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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暗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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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歌!”徐攸目眦欲裂,“你竟然耍诈!”

“再等等。”

“谢掌门,徐长老,二位别来无恙啊。”

来不及了,他今晚带来的这百多人是从义兵里细选出来的精锐,其他人等当然还死守在岗,但没了徐攸坐镇掌控,一方过密必有一方疏,谢安歌不吝以身涉险,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筹办。

谢安歌掠上了一根拦江铁链,冷冷道:“贫道的徒儿,去岁承蒙徐长老关照了。”

阴风吼怒,白水氤血。

存亡关头,谢安歌不闪不避,只在刀锋逼命时举剑一挡,她手腕纤细,用的也是轻剑,看着便是不堪一击的模样,而当刀剑订交顷刻,徐攸只觉一股绵柔之力缠绕上来,将他连人带刀向旁侧带去,立时神采一变,手腕一翻,刀势突转,自下而上向谢安歌心口劈去。

徐攸自是一无所觉,他正屏息凝神地看着白蛇涧入口方向,只见冷雾被北风吹散开来,五艘乌篷船顺着水流鱼贯而入。

半个月过后,徐攸差未几摸清了这些人出入庙门的规律和线路,点选了两个轻功高强的亲信去探真假,不想这伙逆贼端的是狡猾万分,清楚发明了探子踪迹,偏佯装未觉,使徐攸第一次率人夜袭便中了埋伏,若非另有筹办,只怕就栽了。

“有埋伏!”

见徐攸面色和缓,此人又阿谀两句,拽过那愣头青去了别处。

这一年来,朝廷将临渊门打为“贼匪”,三番两次出兵围歼翠云山,损兵折将不在少数,却只攻破了庙门外道,始终未能扫荡深切,不得已才下了封闭令,企图将这门派诸人困死山中。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方怀远虽是身与名俱灭,但临渊门根底未败,背靠偌大蜀南山脉不说完整自给自足,撑个两三年不在话下,何况山中密道与暗哨多不堪数,历代门人又与四周土人交好互惠,哪怕永州官府明令制止百姓同临渊弟子意勾搭,总有人阳奉阴违。

“自尔等进驻永州,翠云山一带的封闭线便落在了你徐攸手里,任何人想要出入山道,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谢安歌沉声道,“贫道若不切身入这白蛇涧,你哪会入彀呢?”

官府不能在此设阻,临渊门也没法安插岗哨,白蛇涧成了封闭线的一大缺口,亦是翠云山的独一马脚。

“哎呀呀,好一出出色大戏,可惜收不得场咯!”

箭雨已歇。

说到最后,徐攸身上杀气顿现,虽是一放即收,但似冷铁刀刃刮过血肉,令先前问话之人浑身一颤,再不敢多言半句。

谢安歌冷肃如冰的神情终究裂开了,她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名字:“方咏雩!”

补天宗明长老,陆无归!

他话未说完,谢安歌已从半空落下,双脚连退五步,踏裂了一块大黑石,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未几时,五艘乌篷船都已驶入白蛇涧,谢安歌地点那艘船行在首位,现在将近涧中,前头有个上宽下窄的过道口,被称为“白蛇腹”,只要从中穿过,这暗涧就算行过了一半,空间也将变得宽广起来。

数不清的鬼影或从水里冒头,或从壁间现身,个个身穿黑衣,几与夜色融为一体,重新到脚只要两处不是乌黑的。

冷风吹过,驱不散满江白雾,却能吹得人身缩眼迷。武者虽不畏寒暑,但在这大寒天吹着临江刮骨风,绝非是件让人好受的事。

他抱怨的这些,中年人岂会不知,可儿年纪大了便学会油滑,纵使内心不是滋味,面上老是不肯让人瞧出端倪来的,遂道:“好了,休要再说,把稳让人听了去。”

血腥气伴跟着砭骨寒意从他身上逸散出来,奇长非常的鞭子从他手里垂坠下来,在冷风中悄悄闲逛,如女鬼的怨发。

白衣血袖,半人半鬼。

认出来人,徐攸心头猛震,可不等他说甚么,又见陆无归不错眼地盯着谢安歌,柔声道:“一年未见,谢掌门清减了很多,纵使江湖风波急,也得珍惜己身,老话如何说来着……哦,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话糙理不糙,谢掌门可要用心记下了。”

第八剑已然刺出!

“甚么人?”徐攸目光一闪,他踢起一把掉落的长刀,顺着谢安歌的目光向上方望去,却见很多人下饺子般从夹壁上掉落入水,俱是埋伏着的白道义兵,他们溅起了大大小小的水花,有的人不幸撞在了石头上,但没有一个吭声。

剑光人影合二为一,徐攸的刀势未尽先竭,冷不丁一道寒光逼近,赶紧点地上腾,堪堪踩在谢安歌的剑锋上,不等他松出一口气,脚下利剑竟又化为白光,徐攸不得不向后翻飞,却听耳畔风声凄厉,原是谢安歌疾掠而至,一剑朝他咽喉刺来!

此番谢安歌夜行白蛇涧,为的是将一批急用药材运进翠云山,并与临渊门现任掌事会晤详谈。

月黑风高夜,江上雾昏黄。

如此一来,徐攸对谢安歌恨之入骨,更不敢持续迟延下去,幸亏抵挡军里有琅嬛馆的人在,对方于昨日偷偷传来密信,道是谢安歌将在今晚戌亥之交亲身率人送一批首要补给进翠云山,走白蛇涧这条险境。

谢安歌算甚么得道之人?她一个道姑,不好生做个守清规戒律的削发人,偏要掺杂这些狼籍斗争,乃至公开与朝廷作对,抛下祖师基业千里迢迢赶来襄助逆贼,还堆积了一帮乌合之众同武林盟对抗,清楚是个妖道。

“放箭!”

她没有中箭,是被人一鞭子抽在剑上震落下来的。

不过,跟着武林盟义兵进驻永州,临渊门的处境急转直下。

乍闻动静时,这四个字顿时在徐攸心头闪现,旋即被他挥散邪念。

闻言,徐攸大笑三声,随即沉下脸道:“盟主有令,当今凡与临渊门勾搭者俱为叛贼翅膀,朝廷法律不容,武林白道大家得而诛之!”

徐攸忙横刀格挡,不想挡了个空,只见谢安歌抖腕翻转,剑锋未及他身又分化四散,连攻徐攸身上七大抵害,“叮叮叮”数声过后,九环刀竟是崩碎开来!

谢安歌此前已跟徐攸比武数次,晓得此民气狠手辣,已推测他会放箭伤人,当即袍袖一挥扫落数枚箭矢,在夹壁上腾挪飞转点杀弓箭手,随她而来的十九名侠士或战或避,在这泼天箭雨下尽力逃生,不想周遭惨叫声连连,叫他们也吓了一跳。

若不想坐吃山空,临渊门只能派人设法冲破封闭线,而徐攸将翠云山核心紧紧掌控起来,连土人聚居地内也被他安插了耳目,公然发明了几个出来买货的临渊门弟子,他没有打草惊蛇,筹办缓缓图之。

被她一语道破身份,徐攸也不觉不测,他从大石后现出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安歌,手中长刀虽未出鞘,目光却比刀锋更森冷锋利,似要从她身上剐下一层肉来。

他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谢安歌,你今晚来此做甚么?”

转眼间,徐攸心中已有定夺,哪怕堵不住抵挡军主力与临渊背叛汇合的门路,也得留下谢安歌的性命,不然他不但是在人前颜面尽失,更没法向江盟主交代。

与江天养父子一样,徐攸持的也是柄九环刀,这一招刀法叫“劈山破浪”,是海天刀法的起手式,最为简朴直接也最是刚猛刁悍,刀上铁环顶风不响,刀锋转眼即至谢安歌头顶,眼看就要将她的头颅斩成两半!

“我没招他……”年青人还是忿忿不平,“我们这些人代表门派插手义兵,是为了剿贼,不是跟同道中人自相残杀的。方怀远被朝廷定了罪不假,谢掌门公开抵挡武林盟也是真,可临渊、望舒两大门派这百十年来为白道流过的血总不能一下就成了水吧?这姓徐的太暴虐,先前两边比武,他让我们不必爱惜同道交谊,谢掌门却在战后开释了伤俘……人家光亮正大,倒显得我们不择手腕,你说这是甚么事理?”

从玉羊山到翠云山,间隔三千六百里,反比如从栖凰山解缆多出一倍路程,再者望舒门分兵绕行,沿途须得超出无数反对……各种艰险,委实一言难尽,若只望舒门一派之力,绝无能够在月内到达这里。

离此比来的其别人只在几步开外,竟没发明涓滴端倪。

白蛇涧,位于翠云山西面外五里地,上接大江下引瀑流,两边夹壁矗立险要,凹凸相悬数十丈,莫说是兵马,连飞鸟游鱼也一定能安然超出。

但是,总得有人向虎山而行。

蜀南自古便是中原险地,阵势西高东低,山地丘陵比比皆是,中部更有群山连缀成岭,其间山高谷深,密林瘴气不散,内稀有以万计的土人背景聚居,外与西川相邻,多方权势盘根错节,一旦滋长争斗,极易伸展为祸,故而朝廷素知蜀南之重,而官员莫不以外派蜀南为苦差。

谢安歌断喝一声,忽觉船底巨震,水中数道黑影游来荡去,料是有人入水凿船,当即神采微变,袍袖翻飞间一掌向下击出,澎湃掌力马上震起四五道冲天水柱,躲藏此中的“水鬼”也被巨浪掀飞,似水花般激撞出去。

转到下风口,中年男人才抹去额头盗汗,抬高声音道:“这姓徐的是江盟主亲信,眼下正风景着呢,你个傻小子招惹他何为?”

身为江天养的臂膀,徐攸自是晓得琅嬛馆与海天帮暗中的密切干系,在核实对方身份后,他对这个动静坚信不疑,这才从带了一队妙手在此设伏,眼看着时候将过,却仍未见到谢安歌的踪迹。

可在场没有谁会眼瞎到把他当作个大善人。

顷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中年人来不及转头,便见左边的年青人也面露惊骇之色,一只惨白的手从无边黑暗里伸出,正向对方脖颈抓去。

目光,以及刀光。

就在这个时候,谢安歌高耸拔剑,不等身边人有所反应,剑芒便如白虹贯日般朝上劈了出去,顷刻巨响彻耳,碎石纷飞,竟是一块大石从上头滚落下来,若非凌锐剑气及时将之劈碎,恐怕整艘船都要被它砸中!

谢安歌深深看了他一眼,却没出声应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本身方才被人震落的处所。

未过白蛇腹,涧中过道不过两丈宽,值此惊险关头,乌篷船来不及掉转向后,便有十几道铁链破空飞出,将暗涧入口横江拦住。

徐攸在白蛇涧里埋伏了百多人手,至今只要一半现身参战,剩下一半尚且冬眠在两边夹壁上待命,此时听他一声令下,破空声便如蜂群嗡嗡作响,无数箭矢从上方飞射而下,箭头泛着森冷幽光,无一不淬了毒!

话声未罢,他猛地纵身跃下,箭普通射向谢安歌,长刀乍然出鞘,雪亮刀锋破风一斩,朝着谢安歌当头劈去。

一月间从东海驰驱至蜀南,谢安歌肉眼可见地肥胖了很多,可她身姿笔挺如剑,神情也冷肃沉寂,有些广大的玄衣卦袍罩在她身上涓滴不显人蕉萃,反倒有股旗号当风的凛冽,仿佛立于船面上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柄出鞘利剑。

“徐、徐爷,是沙子!”

山当然是好山,翠云山地处南岭东麓,前有大江通途,后有群山天时,百多年前临渊门祖师爷云游至此,一眼就相中了这块风水宝地,而后历经数代人扎根运营,将一个江湖门派生长为雄踞一方的庞然大物。

眨眼间,五艘乌篷船俱被困在了白蛇涧中,谢安歌持剑在手,冷声道:“徐攸,出来发言!”

徐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眼看着箭矢不分敌我地射向下方统统人,连本身也几乎被毒箭所伤,狼狈地当场一滚,怒喝道:“你们在——”

他是当下风头正劲的补天宗少宗主,孤魂。

谢安歌挽了个剑花震落血珠,笑意渐收。

戌时已过半。

先前那声音再度响起,一道身影飞落下来,柳絮般轻飘飘地落在一根铁链上,本来是个锦衣男人,发束玉冠,手戴扳指,腰带也是上好的翡翠玉,浑身高低无不透着“繁华”二字,扬起的笑容多一分嫌腻,少一分嫌淡,令人一见便生出靠近之感。

“小——”

为剿灭临渊门背叛,武林盟主江天养广发聚义令号令组建讨贼义兵,这批人马自栖凰山开赴,浩浩大荡地南下奔赴永州,足有五千人之众,此中近半是武林盟弟子,残剩的都是白道八大派的门人。

可谢安歌面上没有轻松之色,反而将眉皱得更紧,一道猩红血线从她握剑的掌中流下,剑刃兀自震颤不休。

戏谑笑声从上方传来,听着和缓亲热,却响彻了全部白蛇涧。

“徐爷,快到亥时了,怕不是动静有误?”

他的话没能说完,徐攸已转过甚来,面色阴沉如这黑山寒岩。

又等了一会儿,江上还是安静,侧近处有个年青人忍不住轻声开口,言语间暗含劝退之意,令徐攸皱了下眉。

徐攸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双脚在石壁上一点,堪堪稳住了身形,一股鲜血从他左肩涌出,只差一寸便可贯穿肩膀。

五艘乌篷船,每一艘的船头和船尾上各站两人,此中十个是望舒门的女弟子,剩下十人穿戴打扮不一,乃是路上归附的江湖侠士。舱中载了很多货色,船舷吃水颇深,白蛇涧内水流湍急,船行其间稍有不慎便要失控翻倒,是以世人无不聚精会神地撑船驱水,并未发觉周遭鬼祟。

都是死人。

徐攸只带了百多号人,善射者不过十之二三,每人照顾一壶毒箭,两轮下来也差未几射光了箭矢。

妙手对决兔起鹘落,这厢胜负已分,另一边鏖战方始,暗涧内刀光剑影飞闪狼籍,水花并火星四溅,已是杀红了眼。

谢安歌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徐攸晓得临渊门不是块好啃的骨头,除了翠云山易守难攻的天时,另有方家骨肉相连的民气。倘若强攻硬闯,永州府营数以万计的兵马远赛过他部下这五千号人,对方三次攻山都未能功成,本身再上也是重蹈复辙。因而,在带领义兵进驻永州后,徐攸马上以雷霆手腕斩除了很多地头蛇,不但敏捷站稳了脚根,还完整截断了临渊门在外的补给渠道。

只要将徐攸引来这里,穆清才气趁机率人冲破封闭线。

徐攸捂住伤口,神采乌青。

民气最是难测,方怀远在武林白道撒下了各处火种,谢安歌作为聚火燎原的人,从东海到永州这一起上,她得了很多人的帮忙,也遭过无数明枪暗箭,哪能不防备身边人?

得道多助。

按捺住心头烦躁,徐攸持续盯着雾蒙蒙的江面,却听身后那人踌躇着道:“徐爷,恕我直言,谢掌门好歹是我们白道的大宗师,多年来办事公允,未有对不住……”

“前盟主方怀远是通敌叛国的九宫逆贼,因他一人罪恶为武林盟招致没顶之灾,谢安歌既是白道掌门,当知私交与公道孰轻孰重,她为此退出武林盟在先,举派南下助贼在后,已经是逆贼翅膀,哪还配称‘大宗师’?”徐攸嘲笑,“江盟主看在过往情分上,未将望舒门从白道除名,只向她一人问罪,已经是莫大宽大了,可她不思悔过,竟带着这帮犯警之徒禁止义兵!今晚她不来则罢,倘若来了,定要取其性命,不然不敷以平匪乱!”

惊呼出口,义兵这方世人俱惊,徐攸不成置信地看向谢安歌,却见这面如盘石的道姑扬唇一笑,她身后的十来人也跟着一起哈哈大笑。

亥时将至,谢安歌公然来了。

话音未落,耳畔俄然捕获到了一丝轻笑,这笑声来得短促且低,倒是清楚非常,仿佛有人站在本身背后,正倾身在耳畔发笑。

谢安歌带来的十九人无一不是妙手,但架不住敌我差异太大,上稀有人围攻,下有水鬼凿船,勉强抵挡了一阵便左支右绌,叫仇敌抓住空地爬上船来,踹破船舱欲毁货色,却见里头堆满了沙袋,哪有甚么药材?

临渊门下共有弟子万人,长年驻守翠云山的不下半数,他们有蜀南山脉为后盾,被困个一年半载也饿不死人,紧缺的是盐铁药材等首要物质,先前几次派人出山便是为了这些,但在白道义兵进驻永州后,四周货源都被徐攸紧紧掌控,采购人冒了庞大风险带回的货色压根不敷几千张嘴塞牙缝,数日下来已到了瓮尽杯干的境地。

“徐长老息怒!”中间一其中年男人忙道,“年青人一时意气,不知此中深浅,您提点两句他便懂了,何必大动肝火呢?”

翠云山,现在恰是哽在永州高低官吏喉间的一根大刺。

顷刻,肝火几近要在徐攸胸膛中燃烧炸裂,他昂首望向涧外,何如面前尽是黑石白江,暴风再如何吼怒,也没法将远处喧哗带来此处。

徐攸部下有义兵五千人,皆是各家门派的妙手,而谢安歌带来的多量人马竟也不落下风。短短不过五日工夫,两边权势已在城内城交际手数次,谁都没占得大便宜,毕竟同是白道中人,纵使徐攸故意清理背叛,愿为他大开杀戒的人终是少数,反倒让谢安歌趁机攻讦,使义兵内部民气摆荡。

这一个字只收回了气音,又一只手从右边伸过来,同时扼住了他的脖子,双手猛一发力,二人便身躯软倒,存亡不知了。

徐攸这一刀叫做“顺水扬波”,穆清肩颈上那道怵目伤疤便是由此而来,谢安歌早防备着徐攸有此一招,身形快速一转,长剑顺势回荡,刀锋以毫厘之差从她肩头偏斜出去,徐攸心头巨震,忙举刀再砍,却见面前一环飞白如月轮,恰是那招“抱风揽月”!

谢安歌神采倏变。

当初临渊门如日中天,蜀南诸多年青后辈抢先投身方门,上至官府下至绿林莫不与之订交,谁也未曾猜想到本日这般尴尬风景。

徐攸藏身在一块大石后,只在暗影保护下暴露小半张脸,鹰隼般锋利的目光扫向涧外江面,可惜这雾气实在太浓,饶是他耳聪目明,现在也难窥清十丈开外的真假。

一队人马分红了两支,撒豆般漫衍于江水两畔岩壁间,百多小我仿佛变成了百多块石头,便是临水也照不出人影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等徐攸沉下心来再做筹算,以望舒门为首的抵挡军就到达了永州。

一道白影悄无声气地站在那边,呼吸心跳皆不成闻,仿佛是凭借顽石的藤蔓青苔,又像盘桓人间的孤魂野鬼。

身为江天养最倚重的亲信,在其坐稳盟主之位后,徐攸即被汲引为武林盟大长老,他深知江天养视临渊门为眼中钉肉中刺,誓要亲手为盟主肃除这心头大患。

“寻保护!”

这话乍听没甚么弊端,可一想到陆无归与谢安歌的身份态度,再平常的话语落在旁人耳中也多出了几分非常,更别说这老乌龟甫一现身,目光就跟银针一样戳在了谢安歌面上,仿佛是拔也拔不出来。

谢安歌也好,徐攸也罢,下方数十名江湖妙手同在,竟没有一个发明这些人是何时被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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