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一计
“沐帧?”
郭慎仪,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动手之处。
话音刚落,便觉到手中蓦地一空,低头间,狼毫已被抽出,萧译几近不假思考的执笔在“郭”后又添了慎仪二字。
“既然你都有所思虑,我便不必再想了。”
萧译安静地立在那,看着缓缓拜别的马车,直至走出他的视野以外,才淡然开口道:“回宫。”
听到少女猎奇的声音,萧译唇角微微扬起:“是怀珠的长兄,有一身好工夫,若论窥伺的才气,堪比锦衣卫的那群人了。”
“那采石场几近雇的都是丁壮男人,白日里皆在那开山发掘,到了夜里除了值守的那些看工,便没有人了,我曾让人在通往四周村庄的路上等待,却并未发明有一小我颠末,而采石场内所置的临时居住之处我算了算,并不敷那么多雇来的人住,那么多的人,一到夜里仿佛平空蒸发了。”
说着顾砚龄回身对着萧译道:“这么久,想必四婶与澜姐儿那边也选的差未几了,我也该去寻她们,一同回府了。”
王子也好,百姓也罢,在谋逆这两个字面前,向来都是一视同仁,大家都避之不及。
待萧译微微点颌,顾砚龄这才转而朝外走,萧译送至门口处,便目送着醅碧奉养着顾砚龄沿着雕栏下了楼,当他负手立在窗下时,顾砚龄已由醅碧扶着上了马车,掀帘时,少女微微一顿,几不成察地昂首,萧译唇角温然,看到少女浅浅一笑,下一刻车帘落下,那一抹裙影已然不见。
“本日你可带他了?你将他夸的这般好,连我都有些猎奇了。”
“若真如我们所想的那般,或许——”
顾砚龄唇角温和地扬起,随即点了点头。
轻微的碰撞声中,萧译安闲而安静的将狼毫搁于笔架上,顾砚龄将白纸拾起,脑海中微微沉吟,便想出甚么来。
“看来,你我本就想到一处去了。”
因着郭太后一贯宠着这幼弟,虽是语中责备,却也脱手风雅,慈宁宫里但凡是再好的东西,只要被这幼弟相中了,便毫不踌躇地犒赏下去。就连府中一个颇受郭慎仪喜好的爱妾,都是其在慈宁宫存候时对上了郭太后身边的一个侍女,死皮赖脸恳求着纳为了姬妾。
现在他才算晓得,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思念为何物了。
微微沉默下,萧译的眸中几不成察的划过一丝严厉。
顾砚龄闻言唇角勾起,的确,郭慎仪碌碌有为,只晓得斗鸡喽啰,串青楼巷,那里会晓得买卖上的弯弯绕绕,如许的事,他的确做得来。
顾砚龄闻言点了点头,怀珠本就是个谨慎聪明的人,想必她的哥哥也不会差,再者萧译都这般放心,她又那里会不放心。
说到最后,萧译的语气深沉而耐人寻味,屋内再一次堕入安好,萧译没有再往下说,现在的顾砚龄心下也垂垂了然,一双标致的眸子安静而安闲的对上萧译,语气轻而极缓。
萧译沉默点头,顾砚龄的指尖悄悄的摩挲着丝帕上的绣花,仿佛,一个宿世她未曾晓得的黑幕悄悄被萧译翻开了一个小缝儿,哪怕只这一个小缝儿,也足以让他们从中窥测出幕后阿谁深而暗中的旋涡,一旦揭开,只怕又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雨,引得大家自危。
早已站起家来的萧译低眸看下去,眼角垂垂浮起纤细的笑意,从纸上阿谁腕力颇深的字中,便能让人感遭到少女凛冽的果断,仿佛无数让人不寒而栗的刀剑透过薄薄的一层纸,直直袭来,拂发而过,快而淋漓的几近能断下几根青丝。
虽是定了亲,却还是该有所顾忌,不能失了礼数。
铁炼兵器,若未猜错,淮王萧康这是在建恒帝的眼皮底下,私炼兵器,全然有谋逆之嫌。未想到,看似打动不知转圜的莽夫,却也有这般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手腕,皇家这滩水是越来越浑了,谁都想要来蹚一脚。
萧译暖和地抬手替少女将鬓边落下的发丝悄悄拢至耳后,有些无法道:“这一别,又不知多久才气得见,春寒料峭,衣物也要记得增加,莫染了风寒。”
仿佛,一场暴风雨已经垂垂裹挟而来了。
建恒帝生性多疑,平生最恨,最怕的莫过于谋权篡位。
顾砚龄闻言不由发笑,萧译眸中也浮过一丝和顺,随即垂垂正了正色道:“郭慎仪府中有个管家名郑光,颇受其信赖,他名下的财产多由那郑光打理,倒也得了很多的利,只要郑光感觉那采石场是个得利的好处所,郭慎仪必会罢休让郑光将钱投出来。”
萧译蓦地轻笑,顾砚龄顿觉莫名,不由脱口道:“你笑甚么?”
萧译闻谈笑着道:“妻唱,为夫不敢不随。”
少女悠然的把玩动手中的狼毫,转头再看向身边的萧译时,眸中已是温和如初,与这纸上的气质,判若两人。
顾砚龄转而朝身后的人看去,萧译闻言放心般的将她的手裹在手心,语气安静道:“下去监察其间,皆是有本地的县令和随行的官员伴随,这些事我并未亲身插手,那采石场我只趁夜去过一次,其他的事皆是让沐帧带人乔装后暗里探听勘察的,沐帧行事谨慎稳妥,晓得此事干系严峻,自会有分寸的。”
“以是你们要查出,那么多丁壮的做工者都去了那里。”
听到萧译此话的同时,顾砚龄眸中微微一划,低而出声道:“另有甚么奇特之处?”
“你也是。”
少女眸中浮过一丝看不清道不明的滑头之意,随即缓缓站起家来,微微沉吟下,探手从笔架上取过狼毫,悄悄蘸了蘸墨,向下倾了倾身子,眸中一深,几近是行云流水间,案上的宣纸上便澎湃而大气的写着一个“郭”字。
郭慎仪,同是当今慈宁宫郭太后一母同胞的弟弟,究竟上,一棵再好的枣树,也能生出裂枣来,郭慎宗虽好敛财,却妙手握雄兵打下败仗,在军中立下不小的声望。而郭慎仪一样喜财,倒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常日里没少找郭太后伸手。
顾砚龄微微侧眸,却见萧译摇了点头道:“奉县那件事另有些奇特之处,他未与我一并回京,现在尚还留在那儿,待他返来之时,想必事情也就有个端倪了。”
“此事可会被淮王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