都说，婊子无情，现在看来这个九女人倒是个极凉薄的人，入这行也不算错。
九女人的身子微微僵住，旋即笑开：“温慈，你一个大男人如何如许婆婆妈妈的。下个月初三是我的生辰，他必然会来给我过生辰的。到时候管甚么大师令媛，甚么朱门贵女，他只是我的。”
李妈妈揣摩着，是个好年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的。
一群女人在一起，虽各居各院，但日子久了不免孤单，就喜好凑在一起说说话，做个伴儿。
九女人平平平淡：“家中请先生教过琴，虽不精通，却也勉强涂饰。”
一来，她本就性子寡淡。二来，一群女人凑在一起轻易肇事。闲谈的内容也不过是攀比。攀比本身的金饰，攀比各家金主的出身家世。金主职位越高，本身的腰杆子也就更加硬气。
也难怪，她曾经出身那样的钟鸣鼎食之家，即便是现在她的“金主”赵允之，论起出身家世来也不及她家昔年风景时的一半。
妓女，不管是歌姬还是舞姬，都是下九流的人，入不得祖坟的。
实在她大可不必，她家属毁灭，在史乘上怕是都要留下一记污点，她没入妓籍，也不算是给家属争光了。只是她内心总有些动机，想着有朝一日能入祖坟的时候，好有一个干清干净的身份。
李妈妈心中大喜，本来还是个未开苞的小花骨朵儿，如果挂出牌去，一夜令媛，申明鹊起，可都指着这位九女人了。
温慈很有几分妖娆的凤眸熠熠生辉，灼灼地望进她的眼睛里。
九女人是惯来不参与的。
李妈妈问：“多大了？”
这世上最令人痛苦的，便是要在一句话前加上“曾经”二字。这个词后总要跟一个转折，一个令人最不肯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实际。
九女民气虚的转开眸子，嗫喏半晌，断断续续地吐出一句：“我曾也是...”
九女人神采寡淡，李妈妈问甚么，她便答甚么。
九女人就是如许大气的人。经得起最好的，现在落魄了，也遭得住最坏的。
九女人是不屑。
多残暴。
她说着，松松垮垮地缩进温慈身侧的圈椅里，她同温慈非常熟悉，说是不拘末节也是能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