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可就算是当时，永初帝也还没拿定主张就把帝位给他，他仿佛是在三儿子和小儿子之间，踌躇过的，请立正统的朝臣也不是没有，刘符占了一个嫡字，虽年幼，也还是有徒弟搀扶，他的徒弟是胡成玉。袁相担了臭名处刑，秦昱的身边已经有一个曾文涉，胡成玉在朝中替刘家周旋，不免没有立刘符以后，他还能再稳坐宰相位的企图在。袁礼贤的弟子故旧被打成翅膀肃除，这此中就没有胡成玉，广德公主一点一点摸索，把上辈子记得的那些七零八碎的事都串起来，仿佛一张密密的网，本来身在局中尚且不知本身被网住了，此时跳出来看，才气看得明白些。广德公主合上信，让沉香叫来小顺子：你到贩子上看看，有甚么孩童玩的东西，挑些有野趣的，一式两份买了来，着人送回京去。

这一复书封里夹的是茉莉花，广德公主最喜好的香味儿，窗舱里还养了两盆，合法花季，浓绿叶间冒出一个个小花苞，越是夜晚越是香味稠密。上回倒出来的石榴花搁在香球里香了两日，这回的茉莉也搁在香球中，垂在床帐上，鼻尖绕着茉莉花香，广德公主坐在桌前，取出一张洒金小笺来，非论写甚么，都感觉说得太浅了，还是还是画上一幅画。舱外江水茫茫，远远能看得见驶过的船帆，越是往北上，互市的船只越是少，不似运河靠南的那一段互市来往频繁，府州也更繁华。广德公主一幅江水图还未画完，外间小顺子又送进一封信来，这一回是新安公主写来的信，广德公主吃紧拆开，这信写得极厚，除开首二句是体贴广德公主在外如何，背面急转直下，把乔充容落了胎的事奉告了广德公主。

舟上人还不知京中乔充容落了胎，小顺子一听便是给徐昭仪和乔充容的，回声出去了，此时船刚到清河，正补净水米面，本地确有些布虎做得精美，大块的红布扎成老虎，沉香几个又做了小衣，连同这些一并送了归去。这些东西天然是送进丹凤宫里，另有广德公主写的一封信，她特地让姑姑来分拨这些东西，信里对落胎一事，一个字儿都没提，只说沿途瞥见了，感觉风趣，给还未出世的弟弟mm们。一套瓷人儿，两只布老虎，彩扎的风车，另有羊皮做的波浪鼓，堆开来十几样玩意儿，就这么摊在床上，新安公主摆一摆手不叫人清算，待永初帝下了朝过来，就见新安公主正在看信，面前还摆着这很多小东西，看他来了，吃紧清算起来。他拿起来一看：这是甚么？

乔充容肚里的孩子已经四个月大，落下来已经是个成了形的男胎，新安公主在信中可惜了又可惜，跟着便把永初帝打了秦昱两杖的事儿也写了下来。各中启事天然不能写得太明白，广德公主通读一回，满心讶异，上辈子底子就没有乔充容这小我，永初帝也没有别的孩子，天然更没有秦昱踢打宫人，至宫妃吃惊落胎的事了。广德公主记得秦昱这小我是极会装腔作势的，朝中谁不赞一声齐王纯孝，那会儿也没有旁的皇子好奖饰了，只余下一个，天然也只能夸这一个。现在细想起来，秦昱的名头垂垂清脆，是在秦显不测以后，秦昭被派出去驻守云州，跟着又派他领兵安定凉州，广德公主本来不懂，看了域图方才明白，派他去凉州交战，清楚就是没安美意。出兵两千里地，又在黄沙大漠当中，人困马乏，到凉州城下又要如何开战，既少食又少水，她光是特长指在舆图上测量，就不住心惊，这那里是要他去定乱，清楚就是让他去送命！

新安公主笑一笑：是善儿捎返来，这些现在也不好送了。单送给徐昭仪一个，可不是伤了乔充容的心，这个孩子不但仅是她的，也是永初帝的。乔充容倒很知机，永初帝去看她时，就见她散了头发，靠在枕上，眼眶泛红，见了永初帝却半个字也没提起齐王来，符美人守在她身边，两人还说些欣喜永初帝的话，闭了眼儿堕泪道：恨我本身无用，竟没能替陛下再添一皇子，陛下万不能因我之故毁伤龙体。

丹凤宫中更是提都不提，都劝永初帝要珍惜身材，赵太后在离宫收到了动静，更是哭得昏了畴昔，太后有恙，永初帝天然要急赶畴昔探视，这些都由秦昱而起。他本就因为韩知节参了袁礼贤的事心中不悦，袁礼贤虽是麟德殿讲师，可他那里有空每天畴昔，还是让集贤院那一帮文士去讲史，既要修国史又要定律疏，日日议事，官制推行尚且艰巨，却要来烦忧这些细务。永初帝骑马自离宫返来，再说到齐王时，便道秦昱恣行倒置，脾气乖戾，须得修身养性，一个字都没说袁礼贤的不是。广德公主千里以外给秦昱穿了一回小鞋,新安公主拿这个又扎了一回永初帝的心，永初帝这些日子倒常留在她宫中，天热情燥,呆在她这儿反而能静一埋头

得胜的奏报送回朝中来时，广德公主在丹凤宫也听着了动静，当时只欢畅二哥又打了败仗，还觉得这回总得回军犒赏了，也能见一见二哥，诉一诉姑姑和苦处，谁晓得秦昭的军队底子没能到都城来，还是还千里迢迢又回云州去。这一来一往折损了多少人马，打了败仗设下都护府，派的还是朝廷的人，搜刮来的金银还成了朝上参他的把柄。秦昭再无能，也是养子，只要秦昱才是正统。当时候永初帝虽还拿定主张，把这皇位传给谁，内心对秦昭也是顾忌的。秦昱这仁厚的名声就是这时候鼓吹开去，广德公主出来这几日，倒听了满耳朵的俗话，花花肩舆大家抬，吹他能文，他暮年如何文名不显，说他纯孝，也就是太子身后，他才在永初帝跟进步孝。亲尝汤药便罢，另有放言便是父亲要他身上的肉当药引，他也绝无二话，连对丹凤宫也一样是尽了心的，太子薨，晋王逐，刘符不过六岁，能捧的只要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