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阿秀

南宫孤舟面不改色，施礼躬身道：“老太太德高望重，义薄云天，长辈天然不敢怠慢。只是不知长辈如何有失，劳您如此起火。”

“徒儿？”南宫孤舟满腹猜疑。

顾见春面上一白，顿时低头，看着怀中少女——那素净的面庞上只余霜色，像是身陷甚么修罗天国，黛眉紧紧蹙起，痛磨难当。若非胸口微微起伏，竟当真如同......

南宫孤舟面色一变，顿时问道：“本来她是您的门徒？”

顾见春抿唇，考虑着问道：“可那日你清楚以血解毒......我体内有这来去不息丹，或答应以一试？”

她？

难不成，当真要眼睁睁看着她......

“不成的......不准想了。”

赵青木蓦地一惊，泪痕犹在，却叱道：“不能！你疯了不成？！”

“南宫小儿，不知你可还记得老身那不成器的徒儿？！”

赵青木点头道：“只要一颗......我...当时给你了。”她心中也悔怨不已，方到用时，才晓得那“来去不息丹”的贵重地点。只是她救民气切，更看不得他浑身是血的模样，如此仓促用了，这时候却又害那少女无药可医。

这一旁看客却纷繁竖起耳朵，本来果然有这么一个“她”......

“呵......”南宫孤舟不疾不徐，谦然拱手道，“宋夫人一起赶来，舟车劳累。此等小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哼。”那老太婆却明显不肯顺他的意，当即冷哼一声，喝道，“本来小子还记得老身姓宋！老身当是你没把我宋家放在眼里呢？！”

“那如果......用我的血，能救她么？”

那被唤作“阿秀”的女子微微点头，此时终究抬起眼眸，那眸光古井无波，却像是万年寒冰。只见她扬起窄袖裹挟着的小臂，左手按于右手掌后，那掌心中蓦地稀有道银芒激射而来，势如摧枯拉朽，锐不成当。白头翁臂上还挟着一人，天然不敢接她一招，因而突然起家，向后退去。哪知这女子无波无澜的墨色眼眸悄悄一转，像是苍鹰捕猎，顷刻间定他周遭余地，手中银针便紧紧追他身形而去。

“阿秀，将他那只贼手给我钉住。”

话音未落，旁人倒吸一口寒气。这倒好，还是一桩风月情事？试问这天底下的男儿，那个没个三妻四妾，像南宫庄主如许的当世豪杰，天然是只多很多。可多年以来，南宫庄主一向洁身自好，自从薛氏身后，他却不肯再填一室，即便膝下无子，竟独宠嬖女至今。他一贯以长情着称于世，确是广为称道。

当时在帝都外的小屋之上，这少女亦是如此脉象，却戏弄于她，但望她去伪存真，明辨是非。此时前尘旧事闪现于心，她自是苦涩难当，却不知这夜来女人究竟是又在戏弄她，还是当真如此？

“甚么叫救不了？”顾见春顿时急道。

“经脉干枯，无......”赵青木说着，却俄然兀自一怔，此脉象，好生熟谙。

只听几声“砰砰”之声，在场看客无不汗颜，何曾见过这白头翁如此狼狈。只见那南宫孤舟却面沉如水，突然抽剑在空中一挽，又是“叮叮铛铛”几下声响，那银芒纷繁被弹落在地。只听那阿秀像是奇怪地“咦？”了一声，手中百道银芒顷发，如同流星飞逝，又似皓雪落地。南宫孤舟见状，顿时提剑腾空，作势迎上。只是他方一起身，一旁的赵青木与顾见春二人却趁机夺人。白头翁本就独臂，此时除却轻功，再难有甚么抵挡之力。只是方才为躲那银针，颇操心力，一时不察，竟真叫那二人到手。两人此时也明白在场之人不点头，怕是也难分开，干脆便一齐躲至那软轿后，听那位老妇的意义，这紫衣少女却与她有些渊源。现在病急乱投医，那就信她能庇护一二。

“好。”顾见春见她面上哀恸，却也难再开口。方欲运功，又想起先前在桑水行舟之上，那渔翁所言，他二人功法路数相冲，却顿时撤销了这动机。

世人皆听得胆战心惊，试问这天底下，有几个敢如此称呼这问剑仆人？又有几人敢如此夺他脸面？听庄主所言，倒是“宋家”......他们倒传闻有个曲州宋家，仿佛也曾富强，只是厥后逐步式微。加上宋家这些年向来低调，又断绝香火，自是不甚驰名。

“你这个白痴......”

“哼，怕是你也不记得了吧！世人都说男儿皆薄幸。依老身之见，你这自夸天下第一剑的问剑庄主，便是天底下最薄幸无耻之徒！”

“哼。”老太婆将杖子一横，指着那苍颜白发的老者，口中却在与那绛衣女子叮咛：

这老太婆所说的徒儿，又是哪个徒儿？世人不由地瞄了一眼那站在一边的绛衣女子，却见她目光沉沉，像是比那老太婆还要多上三分老气。不管如何打量于她，她皆是不动于心，死寂如僵。

只消半晌，他俄然问道：“你先前说那颗能救人的丹药，另有么？”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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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晓得......对不起，我医术不精，看不出她究竟如何。”赵青木咬了咬唇，只得据实相告。

看南宫庄主与北枝白叟的模样，却像是非常顾忌？

她眼中俄然滚出两行清泪，愈想却愈是悔愧难当。

不消世人疑虑，那老太太却高山一声惊雷般，只大喝一声：

话说那两人方落地，赵青木顿时握住对方腕骨。半晌，迎上对方殷切目光，只点头道：“我救不了。”

不知为何，赵青木听闻对方所言，那眸中泪水却更是澎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