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昆仑觞
好久,叶秋荻放下酒杯,在渔夫等候的目光下,缓缓道:“昆仑觞。”
炎炎夏今后,江水巨石暖暖的,暖霞落在肩头,方才好。
渔夫将烤好的一条鲈鱼放在碟子内,斟酒后向三人敬了一杯。
叶秋荻不由的抬起脚来,一脚轻踩在他胸口,笑嗔道:“又捣蛋。”
“足见秋时方是享用松江鲈鱼的最好季候,现在若享用岂不是煮鹤焚琴。”
“这但是松江鲈鱼,你们就等着享用甘旨吧。”苏幕遮说。
“天蓝云苍,落日橙黄,长辈见前辈在江心独饮,萧洒至极,不免有些羡慕,有扰父老雅兴了。”苏幕遮持续道。
苏幕遮打量渔夫一眼,见他额头上三道皱纹。
“涌泉穴”在足心陷中,乃“足少阴肾经”的起端,感受最为灵敏。
天下鲈鱼皆两腮,唯松江鲈鱼为四鳃,且巨口细鳞,鳍棘坚固。
渔夫的声音不大,风缓缓送来,苏幕遮竟然也听了个明白。
他作揖见礼道:“长辈姓苏,这二位姓叶,乃是长辈内人。”
在岸边江水中,有一块凸出水面的巨石。
“都雅的不必然能吃。”叶秋荻说。
“阿谁,”苏幕遮吞吞吐吐着,俄然又理直气壮起来,“季鹰有诗云,秋风起兮佳景时。吴江水兮鲈正肥。”
渔夫大笑,“不错,恰是昆仑觞,女人好见地。”
叶秋荻把牛被绑在一棵树上,由它吃江边嫩草后,牵着漱玉落在上面,迎着朝霞坐巨石上看苏幕遮笨拙模样。
她们回过甚去,见苏幕遮站在巨石下,两根食斧正各自点在她们足心的“涌泉穴”上。
这些鱼鹰站在船舷上,镇静的不可,不断地鼓嗉子,扇翅膀,有点迫不及待的模样。
“鄙人姓张,三位请坐吧。”渔夫伸手相邀。
水池边上是茭田,沿着田埂走出去后,宽广陡峭的松江水,装点着细碎的阳光,缓缓向东流去。
渔夫笑了,摇了摇手里的酒葫芦,“你若能过来,我便请你。”
叶秋荻赞道:“公然是酒中绝品,本日饮之,再饮别的怕是鸡肋了。”
叶秋荻白眼看他,“火焰鱼可贵,你莫非想在这里找到火焰鱼?”
漱玉不答反问,“你的鱼呢?”
渔夫把撑船的竹竿一摆,二十只鱼鹰立时扑通扑通的一齐钻进水里,他则在划子上烧起了一个红泥炭炉子。
渔夫面前一亮,等候的看着叶秋荻。
那渔夫抬眼,向岸上看来,听苏幕遮喊道:“四海以内皆兄弟,兄弟见面分一半,吃独食不是好风俗呐。”
“喂,老伯。”苏幕遮站起来挥手。
出树林,劈面而来的是一方水池,碧绿的莼菜将塘面遮了个严严实实。
“这只是偶尔的一次失误。”苏幕遮不觉得意,“你们别把鱼儿吓跑了。”
正说话间,漱玉俄然道:“有鱼来了。”
苏幕遮又失利了一次,将袖子也打湿了,但涓滴不泄气。
苏幕遮因而站在水池边,与她们酬酢一番后,在少女清甜的笑声中,买回一竹篓莼菜来,挂在了牛脖子上。
待苏幕遮与漱玉放下酒杯时,叶秋荻还是端着酒杯,细心咀嚼着。
苏幕遮仓猝低头,果见一条品相好又大的鱼渐渐游过来。
苏幕遮跟在前面,略逊了些,脚踩着水花,待落在划子上时若非小师姐拉了他一把,非把划子打翻不成。
苏幕遮站在她身边,向江里望去,欢畅道:“这里有好多鱼啊。”
“哪个?”苏幕遮抬眼望去,瞥见那渔夫倚在船舷上,迎着朝霞,一边吃鱼,一边喝酒,好不舒畅。
松江鲈鱼肉嫩而肥,鲜而无腥,没有细毛刺,滋味鲜美绝伦,苏幕遮只在初上西楼时享用过一次。
“那边正有人在煮鹤焚琴呢。”叶秋荻指着江心的小舟。
落日下的划子上坐着一名头戴斗笠的老渔夫,另有一排鱼鹰,约莫有二十多只。
这些器具精彩,绝非布衣渔夫之物。
苏幕遮屏气凝神,一刀下去,水花不起足见出刀之快,不过还是让鱼跑了。
漱玉正看着津津有味时,叶秋荻指着江心的一艘划子让她看。
夕照霞光泻出来,水灵灵的莼菜分外让人嘴馋。
“鱼来了,快点。”叶秋荻坐着批示。
叶秋荻将黄牛牵到江边,黄牛低头痛饮起来。
说罢,将鞋袜脱了,蹚水下河,抽出青狐刀来,悄悄的站在水里等鱼来。
他回到岸上着上鞋袜,待叶秋荻俩人也打理结束后,渔夫只见两女人联袂,踩在江面上从安闲容走来。
苏幕遮点头,“这鱼又丑又小,一看就晓得不好吃。”
“好,我们等着。”叶秋荻说。
漱玉皱眉,“只是吃条鱼,听你这般说,好似要干大煞风景的事普通。”
苏幕遮摸着温腻柔嫩的足踝,心中不由荡起了波纹,但很快就止住了。
“不扰,不扰。”渔夫笑道,“三位在江面上来去自如,萧洒安闲,如惊鸿,若游龙,让老夫大开眼界啊。”
顷刻间,光阴仿佛倒转,她们又回到了儿时。
“都雅的鱼吃起来起码表情不一样。”苏幕遮毫不放弃本身的审美。
两个绿衫少女正齐截叶小舟,伸出嫩白的双手在水池内采摘带有卷叶的嫩梢,小小的竹篓将满。
叶秋荻与漱玉笑起来,“向鱼上面叉。”叶秋荻说。
漱玉的脚悄悄拨动水,“不是让我们享用松江鲈鱼吗?”
不一会儿,等鱼鹰钻出水面时,嘴里各叼着一条一尺多长的鲈鱼,鱼尾不断地搏动。
待三人坐下后,渔夫由船舱里取出四个酒盏和一个乳白菜碟来。
俩人将鞋袜脱了,垂在江面上,悄悄的拨动着流水。
他跃上巨石,左拥右抱道:“你们在看甚么?”
叶秋荻与漱玉正看这位怪杰时,脚心俄然一痒。
鱼鹰将鱼叼上来后,都扔到了船舱里,而后站在船舷上望着渔夫。
苏幕遮指着放在岸上的竹篓,“在内里,一条肥大的草鱼。”
苏幕遮辩驳道:“火焰鱼就很好吃。”
渔夫在这些鱼里挑出两三条后,剩下的皆丢给了鱼鹰。
他把捡出来的一条鱼,用刀将鱼鳞利索刮净,然后放在红泥炭火炉子上烤,不时还往此中插手调料。
当时,也有一个傻男孩在河边捉泥鳅,承诺让她们饱餐一顿。
乃至有两只鱼鹰合抬一条大鱼落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