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备选
“欢乐呢,怎会没有精力?”温含芷笑着,顾鸿影嘀咕一声,仿佛又要再问,顾柔嘉忙不迭打断哥哥的话:“哥哥再有甚么体贴的话,也该向娘存候以后再过来讲上几句,如许平白站在这里忘了给娘存候,给爹爹晓得了,又是一顿好骂。”
听得母亲奖饰,顾柔嘉顿时欢乐,顾夫人又与温含芷说了几句话令她先行去花圃里玩一玩。后者多么敏感细致,晓得两人怕是要商讨本身的婚事,想到顾鸿影,她心中一酸,还是不动声色的退下了。待她一走,顾夫人方才问道:“嘉嘉所说的那位李家二郎……”
此事传回宫中,天子又是一番勃然大怒, 直骂沈澈目无君上。沈澈倒是淡然, 只看着天子, 低声道:“皇兄赐下美人,本是厚爱, 只是臣弟不爱美人,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留她们在府上, 让王妃不免动气,臣弟于心不忍。只能让她们离得远远的, 免得废弛了臣弟与王妃的交谊。”他说着, 腔调愈发淡然:“何况西夜国来使一番美意, 臣弟将那五人风景大嫁,也不算藏匿了她们。若将她们留在府上……皇兄晓得臣弟的手腕。”
沈澈轻声应了。
御书房作为天子定夺的处所,除了太后与皇后,是毫不答应后宫女子进入,天子竟然在御书房欢好,不顾本身才病愈的身子不说,还将祖宗家法扔在地上踩,实在是可爱至极。
直至春闱放榜那日,顾柔嘉方回了顾家,喜得顾夫人忙不迭迎了女儿进屋去,絮絮不止说了一阵子话,几乎将眼泪都说出来,温含芷忙不迭岔开了话题:“本日九殿下如何没有与嘉嘉一起来?”
目睹母亲欢乐,顾柔嘉心中也涌出深切的喜意来,想到宿世哥哥始终不得志,垂垂就歇了那考取功名的心机,凡是宿世哥哥有功名在身,顾家也不会落得一败涂地的了局。因此她现下既是感慨又是欣喜,一时竟不晓得说甚么才好。因为这个喜信,顾家高低都搅动起来,或是去知会顾老爷,或是往出门去买炮仗,顾夫人更是往祠堂去给顾家的先祖添香。顾柔嘉则前去奉告温含芷这件事,后者也喜出望外,声音也高亢了起来:“鸿哥哥真的中了会元?”因为欣喜,她肥胖的小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红晕,娇媚至极。
才出了御书房,尚未走出回廊,就闻声房中传来女子咿咿呀呀的声音,淫靡得很。沈澈好似并未听到,唇角微微一扬,快步出了屋。
她性子如果硬起来,温家人怎会如许欺负她?
“挑衅?他怕是要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了。”沈澈淡淡一笑,状似不经意的将顾柔嘉抱得更紧,“明白日的在御书房做那档子事,倘若传了出去,这天家的名声都给他尽数毁了。”
顾鸿影抚掌大笑道:“是,就算不为顾家只为我本身,蒲月殿试之时,我也定要中了进士,不然我这内心才是不承平。”他顿了顿,见顾柔嘉和温含芷皆是不解,又说,“姐姐是四妃之首,mm是亲王王妃,凭得谁来讲,都是我这独一的男孩儿最不入流,不说要将姐姐mm比下去,总不能叫人笑话我本身个儿的。何况这京中各个世家权势盘根错节,我若不昂扬,如何能作为倚仗?如果你们被欺负了,我总能调停。”
他从不信鬼神之说, 也不怕遭了报应, 但自从有了顾柔嘉, 他愈发的心软,竟坚信起阴德二字来。他不怕报应,但如果顾柔嘉得了业报,他宁肯遭殃的是本身。假如以他昔日心性,这几个美人定然会死的,现下他却让她们风景大嫁,以富庶之家嫡妻的身份在大燕糊口下去,只为替顾柔嘉存阴德。
一起回了王府,顾柔嘉早已起家,正美滋滋的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捧着一本册子看,连沈澈返来都兀自不觉。纳罕着她看甚么如许专注,沈澈不动声色的行至她身后,却见上面鲜明写着男人的名字,生辰八字、家世背景无一不全。他蹙了蹙眉,坐在她身后,将她抱入怀中:“怎的如许入迷?”
当日天子为陆剑锋和沈清赐婚,婚期就定在三月末,让多少人咬碎了一口银牙,又不敢与寿王府撕破脸,只能和血吞牙,脸上还只能挂着得体的笑容去恭贺,好不热烈。而另一面,顾柔嘉足足用了大半月的时候为温含芷择婿,早早的将动静递回顾家,供顾夫人裁夺。
这话倒是极其符合沈澈的性子,想到沈澈,顾柔嘉心中一软,忧色已然漫上了眉梢。顾鸿影笑得愈发畅快,指着她说:“瞧瞧这模样,约摸也的确不需求我护着了。我只需护好爹娘与阿芷,这也就成了。”
沈澈“唔”了一声,声音凉凉的:“嘉嘉让我去帮你查男人?为夫可伤了心。”
她笑得没有半点马脚,顾鸿影愣了愣,诘问说:“说甚么感谢不感谢的,白让人感觉冷淡。你身子是不是不舒畅,怎的没甚么精力?”
顾柔嘉沉吟,心知沈澈所言有理,点头说:“是,恰是如此,家世反倒是不首要,只消得品德朴重且晓得疼人就好,我们不能委曲了阿芷。”
顾鸿影也不再担搁,当即就往顾夫人跟前去存候。待他一走,温含芷方才叹了一口气:“嘉嘉,多谢你,鸿哥哥再如许问上几句,只怕我掌不住。”
听得这声音,顾柔嘉顿时一喜,转头紧紧拉住他的衣袖,笑道:“沈澈,你来了。”她笑着,本是想钻进沈澈怀中,却见几步开外立着一个约摸弱冠之龄的少年郎,生得唇红齿白,非常俊美,两边目光相接之时,对方忙不迭施礼道:“九王妃金安。”
“怎个就伤了心?你这醋坛子精,谨慎眼儿的德行还是一点没变。”顾柔嘉叫起来,舍了册子就搂了上去,“上回回门,母亲特特叮嘱我为阿芷物色夫婿,我总不至于对母亲阳奉阴违,再者我与阿芷自幼的情分,她将来的归宿,我总要上心的。”
再次对天子生出几分鄙薄之心来,顾柔嘉点头:“以他这类性子,大燕祖宗基业都要毁在他手上。”又觉心中不快已极,忙换了心机,将一本名册搁在了沈澈跟前,指着上面几个名字说:“你帮我去查一查这几小我好不好?”
顾柔嘉忽的一怔,旋即笑骂了一句:“你这醋坛子精!”
他喜得连“王妃”二字都忘了,只叫着旧时称呼,足以见得欢乐非常。顾夫人闻言大喜,又吃紧诘问了一句,那小厮笑道:“这话小的怎敢胡说?大爷的确是中了会元,现下好些人都庆祝大爷呢。我们大爷连中二元,现在但是对劲极了。”
“本来如此,只消得不是为了嘉嘉,查上一查也不是甚么说不畴昔的。”沈澈扬了扬唇角,一派得意,“只是你心中也要稀有,她养在顾家多年,但到底不是顾家的女儿,又体弱多病,保不齐有自视甚高的浮滑之徒。加上温家人极能闹腾,即便当真两情相悦,却也不得不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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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含芷悄悄一笑:“人不逼一逼本身,谁又晓得能做出甚么事来?”她说着,到底恹恹的,也就令流云扶了本身归去歇息。看着她渐行渐远,顾柔嘉模糊有些恍忽,好似回到了宿世,听闻温含芷归天时的风景。
她容色倾城,笑起来更是素净逼人,李家二郎呆愣半晌,暗骂本身过分失礼,点头称是,再不敢去看顾柔嘉。顾柔嘉细细看着李家二郎,体贴的神情让沈澈目光微微一敛,旋即捏了捏顾柔嘉的小手,疼得她莫名其妙的迎上沈澈的目光。后者笑得风轻云淡,一派宠溺的模样,悄悄说:“不准如许体贴的看着旁的男人,只许如许看着我。”
顾柔嘉高低打量他,只觉他的确是生得好,笑问道:“你就是李家二郎?”
被突然点名,温含芷起先一愣,旋即笑得和顺:“多谢鸿哥哥。”固然笑着,但她心中苦涩非常。正因晓得不成强求,她才更是恋慕顾柔嘉,恋慕她和沈澈心心相印并且修成正果。她甘心顾鸿影一辈子不要晓得本身心悦他的事,如许起码能够安宁很多。
“今儿春闱放榜,他现在司掌吏部之事,正陪着学子们等放榜,不免走不开。”顾柔嘉笑得轻巧,顾夫人也笑道:“是了,九王殿下极是年青有为,朝中风评极好,这些插手春闱的举子,也不知多少人佩服他。现下想来,嘉嘉嫁给九王殿下,让我最是对劲。”
“嘉嘉现在做了王妃,行事妥当了很多。”顾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顾柔嘉笑道:“我虽不入流,却明白母亲将阿芷当作亲生的,这半子不过本身的眼,又怎能放下心来?”
天子气得要命,想发作却又不知从何提及,越看这个弟弟越感觉讨厌,只让他跪安,本身坐在龙椅上生闷气,帷幔当中又响起女子小猫似的声音,天子方才的怒意一扫而空,笑盈盈的行至床前,床上躺着两个身披薄纱的女子,眼窝深陷、鼻梁高挺,比大燕的女子多了些娇媚多情,清楚是西夜国进贡的美人,年青姣好的胴体在轻纱下若隐若现,美得要命。天子眼里仿佛能喷出火来,坐在床边,将两人各自抱入怀中:“你二人这般娇媚,让朕好想!”
因为父母双亡又体弱多病,温含芷心机一向很重,宿世被那纨绔磋磨而死也是无可何如的事。但现在,顾柔嘉竟感觉温含芷刚硬了很多,固然还是那样娇柔的女人,但她竟然宁肯将情意永久深埋着,也不肯减轻顾鸿影的心机承担,已然充足让顾柔嘉啧啧称奇了。
恰是沉吟之际,不觉跟前落下一片暗影,将她娇小的身子罩得严严实实:“好乖的丫头,晓得为夫来了,特彪炳来等候不成?”
饶是心疼温含芷,但顾柔嘉无法也只能假装无事产生的模样,笑道:“这话倒也是,是我二人小瞧了哥哥。现在哥哥连中二元,天然是水涨船高,只盼着蒲月殿试之时能再为顾家挣一份功名来。”
“你何必如许逼迫本身?”顾柔嘉心中叹惋,但她很明白,温含芷的情意是毫不能在自家哥哥跟前戳破的。以自家哥哥的表示来看,对温含芷毫无男女之情,一旦说来,如同把最后的遮羞布扯开,再也回不到畴前。
“已然查过了,现在不过弱冠之龄,说是模样极其出挑,沈澈命人刺探了很多,都说李家二郎待人接物都是很好,去处有度且温润有礼,只是家世并不拔尖,他父亲是朝中正五品中书舍人。”顾柔嘉忙将查到的事说了出来,见母亲如有所思,又笑道,“虽说家世不拔尖,但他本身个儿争气,跟哥哥一样被衡山书院收下了,上回籍试得了第五名经魁,现在也在等放榜,我同沈澈说了,叫他一会子寻个由头将李家二郎带到我们家来,让母亲过目,二则也让阿芷瞧上一眼,看喜好还是不喜好。”
不过次日, 沈澈就将五个美人招至跟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五人尽数压服后,又令媒报酬五人说亲,让五个美人以嫡妻之礼被抬出了王府。哪怕对方不及王府当中糊口优渥, 但也是富庶之家, 不必操心生存,仅凭是从王府抬出这一点, 也充足让五人得了夫家的脸面。
他夙来都是轻浮孟浪的性子,可贵端庄一次,话里话外都是对亲人的体贴体贴。顾柔嘉好似寒冬里灌了一口滚滚的姜汤,内心暖洋洋的动容至极,笑道:“哥哥的情意如许好,姐姐如果得知了,吃再多苦也是值得的。”
两人自幼就亲厚,也就挽着对方在花圃里打趣着,顾柔嘉寻了个时候,将李家二郎的事奉告了温含芷,后者略有些欣然,只是半晌后又笑着说:“当日太太要你为我物色夫婿,我也是承诺了的,因此我没有甚么不平之处,反倒是累了你,为我如此上心。”她本就是灵巧的女人,这乖顺的模样更让顾柔嘉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感受,张嘴想说甚么,就被她按住了手:“你不消劝我,我想得很开。人在这世上那里能事事快意?我即使恋慕你和沈澈,但也晓得,世上不是每对伉俪都是两情相悦,我更不能因为本身的一厢甘心去绊住鸿哥哥。我再不想很多,也信得过你与老爷太太,只要他疼我我敬他,这也就够了……”
顾鸿影看了她半晌,忽的大笑道:“是了是了,我要护着的唯独姐姐与阿芷,至于你这丫头,自有九王妹夫护你。别瞧着九王平日里跟神仙似的清华出尘,谁能想到他是手腕那样狠绝的人物?只消得眼刀一横,就是横行无忌的恶霸也能被他吓得心胆俱裂。”
母女二人又是一番打趣,不觉内里俄然喧闹起来,还未等两人发问,已见一个小厮跑得风风火火的,出去便向人打了千:“恭喜太太,恭喜二女人,我们家大爷中了会元,正往家里来呢。”
顾柔嘉心中很不是滋味,正待劝她,就有人通传,说是顾鸿影返来了,循声看去,顾鸿影被一群人簇拥着往这头来,端的是东风对劲,及至到了两人跟前,他才故作对劲的挺起胸膛,清了清嗓子:“如何?我说我要再挣一份功名来的,你二人上回还笑话我,说我不知那里来的自傲,现在但是本身打了嘴。”
被他唬了一跳,顾柔嘉转头扑到他怀里:“你吵嘴,一声儿也不出,将我吓坏了。”她一面说,一面回身拍了他一把,复体贴问,“他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赐美人来想诽谤我们,你转头却将那些女人们嫁了出去,本日进宫去,他可有叱骂于你?或是想要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