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7
已经有好久，未曾体味过如许暖热的阳光，卸下了心头承担，只让她感觉明快欢乐。
“就是那位封了右司马的女人？”季先生当然传闻了阿殷的大名。
伉俪二人不睦已久，现在既已和离，更没多少牵系。出了这殿堂，陶靖也未曾多与临阳郡主说甚么。他脸上虽未暴露较着的忧色，但是脚步轻巧健旺，脊背挺直不平，背影都比平时精力了很多。临阳郡主看在眼里，神思恍然，一起未语。
天子削世家权势的苗头早有透露，有那么几个世家怕唇亡齿寒，怀恩侯府会成为其前车之鉴，公开里筹措着保全，呼应着倒是寥寥可数――旁的罪名也都罢了，所谓侵犯田产、贪污纳贿乃至放纵家奴行凶，可大可小，以姜善在朝中的运营和都城世家们盘根错节的权势，想要联手逼得天子让步，也不是不成能。唯独这最后一条，倒是千万不能作保的。
那画面让他立时对冯崇生出羡慕，为他有如许幽巧新奇的栖居，有如许清雅灵秀的女儿。厥后冯崇带着女儿到都城住了几个月，季先生赏识其才调，亦常去冯家做客，同他父女二品德谈诗画，慰为乐事。但是没过量久，景兴帝即位，将诚太子诬为逆贼，冯崇是太子太傅，天然没能逃脱干系，阖家问罪。阿谁灵秀独绝的女子也死在了放逐途中，令季先生常常想起，便为之扼腕。
定王对他执师礼多年，哪能不知季先生的脾气，闻言便从善如流，“先生请。”
幸亏有季先生在跟前，定王不至于当着恩师的面发作，阿殷的伤腿藏在裙中，单脚站稳了，朝季先生恭敬施礼。
乃至以翟绍基的猜测，寿安公主当初会杀了驸马，必然也是不肯此事外泄。
阿殷天然讶异。
“王府里多个司马，今后我可得便当了。你也不必惊骇，殿下安排的一应苦差事累差事，我都去做了，你只消做好一样，我便感激不尽。”他笑着睇向定王，“我们这位殿下脾气大，偶然候回个话，连我都得吓出满手心的汗。今后如有如许的时候，只消你出马禀报，我便谢天谢地了！”
大家皆图自保，他姜家便成伶仃无援。
本来翟绍荣被杀，不止是因为驸马贾青岚的妒忌，更是因为他身在鸿胪寺中，发觉了鸿胪寺卿姜瑁与东襄勾搭之事，才会被灭口。
“昨晚郡马爷返来后传闻跟郡主吵了一顿，不过厥后又停歇了。今早郡马爷就叫奴婢清算东西过来服侍女人，他还是去衙署当值，应当没甚么事儿。”
定王的脚步不自发的放缓，中间季先生才刚跟他说完朝堂上的事情，发觉其窜改，便随定王的目光望畴昔。老先生是个高雅的人，年青时也曾在京郊水畔踏青，一眼相中美人，而后的很多年，即使容颜老去、韶华不在，却服膺当时的表情。此时看那女子立于海棠下，虽则脸孔还瞧不太逼真，然看其姿势气度，便知是都城难寻的美人了。他看一眼中间的定王，头一回在他身上发明些许温和。
季先生收回思路，扣问阿殷几句那日擒获突摩的事情，又夸奖她见事英勇，好生鼓励了一番，还是往前行去。
“这你不懂！我是耐摔耐打的人，殿下惩罚起来毫不包涵。你到底是个美人儿，殿下再如何耍横，莫非还要对你瞪眼耍脾气？总得收敛几分。”常荀与定王交厚，这般打趣也是说得毫无顾忌，冯远道和蔡高毕竟畏敬定王威仪，想笑又不敢笑，嘴角都抽搐起来。
多日未曾沐浴阳光，阿殷斜倚拐杖，微仰脸庞，瞧着枝头娇丽海棠，沉默绽出个笑容。
“是啊，圣旨在此，你还不信？”阿殷在快意跟前，总还是轻易归于女儿家心态，低声笑道：“明儿把官服做出来穿戴，必然比现在这个还要神情！升了官儿俸禄也要跟着涨上去，转头皇家打猎赐宴，也许还能沾个光去瞧瞧――不是跟在殿下身后值守的侍卫，而是端庄有一席之地坐着的四品官儿。”
“殿下府上何时有女人来住的？”季先生笑吟吟的开口。
她原觉得定王迩来忙于朝务，必然没时候来此处散心，才敢溜出来赏春，谁晓得他竟会呈现在这里？昨夜的肃容叮咛还在耳畔，定王严令她要静养，毫不成乱动，现在被抓个现行……她抬眼看向定王，公然看到他目中的责备。
季先生忆起当时跟冯崇巡查同游的景象，仿佛隔世。
已经快二十年了吧，彼时他还是高居朝堂的中书侍郎，得睿宗天子倚重，大志勃勃。那一年他与太子太傅冯崇南下巡查，路子冯崇的故里，便往他府上去做客。冯崇出身淮南世家，祖上出过很多高官，比当今高相的家属更清贵要赫。他亦是当朝大儒，因词赋风骚，又工于书画，在淮南的名誉之盛，更甚于都城。
阿殷闻之莞尔，“原想着跟高司马多学些本领，本来高司马却想着叫我背锅呢？”
这两天过得实在憋闷，阿殷这几个月风俗了跟定王和常荀四周来去，加上本来春日风景诱人，更难忍耐这般苦寂。想着定王白日繁忙，不会往此处来瞧，阿殷便大着胆量出了藤院，带着快意去四周漫步散心。
陶靖闻言而笑，“不过目下，我们家还属你的品级最高。”
*
怀恩侯府姜家耸峙百余年，在都城世家中一贯极具职位，当初拥戴景兴帝即位后，更是风头无两。现在一旦被翻出旧案，从当年放纵家奴行凶作歹，到这些年侵犯百姓田产、贪污纳贿藏赃，乃至胆小包天窝藏要犯，罪名细数下来，竟有七八十条之多。此中窝藏要犯的罪名更是骇人听闻。永初帝携雷霆之势而来，这些罪名网罗已久，一条条放出来，震得姜家心惊胆战。
这头屋里闲人散去，一向在中间侍立的快意才吐了吐舌头，“女人，你当真是四品的官儿了？”
快意已然奉上茶杯，陶靖顺手接过来，眼角眉梢，那笑意压都压不住。
有定王安排，阿殷天然放心，当即道：“嗯！”
他极少如许说话，既然卖起关子，必然是有极大的丧事。阿殷眸子子滴溜溜转着，瞧见父亲唇边那愈来愈深的笑容，心下微喜，不甚确信的道：“莫非是父亲终究得偿所愿了？”她问得谨慎翼翼，见陶靖并未否定，立时大喜，“真的吗？真的吗？父亲不消留在郡主府了？”
定王便道：“她本是我的侍卫，那日捉突摩时负伤，便在府中疗养。”
快意也是满面的笑意，“这下可好了，郡马爷是三品的大将军，女人是四品的右司马。女人畴前总说隋家父女令人敬慕，现在我们也是。郡马爷要晓得这事儿，必定要欢畅坏了。”
此时的定王府中，阿殷瞧着劈面围坐的常荀、冯远道、蔡高档人，笑逐颜开。
春困袭上来，阿殷眼睛垂垂眯起，终是悄悄阖上。模糊能闻声外头的些微动静，认识却轻飘飘的飞出去，她像是在做梦。梦里是满坡的灼灼桃花，春光下残暴生姿，她晓得那是桃谷。远处有少女的欢笑传来，皇家高贵的金枝玉叶在河边骑马嬉闹，不远处的男人负手站着，矗立高健。
乃至有那见风使舵的，恐天子秋后算账，此时也跳出来踩一脚表忠心，跟仅存几位刚强为怀恩侯府说话的老臣们打嘴仗。
阿殷满含等候，“必然要在半月以内养好伤！对了――”她这才想起临阳郡主来，“她们……甚么时候能有成果？”
“父亲是三品大将军，我是四品司马，哥哥来岁春试必然能中进士，转头有了官职，我们家便官位齐备了！”
明丽的阳光铺满，阿殷养病时天然做女儿家打扮，妆花缎织彩对襟短衫下是曳地织飞鸟描花长裙。十六岁的少女已然长开，胸脯鼓起都雅的弧度，底下系上长裙，愈发显得身姿小巧，苗条轻巧，站在那海棠树下的绿茵之间，极是好看。乌黑的青丝堆叠，发间没有旁的装潢，只簪着红翡滴珠步摇，这步摇算不上多宝贵精美，但是红翡的光彩鲜妍，打磨精美，嵌在青丝之间，经她浑身气质所衬，便格外鲜艳。
那一日也是三月春光，他同冯崇走过冯家盘曲幽回的天井，过了一道垂花洞门，面前却霍然开畅，错落有致的开满了海棠。那娇丽的海棠树下，亦站着一名十五岁的妙龄女子，端倪精美如画，穿戴淡薄春衫，正在那边念诗――
她初为右副卫帅时就偷偷欢畅了好几天，现在蓦地升了好几级，虽说只是个虚尊的官衔，到底也是别致又高傲的。
定王也未责备阿殷，只是道：“伤还未愈，怎可乱走。早些归去。”
这倒是叫阿殷不测，不过转念一想，陶靖提出和离，若搁在平常，怕是连官职都一定能保住。现在趁着寿安公主放肆之议如沸、皇上正要清算姜家的当口提出来，倒是机会恰当。她官位高于父亲，才不感觉惶恐，将个大大的笑容奉上，“那父亲可得早日立下新功！不然娘亲晓得，该怪父亲还不如女儿无能了。”
阿殷已完整从白日梦里醒转，下认识的轻揉揉眼睛，“父亲如何来了？快意还不倒茶。”
“得了甚么？”陶靖记得当时那件沸沸扬扬的行刺得逞案，却不记得永初帝的旨意。
定王即便从远处瞧见，也没空计算她这点谨慎思。瞧着季先生自见到阿殷后便神情不对，论及朝堂事件时也似心不在焉，忍不住问道：“先生见到陶殷时似有感慨，但是有渊源？”
季先生永久记得当时的诗意与灵气，是绝难用笔墨付诸纸上的神.韵。
腿上的伤势稍稍规复以后，阿殷便迫不及待的叫快意寻了副拐杖，一跳一跳的往院里去。
最后两三日阿殷还躺在床榻上不敢动，每天只能苦巴巴的望着窗外的紫藤，或是翻出封官的圣旨聊以安慰，要不就拉着快意过来，从家长里短说到城郊风景，打发冗长的光阴。定王这两日忙得脚不沾地，除了晚间睡前来看看她，白日里却连他影子也瞧不见，倒叫阿殷费心。
“果然女儿出息了！”陶靖笑容大盛，将那圣旨细瞧一遍，慎重还在阿殷手中。
如许一说，季先生就对上号了。定王府中的女客他一定晓得，但要说女婢卫，就只要上回在清知阁见到的那位。当时厅外细雨潺潺、荷叶生香，那女婢卫拱手立在门外，叫季先生印象非常深切。此时得知是她，再一瞧那身形，便感觉更熟谙了。只是离得有点远，看不清面庞，季先生便掀须道：“这女人可不简朴。”
阿殷一笑作罢，顺手拿起那本未看完的别史翻了两页，内心的镇静却压不下来，也没法埋头看书了，干脆丢在一旁，超出敞开的窗扇，看北墙根下的紫藤。
“方才皇上召我入宫问昨晚的事情，你猜为父做成了甚么？”
她只随便站着，便已融进了满园春光。
“已经不疼了，只是如许绑着，睡觉不平稳。”阿殷抱怨了一句，旋即浮起笑意，吵嘴清楚的眼睛暴露慧黠，语含对劲，“不过固然伤势恼人，却实在送了我一件厚礼。本来我昨日抓住的是个要犯，叫突摩，殿下将事情禀报上去，皇上兑现了两年前颁的旨意，给我和冯典军升了官。父亲猜猜，我们都得了甚么？”
“你长得像她。”陶靖安抚了一句，笑着收转意绪，“伤势如何了？”
阿殷一怔，猜疑看向他，陶靖便笑道：“为父既不做这郡马，莫非还能安稳居于大将军的位子？皇上降我做个羽林郎将，五品小官。还是阿殷最出息，官职比我都高了！”
阿殷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从没见过娘亲，很想去看看她。”
姜善虽免官在家，暗里里却没闲着，凭着昔日的威势与运营，父子四周驰驱，却没半点效果。
那突摩交到大理寺中，马上去查其来处，牵涉出怀恩后府后，永初帝当即大怒，在朝会大将旨免了姜善和姜瑁的官职，以便查案。随后，前两天赋吃惊卧病的翟绍基几乎遇刺，他惊骇之下不敢坦白，当即找到大理寺卿，供出一件相称紧急的事情，寻求庇护――
梦境明丽而迟缓，阿殷远远坐着看他，梦里都有轻巧的笑意。
“此事自有殿下安排，应当不出月尾，你只静候佳音。”
阿殷嘴角勾出深深的弧度，将中间保重放着的圣旨捧给陶靖，“是升官啦！父亲你瞧，是四品的王府右司马！冯典军更短长，从典军一跃成了散骑常侍！”
阿殷闻言，稍稍放心，瞧着桌上堆了很多礼品，全都是王府同僚们赠送的，便叫快意一件件收起来。
这要事天然是跟突摩和姜家有关了，常荀自知其意，缓缓敛了笑容，鼓励阿殷一番，率先起家告别。
定王嘴角噙了笑意，点头道：“是她。”
暮春时节，恰是海棠盛放的时候。王府里的草木皆有花匠经心顾问，这一带沿水栽的十数株海棠长势富强。
隔水那边的阿殷浑然不觉，这边季先生就着园中春光侃侃而谈，目光不时瞥向阿殷，倒是越看越感觉熟谙。
美人笑隔水，春衫薄随风。
陶靖哈哈而笑，瞧着时候也不早，便叫阿殷好生养伤，等伤势复原，直接搬到新家去住。
“皇上已经同意和离，就只差一纸文书。”陶靖卸下郡马身份，只觉浑身轻松，看向女儿时，更是心境涌动。
当初冯卿初到南郡的时候，也才十八岁。太傅膝下教养出来的女人，满腹诗书，气度高华，春日郊野偶遇，他便一见倾慕。阿殷的长相随了她娘亲的仙颜，小时候还不甚较着，现在垂垂长大，便愈发有了冯卿当年的眉眼面貌，这般目光清灼的笑起来，模糊与昔日冯卿的笑容堆叠。
永初帝封赏的旨意收回后，黄门立时去办，过了晌午没多久，升官的圣旨就送到了定王府。
静照堂是定王居处，四周景色天然更加错落有致，阿殷在此处当差日久，晓得这静照堂背面有一片海棠，当即带着快意畴昔。
远处定王正陪着季先生安步，昂首蓦地瞧见这身影，目光稍驻。
这新家眷于陶靖和一双后代，没有临阳郡主在上头压着，才算是个真正的家。不再华贵豪奢，却自在平实，今后前程如何，全看父子三人一起走。
快意笑出个浅浅酒窝，“奴婢哪敢。”
冯崇因太子太傅之职而在京中为官，身边由次子佳耦顾问，其他亲眷却都还养在淮南。
冯远道的高升之喜自不必说，阿殷一个十六岁的女人得封四品的头衔，实在是前所少有的事。她虽在定王府当差只要三个月，却在西洲时已经跟常荀、蔡高档人来往熟谙，常荀听了最是欢畅，当即叫人回府取了份厚礼，借着看望伤病的机会来给她道贺――
他伴同定王行过水上曲桥，见那女人转过甚来，海棠花枝之下，端倪模糊与那年的少女类似。只是当年的少女灵秀逼人，诗书软水养出的气质高华清雅，现在这女人自也有灵气，却与冯灵修的美好天真分歧，杏眼含着讶异打量过来，身姿矗立，精力奕奕，更增几清楚练旷达的气度，难怪能抓住突摩那等悍厉之人。
这罪名可没人能吃得起。
那是阿殷第一回见到定王，只感觉他威仪高贵，凛然不成侵犯。
定王冷眼斜睨常荀，“说完了？说完了归去养精力，明日另有要事。”
因而朝堂上热热烈闹的讨伐姜家，定王府中，阿殷安温馨静的养伤等成果。
俄然闻声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父亲在说话，又像是快意在答复。阿殷蓦地反应过来，展开眼睛，外头阳光还是光辉夺目，她的床榻之侧，却已多了小我――父亲陶靖。
她有些入迷，定定的瞧着外头紫藤架，头歪靠在软枕上，心机却不知飞去了那里。
这类事若在此前说来，还会被说成是血口喷人、虚言谗谄，但是现在翻出，却成了最出色的奥妙。
朱栏明丽照横塘，芳树交集枕短墙。
定王也未几留，叫快意定时给阿殷换药，却叫上冯远道，往书房去了。
快意自去清算，瞧着这院落空荡，除了外头候命的两个婆子，也没见旁人，低声道：“女人，你当真要在王府里住上半个月吗？奴婢方才出去，这王府可比我们那边气度多了，只怕端方更严。”
突摩是行刺天子的要犯，姜家暗里藏匿，罪名几近昭彰，此等罪过难道划一谋逆？
人逢丧事精力爽，养起伤来天然也快。
永初帝终究允了陶靖的要求，准他与临阳郡主和离，马上前去官府办理文书。只是永初帝虽有肃除姜家之心，她毕竟是皇家亲封的郡主,陶靖自请和离，不能不受些惩罚，便由刚上任没多久的左骁卫将军贬为五品羽林郎将，倒是由南衙十六卫调入北衙，成了禁军中的小将领。
阿殷当即应了，同快意慢腾腾的往回走，瞧着定王和季先生走远，还是停下来安息赏景。
这惩办比之陶靖预期的已经轻了很多，他当即毫无牢骚的领受，伸谢皇恩。
世家们即使想保全已有的权势职位，勒迫天子息了削除权势的心机，那也是得留着性命才气享用。现在永初帝大怒，姜家证据确实，谁敢撞上去，会被安个谋逆的罪名都说不定。如此情势之下，谁敢开口？
“等都城的事情稍稍安宁些，我便带你和秉兰去南郡。”陶靖想起冯卿，不自发的坐直脊背，“你们也终究能去她坟前拜祭。”
“王府的端方，天然比郡主府上还要严苛。隔壁的静照堂就是定王殿下的居处，表里都有侍卫值守，我们没事就在这藤院赏花闲坐，不能给府里添费事。”
现在旧景再现，倒是隔了几近二十年的光阴。
这时节紫藤叶恰是葳蕤富强，暮春的阳光洒下去，满院都明朗敞亮。
她提起陶靖，阿殷倒是想起来了，“父亲那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