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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诺万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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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所虽小,陈列甚精,两人在床前坐定。乐之扬端来茶壶,倒了两杯凉茶,笑道:“夜深茶凉,楚先生包涵。”

乐之扬未料高奇有此一着,只好说道:“高长老,我随口一说,您老不要介怀。”

乐之扬走到桌前,摊开左券:“叶帮主与燕王立约,调集北平分舵,帮手燕王对抗朝廷。燕王来日即位,将天下食盐之半交给盐帮打理。”说着展开卷轴,纸上墨迹印玺红黑交叉、分外夺目。

楚空山一时愣住,他自夸怪杰,但面前青年行事独特,超乎意想。楚空山不怒反喜,不觉乐之扬失礼,反而大感投机,见他睡熟,当场打坐炼气,很快神游物外、遁入空空妙境。

乐之扬反问:“你说如何?”

楚空山更加惊奇,大皱眉头,点头道:“那两人决非易与,你可有取胜的掌控?”

楚空山笑道:“不错,天下群众亿万,这十人能够忽视不计。”

“紫盐使者!”乐之扬答道。

“何故见得?”楚空山甚感不悦,乐之扬过分鲁莽,此事全无掌控,也跟高奇赌斗,一旦输了,又置叶灵苏于何地。

“本帮弟子提着脑袋贩盐,个个都不怕死,不过,死也要死得够本。”高奇嘿嘿一笑,“乐盐使,换帮主的事,不是我一人的心机,三大长老、杜盐使都有这个动机。黄金只是由头,既然你提出来了,那么我也把话说穿。从今今后,单凭一句废话,她叶灵苏休想本帮弟子为她卖力,拿不出黄金,她就该滚蛋。”

乐之扬笑道:“敢问楚先生与我如许的人物,天下间能有几个?”

楚空山看看窗外,月落星沉,约莫五更,当下点头道:“不了!”

“找他做甚么?”

楚空山屈指一数:“不出十人。”

“先说好了,老弱病残不要。”

“不敢!”乐之扬笑道,“先生插手盐帮,倒是让人费解。”

楚空山沉声说道:“如何只要你来?”

乐之扬笑道:“你跟着我,是想见叶帮主么?”楚空山苦笑道:“何必明知故问?”

“后天中午!”乐之扬说道,“城北十里亭聚合,届时不到,你这‘土长老’也不消当了。”

楚空山笑道:“但有所遣,无不平从……”正要细问当日与铁木黎争斗的详情,乐之扬放下茶杯,说道:“时候不早,后两日要干大事,我小睡半晌,先生自便就好。”脱了鞋子,倒头就睡。

楚空山道:“叶帮主那日转头帮你,成果一去不回,过后我找到铁木黎的巢穴,人去屋空,一丝陈迹也没留下。这几日,我们找遍北平,也没发明你和叶帮主的踪迹,现在你单身呈现,此中怕有几分古怪。”

乐之扬清算表情,笑道:“叶女人得你看顾,也是她莫大的福分。”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楚空山一头雾水,打量院落,只觉平常,这时乐之扬越墙而出,紧皱眉头,郁郁不乐。楚空山问道:“这儿住的甚么人?”

楚空山叹一口气:“这一次,我信你!”

楚空山渐渐说道:“我是过来人,照我看,叶帮主寄情武功也好,统领盐帮也罢,寻寻觅觅,忙繁忙碌,目标只要一个,那就是……把你忘了。”

厅上一团沉寂,众领袖均是神情古怪,淳于英咳嗽一声,说道:“高长老,改换帮主,岂是儿戏?”

楚空山心胸舒朗,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忽又问道:“乐之扬,你真有万两黄金?”

“楚老哥。”乐之扬笑道,“看你这架式,想要趁我不备,给我来个一剑穿心?”

“先生所言甚是,小子也有同感。”

“没错!”杜酉阳鸡啄米似的点头。

高奇手捧茶盏,一言不发,将杯盘几次摩挲。陈亨眼巴盼望着他,北平分舵附属“土盐”,高奇是他顶头下属,断事决策,还得看他。

“哦!”高奇望着令牌,笑容古怪,“甚么号令?”

“叶女人不是那样的人。”乐之扬摇了点头,“我也不是。”

“多情总被无情恼。”楚空山废然长叹,“你不能兼收并蓄、分身其美么?”

楚空山迈出一步,忽又寂然收回,苦笑道:“我还是不出来了。”

“先生请说?”

世人变了神采,高奇抬高嗓音:“出钱的是燕王?”

“究竟是哪儿?”楚空山甚感不耐。

楚空山老脸发热,梗起脖子,大声说道:“叶帮主的下落你知不晓得?”

楚空山发笑道:“我向来非美酒佳茗不饮,本日喝这冷茶,却觉大有滋味,足见物无吵嘴,人有好歹,如有良朋为伴,纵如井水也是甘旨。”

楚空山半信半疑,高奇却道:“此事可疑,如各位所说,当时除了铁木黎师徒,另有一个短长和尚,叶帮主如果受伤,又如何逃脱数大妙手的追击?”

“我为何不能来?”乐之扬有些惊奇。

吱嘎,门开一线,有人闷声发问:“谁?”

“没甚么?”乐之扬悻悻说道,“有些感慨罢了。”也不细说,持续赶路。

两人并肩奔驰,风卷流云,乍分乍合,未几一会儿,已到燕王府里,盘曲驰驱一时,两人纵身跳下。楚空山环顾四周,满心惊奇,“无怪你说不便看望,燕王府的确分歧普通。”

“要见她么?”乐之扬又问。

楚空山吃了一惊,冲口叫道:“你要虎口夺食?”

乐之扬笑道:“她养伤之所分歧普通,时下不便看望?”

乐之扬心生冷意,缩一缩头,安步走太长街。到了街口,俄然止步,笑道:“楚先生,出来吧!”

“似是而非!”高奇扫一眼左券,脸上透露讽刺,“这件事荒诞之极,别说燕王发疯、神态不清,就算他真有能为篡夺天下,单凭这一纸左券,能向他讨取甚么?朱元璋翻脸无情,杀尽功臣,燕王是他儿子,又能好得了哪儿去?”

“是啊!”乐之扬笑道,“除了这十人,谁又能将燕王府的保卫视如无物?”

楚空山看他神采,心知劝也无用,不由一阵黯然:“也罢,只是看她为情所苦,我的内心也觉难受。”

“不!”乐之扬漫不经意隧道,“铁木黎和冲大师。”

那人默不出声,从门缝里瞧了半晌,忽又砰的将门关上。沉寂时许,流派大开,杜酉阳、淳于英双双走出,瞥见乐之扬,脸上均有怒容,二人身后,跟着一个布衣男人,身子肥胖,额头凸出,两眼凸起,但是目光凌厉,不怒自威。

盐帮世人均感迷惑,杜酉阳说道:“总舵的景象我晓得,砸锅卖铁,数千两银子还拿得出来,至于黄金万两,那是白日做梦。”

“你看甚么?”楚空山忍不住问道。

陈亨一愣,暗自迷惑,拱手笑道:“乐盐使好眼力。”

乐之扬沉默一下,笑道:“你不怕我哄人?”

乐之扬走在街上,默数门牌,忽而瞥见“乙戌”二字,同时候,觉出有人从旁窥测,目光一转,投向一侧墙壁,壁上有孔,此中人眼亮光一闪而没。

世人颇感不测,面面相觑,乐之扬指着叶灵苏的署名:“叶帮主的笔迹,各位想必认得。”

楚空山自发失礼,无法退到一边。分舵乃是二进大院,外为待客大厅,内是起居之所,乐之扬来到外厅,忽见一个老者端坐上首,见了他也不起家,点了点头,漫不经意隧道:“乐盐使,好久不见。”

乐之扬摆布瞧瞧,答非所问:“大门口问话,也是天香山庄的端方?”

楚空山肝火冲顶,手按宝剑,瞪眼不语。乐之扬也不睬他,取出“青帝令牌”,说道:“叶帮主给我令牌,传达她的号令。”

驰驱一时,来到一间民居,乐之扬上前拍门,却无人应,转头说道:“我去去便来。”翻身一跃,消逝在围墙以后。

该人恰是“土长老”高奇,崇明岛今后,二人头一次见面。高奇笑了笑,说道:“乐盐使能来,高某就不能来?”

楚空山仍觉胡涂,问道:“甚么前程?”(未完待续)

高奇眯起老眼,眼缝里透出亮光,将乐之扬打量一番,忽而笑道:“好,也依你,不过……”他拖长声气,“你拿不出黄金,届时又当如何?”

乐之扬笑笑不答,他越是神奥秘秘,世人更加鉴定黄金出自燕王,均想:“燕王运营北平多年,二万两黄金理应拿得出来。”

乐之扬笑道:“谁说这黄金是总舵的?”

“乐公子真是雅人。”楚空山由衷感慨,“盐帮里俗物各处、铜臭薰天,不为叶帮主,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他收起笑容,正眼直视,“乐之扬,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好!”乐之扬跳上屋顶,“你随我来!”纵身奔腾,楚空山纵身跟上,不料乐之扬驰驱奇快,几个起落,将他抛下一箭之地。楚空山连运真气,方才跟上,侧目一看,乐之扬气定神闲,甚是随便。楚空山暗自凛然,跟踪瞒不过这年青人的双耳,赌斗轻功也落了下风,再想到冲大师、叶灵苏,不由深思:“年青一辈,当真人才辈出,恐怕再过数年,我们这些故乡伙再无用武之地了。”意想及此,悲观泄气,生出人生老迈,日薄西山之感。

乐之扬一愣,收起笑容,望着杯中茶水,过了半晌,才轻声说道:“我有愧于她,但也无可何如。”

乐之扬看他一眼,安步出门,两人跳上屋顶,一前一后,出了王府。到了角楼顶上,乐之扬停下脚步,举目了望,但见屋宇连缀,起伏如浪,寒烟凄迷,悄悄覆盖城池;想到数日以后,烽火囊括城郭,燕王败了,统统休提,燕王胜了,朝廷雄师压境,只怕今后今后,北平城再无本日安宁。

出了分舵大门,乐之扬举头望天,黑云流转,掩蔽星月,晚风劈面熟凉,沙沙扫太长街,落叶纷飞,乱尘狂舞,两侧房门紧闭、灯火似有若无,上也好,下也罢,均是一派冷落肃杀,战役尚未到临,杀伐之气早已充塞六合。

乐之扬抿了抿嘴,不待世人邀约,自行跨入大门,左脚才入,忽又收回,笑道:“楚老哥,你跟我捉迷藏么?”

乐之扬说道:“恕难奉告。”

乐之扬打量老者,心想:“此人应是北平分舵的陈亨了。”当下拱手笑道:“杜盐使、淳于盐使、哦,这一名应是陈舵主了。”

“她多数睡了。”楚空山看一看天,“叶帮主……她从不准我踏足香闺。”

世人无不动容,陈亨点头道:“乐盐使谈笑么?我分舵弟子,足有两千,一人十两,便是两万两黄金,如有这么多金子,大伙儿还卖甚么私盐?”

“我可不是随口一说。”高奇身子向前,阴沉森说道,“攻打毒王谷,我盐帮丧失惨痛,由此获咎铁木黎,多处罚舵被毁,死伤弟子无算,究其启事,不过为了叶帮主的私心。这一件事,盐帮高低都很不满。”

他倚老卖老,口气不善。乐之扬沉默一下,自顾自找一张椅子坐下,转眼一瞧,楚空山手提木剑,还是一脸猜疑,当下说道:“楚先生不必担忧,叶帮主为铁木黎所伤,现在正在静养。”

楚空山唔了一声,心中兀自震惊:“他何时出去,我竟一无所知?”

“无妨!”楚空山喝一口茶,“其间任人收支,燕王府的戍守未免稀少。”

“甚么?”楚空山啼笑皆非,“你要掠取铁木黎的黄金,却连他的下落也不晓得?

“好!”高奇缓缓开口,“你拿二万两黄金,我为你调集人马。”

世人不无面露讶色,沉寂半晌,门后角落里传出一声冷哼,楚空山提着乌木剑走了出来,神采暗淡,盯着乐之扬目不转睛。

“燕王?”楚空山问道。

“谈何提及?”高奇笑道,“乐盐使不也说了,调集不齐人马,要把我这个长老换掉,凡事有来有往,没有黄金,帮主也该换人。”

乐之扬先将张信送回张府,继而掠过屋顶,一起向前,不久来到顺承坊。元多数攻破今后,改名北平,但城中街坊称呼未变,还是袭用元时名号,顺承坊在南门左边,街巷迂回,房舍繁密,元时本是汉人混居之所,入明以后,也是城中穷户聚居之地,肮脏肮脏,屎尿横流,尚在远处,便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我明白。”乐之扬笑了笑,“目睹草长花开,我也有如此感受。”

“是啊!”陈亨说道,“官府、盐帮,誓不两立,这些年来,多少盐帮弟子死在官府手里。大伙儿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现在朱家自相残杀,恰是天大功德。我们坐着看戏不好,偏要趟那一摊浑水?”

乐之扬笑笑,并未越墙而入,走上前去,扣响门环。

毒王谷一事,乐之扬也知盐帮群雄不满叶灵苏,但不知两边明争暗斗、对峙如此,环顾四周,除了楚空山,盐帮领袖都透暴露附和神情。乐之扬心想:“攻打毒王谷由我而起,叶女人为此饱受非难,我决不能袖手旁观。”

“一名师友。”乐之扬叹道,“他已经搬走了。”

楚空山本觉得行迹埋没,俄然被他叫破,心中有些惶恐,稍一游移,才从屋顶站起,叹道:“好耳力,乐老弟精进了得,真叫楚某汗颜。”

“土长老!”乐之扬微感吃惊,“你何时到了北平?”

乐之扬指着寝宫:“她就在内里!”

盐帮领袖深觉得然,各各点头,杜酉阳说道:“乐盐使,叶帮主在哪儿养伤?不如带我们一块儿前去看望。”

“朝廷谋取燕王,封闭九门,谨防出入。北平城墙拦不住铁木黎,可他手里的宝贝却带不出去。”乐之扬眨了眨眼,“本有一条前程,能够通往城外,估摸他没有想到。”

不知过了多久,忽而灵机震惊,楚空山展开双眼,忽见乐之扬排闼入室,见他惊觉,笑道:“我探过叶帮主,她伤势大好,猜想过未几久,就能规复如初。”

“楚某好色,天下皆知,不过平生两情相悦,从不强加于人。”楚空山望着屋顶,微微入迷,“见到叶帮主时,老夫确有几分动心,可怪的是,时候一长,这些绮念全都淡了,瞥见叶帮主,便如见到女儿孙女,见她日新月异,便觉老怀大慰。”

“如有两万两黄金……”乐之扬笑了一笑,“高长老,陈舵主,你们可愿调集弟子?”

“顺道给叶女人报仇!”

“依你!”高奇点头,“十两黄金一条命,不算便宜。”

“我没有!”乐之扬古怪一笑,“我晓得谁有。”

“是啊!”乐之扬说道,“但我猜他还在北平。”

“王府中亦有高人。”乐之扬说道,“真要图谋不轨,一定能占便宜。”

“他手眼通天,必然晓得铁木黎的下落。”

一念及此,他点头笑道:“好,一言为定,你调集人马,我带来黄金。”说完以后,回身就走。

楚空山含笑点头,两人来到乐之扬所住配房。其间邻近寝宫,本是徐妃担忧乐之扬、朱微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特令奴婢洒扫出来的暂栖之所。

楚空山沉默很久,叹道:“乐之扬,你或许觉得,老夫跟从叶帮主,乃是迷恋她的美色。”

“小可居处就在附近。”乐之扬笑道,“先生如不嫌弃,喝一杯清茶如何?”

“我说……”高奇咬牙阴笑,“人若无信,不知其可,拿不出黄金,叶帮主该当退位让贤。”、

乐之扬哭笑不得,想起叶灵苏叮嘱,笑道:“这一纸左券,若不实施,与我无损,但若实施,则是大大的美事。叶帮主推测你们不肯从命,让我奉告诸位,凡是盐帮弟子,只要肯出战的,便可获得黄金十两,一半预付,一半过后给付。”

“为何?”乐之扬不堪奇特。

“甚么古怪?”乐之扬讽刺一笑,“难不成,你将我当作铁木黎的喽啰?”

“鄙人能敌,那就智取。”乐之扬微微一笑,“不过,还需借势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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