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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血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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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石玉一惊,想到先前拜别的方越等人,觉得出了惊变,从蜂群中脱身出来,发挥轻功就朝那边飞去。

此言一出,石玉与那五个巡山弟子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梦中惊醒的心悸仍未散去,眼皮也狠恶地跳动起来,他将峨眉刺别在腰侧,穿好衣鞋走出小屋。

这柄剑明显有些年初了,鞘上雕纹里有着暗黑血锈,即便剑刃未出,也不丢脸出是在经年累月的厮杀里淬炼出来的凶器。

耳畔风声吼怒如鬼哭。

石玉多看了他们几眼,感觉这些人都身带煞气,想到穆清身上的血迹,这点疑虑又被他按捺下去,问道:“穆女侠,只要你们进山来了吗?”

他年仅十四,尚未武功大成,已学会了流血不堕泪。

穆清眸光微闪,倒不坦白他,沉声道:“我们冲破了武林盟义兵的封闭,但在半路上……遭受了补天宗魔人的攻击!”

迟来一年的腥风血雨,终是覆盖了翠云山。

虚惊一场,他借着微光看向桌上漏壶,快到子时了。

“你还小!”方越一手拍在他肩膀上,“师哥没有看轻你,等我们顶不住了,你想跑都不可!”

石玉年纪小,身量也没完整长开,使的又是短兵器,走不通一力降十会的门路,干脆对“险”字要诀下工夫。

唤了一声,石玉从树林里现身出来,那五名巡山队弟子看清是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即问道:“小师叔缘安在此?”

石玉也恰好赶到,双手峨眉刺高低齐出,疾攻穆清背后两大抵害!

半夜半夜,偌大山林乌黑清幽,偶有几燃烧光在风中闪动摇摆,像魑魅魍魉的眼睛。

冰冷锋利的峨眉刺动手,石玉整小我完整复苏了,他抬眼扫视一圈屋内幕形,目光落在了那双鞋上,紧绷的身躯缓缓放松下来,自嘲了一句“惊弓之鸟”。

不等巡山队弟子回话,后便利有道女声传来:“好久未见,你长高了很多,倒似脱胎换骨普通,我都不敢相认了。”

山间那股邪门的暴风仍在高文。

即便厥后产生了很多不如人意之事,石玉也未曾在穆清脸上看到如许的神情,使贰内心微微刺痛,仿佛刚才挡下的无数蜂针又集合而来,此次全扎到了实处。

石玉正睡得四仰八叉,外头俄然起了一阵冷飕飕的怪风,不但吹得木窗啪嗒作响,还将晒在窗台上的一双鞋给掀了下来,那鞋子砸在地上,像有人迈步踏定,惊得床上的人一骨碌翻身而起,眼睛尚未完整展开,手先探入枕下摸出一对峨眉刺来。

出乎料想,本该寂静于夜的演武堂竟是透明一片,石玉见到了不下数十道人影在此束装待发,为首者是名黑衣劲装的年青男人,他手握一柄长刀,发上、腰间皆系白,明显带孝在身。

“不、不成能……永州府营和武林盟义兵都破不了翠云山的戍守,补天宗的人……他们是如何出去的?”

乍见穆清身后这二三十条人影,石玉直觉不对,故有此一问。

石玉师承大长老方善水,排名在平辈最末位,却比其他弟子高出起码一个辈分来,他毕竟脸皮薄,窘道:“不必如此……罢了,你们是带了谁入山?”

石玉出声唤道:“二师哥!”

尹湄将铁剑和面具一同丢入灰尘,如拈花女子抛下了两片花瓣,她持刀在手,却没有看场中任何一人,而是抬头看向了乌黑夜空。

统统如常。

是以,谢安歌过期未至实是预感当中的事情,方越已带人前去白蛇涧策应,怕要颠末一番苦战,而这代表着打算胜利,抵挡军的多量人马将在穆清带领下顺利到达翠云山。

“你不是穆清!”方善水厉声喝问,其他两位长老也拔出兵刃,神采凝重地看着这一幕。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石玉倔强道:“我也是临渊门弟子,如何不能——”

天上乌云蔽月,山间寒鸦啼哀。

白衣女子纵身上腾,一脚踩在了石玉的峨眉刺上,猛地后翻飞出,落在了一角院墙上。

“混闹!”方越轻斥道,“武林盟多量人马环伺在外,谢掌门若真半途遇阻,我等此行风险甚大,怎能带上你?”

半敞的院门完整翻开,保卫得令放行,穆清举步朝方善水走去。

去岁栖凰山大劫后,临渊门一夕之间从云端坠落至泥潭,万幸石玉不负江夫人重托,冒死赶在听雨阁鹰犬行动前回到了翠云山。大长老方善水当机立断,敏捷召回了永州境内的全数分人,盘点一干物质储量,将庙门表里防务晋升至最高,总算抗住了没顶之灾。

他喃喃几句,用力一咬舌尖,待口腔里漫开血腥味,方才沉下心来,从腰侧取了峨眉刺动手。

此女拔刀之快,出刀之狠,实在让方善水大吃一惊!

见是他来,方越面色微缓,先叮咛其别人往武库去,这才问石玉道:“大半夜不好好歇息,来此何为?”

就在这时,不远处俄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听着人数很多,行路仓促,眨眼间已至四周。

三位长老齐齐色变!

石玉长到十四岁,还是头一回干这捅马蜂窝的事,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向后仰倒,顺势一脚将蜂巢踢了下来。

一声铿锵锐响,方善水连鞘出剑,剑鞘横在头顶两寸之上,堪堪挡住了斩首一击,旋即拔剑出鞘,飞锋疾闪直刺穆清面门!

幸亏他武功高深,又有石玉争来的一合之机,剑势突然一变,疾风卷草似的绕过刀锋,向敌手腋下佛门刺去!

石玉天然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遇,哪怕方善水每日只能在百忙当中抽出些许余暇来指导他,他也未曾有过一刻懒惰,是以武功突飞大进,原有几个不平他的年青弟子,现已诚恳认了这小师叔。

临渊门封山一年,上高低下同舟共济,不说事无不成对人言,但在诸多方面都得同心合力才气把事办好,更别说四方封闭下翠云山几近与外界隔断,先前恰是石玉冒险偷渡白蛇涧潜回永州城,这才带回了谢安歌的密信。

心跳得越来越快,几近到了呼吸短促的境地,石玉勉强压住胸中那口浊气,目光从穆清脸上移开,偶然间落在了她腰间那柄佩剑上。

想到之前在山道上的寥寥对话,石玉的脸庞骤失赤色,他握紧峨眉刺,看着那白衣女子撕下薄如蝉翼的易容面具,咬牙切齿隧道:“补天宗暗长老,啸魂刀尹湄!”

不对劲。一起走来,贰心中那股非常感不但没有消逝,反而越来越浓烈,眼皮也在猖獗抽搐着,找不出弊端究竟在那里,但他就是感觉莫名惶恐。

惊诧半晌,石玉不成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钢刺尖端扎动手心也不觉,直至鲜血淋漓。

师徒俩一前一后共同无间,夹在此中的穆清本该避无可避,却见她折身侧转,左手持剑向后一扫震开峨眉刺,右手快速一扬,雪亮刀刃振袖而出,刀尖对剑锋,“叮”一声撞开了方善水的直刺,去势未绝地削他手指!

“穆女侠!”

石玉蓦地愣住。

要想将峨眉刺这门兵器使得精美,伎俩、身法、步法三者皆不成缺。为此,石玉在这一年里起早贪黑,不知有过多少次手脚起泡,也数不清受过多少伤痛之苦,现在面对蜂群围攻,好学苦练顿显效果,只见他脚下连踏,清楚未出周遭之地,倒是身形明灭如风烛,竟使蜂群几度扑空,同时抖腕拨指,穿、挑、推、拦……一对峨眉刺被他使得如臂如指,于双手间飞转腾挪,一面舞得滴水不漏,一面刺落飞蜂无数,只消半晌已在脚下堆了满地蜂尸,每只马蜂都是被一击刺死,却没有一根蜂针能扎进他的皮肉里。

石玉孤零零地站在堂前,身后有敞亮灯火,面前是乌黑夜幕,风将他的衣衫拂得猎猎作响,而他只感觉冷,就像当年未出绛城时被贩子贼人关在暗门里,冷得浑身热血都像要固结成冰。

石玉却没有了睡意。

这般连珠炮似的发问,只让人听得鼻酸,穆清眼底映着摇摆火光,脸庞也仿佛烛影一样明灭不定起来,半晌后才垂眉敛目,声音微哑隧道:“说来话长。”

似这等关乎门派存亡存亡的大事,石玉自是插不上话也无能为力的,他毕竟只要十四岁,曾在方咏雩身边服侍,连端庄的内门弟子也不算。大长老方善水念及他的报信之功,又感念这小少年赤胆忠心,例外收了他做关门弟子,亲身传授武学,身份和辈分都提了上去。

石玉在风口站了没一会儿,整张脸已被吹得麻痹,他想着本身不能傻站到天明,又不肯回屋展转反侧,干脆提了盏灯笼,抄捷径往演武堂走去。

“请留步!”

石玉奔出树林,公然见到一行人沿着山道疾走而来,抢先五人他都认得,俱是巡山队的弟子。

石玉一怔,借着火光抬眼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女子走上前来,面貌清婉不失豪气,身姿矗立如剑,恰是阔别一年的望舒门大弟子穆清。

一剑刺空!

石玉老诚恳实地答复了他,看到师兄们连续从武库中取了刀剑弓矢等兵器,心下顿时一凛,小声道:“二师哥,你们这是要做甚么去?”

穆贫寒笑道:“事情有变,待见了大长老再胪陈委曲吧。”

“我是如何出去的?”尹湄看向石玉,眼中竟有怜悯,“当然是,你所等待的人亲身带我们来的。”

“……少主,一年了,你若尚在人间,如何还不回家呢?”

他实在记不清穆清的剑究竟是甚么模样,却记得……那日武林大会的擂台上,那柄随她闯过十面埋伏的利剑折在了尹湄手上。

此人名叫方越,是大长老方善水座下弟子,在平辈弟子中排名第二,仅次于门主首徒展煜。方越是方家的家生子,爹娘都曾任临渊门大管事,职位划一于长老,其父方敬更与护法刘一手齐名,并称为“风雷双刀”,而方越本人文武双全,年纪悄悄已担负演武堂堂主之职,虽有些严厉不近情面,但办事公道从无公允,备受众弟子恭敬,石玉也受过他很多照拂,二人又师承一脉,可谓相处敦睦。

“呛啷——”

哪怕尹湄假扮了穆清,以翠云山的防备森严,并非换张脸就能等闲蒙混过关的,更别说她还带来了如此之多的人手。

彻夜,这群马蜂正在巢中安居,不知大祸已然临头。

血光下,无数黑影自四周八方现身而出,如狼似虎般朝山中活人杀去。

若换了别人在此,只怕已经头皮发麻拔腿就跑,石玉则不然,他快速扯了布巾把头脸一包,双手各持一根钢刺,脚步一错便旋身起舞。

这一掌落在肩头,竟有千钧之重,石玉梗着脖子不吭声,眼睁睁看着方越带领一干人走出演武堂,泪水都被风吹干在眼眶里,待最后一点声响消逝,他才抬起双手,怔怔看着被本身掐出血印的掌心。

穆清不是单独上山的,她身后另有不下二三十个男女,青壮中年皆有,女子大多与她普通打扮,料来是望舒门中人,其他的应为抵挡军精锐。

这动静公然骇人,石玉不敢再担搁下去,道:“我与你们一同去长老堂!”

他苦等一年,现在却有些胆怯了。

顷刻,蜂巢在地上摔成了八瓣,四下里嗡嗡之声不断于耳,无数气愤的马蜂从中飞了出来,它们很快找着了祸首祸首,一窝蜂都朝石玉包抄畴昔,乍一看如同阴云罩顶,非要将这臭小子也蛰成个“马蜂窝”不成。

走在最前面的巡山弟子快步赶去,其别人都在院门外暂候,石玉时不时偷看一眼穆清,面上声色不动,手臂却悄悄靠近了腰侧。

白衣女子收回一声短促的轻笑,不再决计伪音,笑声落入石玉耳中,唤醒了他半夜梦回的惊慌。

冷风愈发疯烈,石玉手里的灯笼被拉扯得扭捏不定,火舌舔着了纸壳,眼看就要全部燃烧起来,他恰好路过了小石桥,扬手将着火的灯笼丢了下去,火遇水即灭,纸糊的尸身在他面前支离破裂了。

大惊之下,石玉喜出望外,他忙迎了上去,围着穆清高低打量,见她衣摆染血未干,怕是不久前才经历了一番恶战。想到一年前五人于荒漠山洞誓约道别,现在死的死散的散,石玉先前忍下的泪几乎又涌了上来,卤莽地抹了把脸,连声道:“穆女侠,想不到还能再见着你,实在太好了……我、我没孤负你们的嘱托,你……你救回我家少主了吗?另有我们大师兄,他在那里?他们过得如何呀?”

峨眉刺是短双奇兵器,江湖上有会用它的人,却少见将它用好的人,便连临渊门也是以刀法剑术闻名江湖,可石玉早已风俗了此物,倘若弃之另寻兵刃,只怕得不偿失,故而方善水教他练武正视功法却不拘泥招式,好让石玉研讨出本身的路数。

短短四个字,似有万千酸楚在此中,石玉身躯微颤,昂首看着这个神采哀戚的女子,喉间倏然哽住。

“她是……”

这一年来,以大长老方善水为首,临渊门一干长老堂主无不忧心劳力,方怀远既已不在人间,他们便是门派的脊骨,不管如何也要带领众弟子闯出世关。只不过,再刚毅的决计也要受困于实际囹圄,特别在武林盟义兵进驻永州后,临渊门的处境日渐伤害,如何与这些昔日道友对抗已是燃眉之急。

长老堂与演武堂相距不算很远,世人又行动如飞,一炷香后便穿过回道进入要地,遥遥可见几道人影立在院中,想来是方善水等几位长老获得通报后连袂至此。

一道火光不知从那边直冲上天,伴跟着锋利非常的吼怒声,猩红的庞大烟花在她头顶轰然怒放,拖长的光痕如同奔腾鲜血,沿着夜幕倾泻而下。

习剑者自是剑不离身,穆清厥后又换了一柄剑,或许不止一柄,但……新剑是没法在短短一年里生出这么多血锈的。

明岗暗哨、构造密道、巡山保卫、通行口令……这些是任何外人都不能把握的奥妙,也是临渊门恪守至今的根底。

“被风惊醒了,睡不着。”

这两日风声正紧,武林盟义兵和白道抵挡军在永州争得头破血流,可谓同室操戈,夹在中间的临渊门纵使得了一二喘气之机,但也不觉光荣,反而深感哀思。跟着局势愈发严峻,翠云山的防务更加不敢松弛,方越既带人出去策应谢安歌,庙门各处的明岗暗哨必将严加防备,纵有大敌来犯,也不该等闲闯至这里才是。

方越道:“谢掌门过期未至,只怕赶上了费事,我领一队师弟前去策应。”

一年多前,他们在梅县初见,穆清身为望舒门首徒,哪怕面对着危急四伏的困局,她仍然沉稳沉着,虽不如江平潮那般锋芒毕露,也不似昭衍诡谲多变,穆清就像一面坚固后盾,永久寂静而可靠。

这片林子很小,当中却有个甜瓜大的马蜂窝,常来常往的师兄弟们故意把它给捅了,又怕被蛰个满头包,幸亏它高高悬在树冠上,常日里与人相安无事,偶有几只马蜂飞进演武堂,被方越几个拿来练弟子们的定力,谁要敢在扎马步时忍不住躲了马蜂,当天必得加练一个时候。

“师父谨慎!”顷刻间,石玉口中收回一声爆喝,同时脚下用力一蹬空中,身如离弦箭般飞扑上去!

但是,占有天时只守不攻到底是权宜之计,长此以往必将日薄西山。

闻言,石玉的眼皮跳得愈发短长了,他脱口道:“我也去!”

抵挡军赶来永州后,石玉仗着人小不起眼,在师兄们的保护下设法去了州城,胜利从暗线手里获得了谢安歌的密信,得知她将率一小队人夜渡白蛇涧入翠云山,但这是一步声东击西的险棋,谢安歌冒了庞大风险,为的是让穆清趁机带领抵挡军主力从东面冲破封闭线,与临渊门一举汇合。

堂中无人对战,石玉也不能私行启动构造,单独练习的时候总差了些许感受,因而灵机一动,又跑回到外边小树林里。

变故俄然,方善水只怔了半晌,本来离他另有三丈远的穆清竟如奔雷般闪到面前,没等他出剑,一道寒光已当头劈下!

石玉客岁从中州一起赶回永州,途中遭受过数次险死还生的危急,便是这类冥冥中的感受救了别性命。

石玉畴前跟着方咏雩的时候,惯有些没心没肺,但他吃过了几次深切经验,又在方善水、方越等人的教诲下大有长进,不免谨慎起来,诘问道:“是甚么变故?”

院墙以后,大门以外,她带来的那二三十人已四散开来,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凶恶砍杀长老堂的保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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