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众怒难犯
千军万马入梦中，一夜无话。
关羽所部，多鲜卑精骑，骑射俱佳。一轮齐射杀尽看台死士。遂纵马入城，绕行鞠场。张弓搭箭，疾如火线流星。四周攒射，皆中咽喉关键。另有十八具装羌骑，随关羽冲上看台，直扑阿阁而去。
“累及朝之栋梁，险断大汉鼎祚。二宫血流成河，皆因朕而起。朕当一力承担。”新帝答曰。
幕府精兵强将，护永安窦太后、永乐董太后、灵思何皇后，登临阿阁。幸存百官及四方来宾，齐齐堕泪下拜。
“我等愿降！”余下甲士，更是一刀破胆。
浑身披血，抄近路直奔永乐宫。赶去与张让等人汇合。
“辅汉大将军麾下，前军校尉关羽在此，降者免死！”
便在此时，四周八方，蹄声如雷。
但见一将，杀奔入城。
重装甲士，层层崩碎。血流成河。
四方看客，多数死亡。早在关羽所部齐射前，便惨遭连番搏斗。余下未死者，大多活到日升。幸运活命者，十不存一。特别是宗室诸刘，洛阳贵胄，几近死绝。
阿阁当中，亦有武臣取阵亡虎贲郎兵器在手，与何府死士战成一团。
见张让犹恸哭不止。赵忠这便扶他并坐于阶上。
新帝艰巨开口：“知错。”
有道是公愤难犯。
大平座上，新帝挥剑挡下并发连弩。大将军何进，趁机逃出战圈。
青龙偃月，斩钢截铁。碎尸一地。
连唤三声，忽听廊下有人粗声言道：“皇后且安睡，有俺张飞在此，无人能侵犯。”
待天光大亮。
下认识皱眉。炉中安神香气，难掩刺鼻血腥。都说妊妇嗅觉很灵，总能闻到特别气味。何后亦不例外。
追本溯源。始作俑者，便是新帝本人。
无辜卷入一场宫廷政变。累及身家性命，可想而知。群情是多么激愤。
阎行领绣衣吏，射出飞龙爪。神兵天降，攻入阿阁。自上而下，逐层扑杀楼内死士。府掾王匡见事不成为，遂与何进破窗而逃。
赵忠惨笑答曰：“人在阿阁鞠城，略有小伤，性命无碍。董太后又如何？”
百蛮朝贡使、郡国上计吏，亦折损过半。此次兵祸，影响卑劣。若无交代，鼎祚危矣。
身前甲士被一刀劈成两半。迸射的血线，重打在脸颊，竟让蹇硕眼冒金星。
能将不成一世的张让，逼成如小儿夜啼。足见事大。
百官手挽手，构成人墙。将新帝层层护佑。核心官吏不竭中箭，却被摆布同僚死死撑住，耸峙不倒。
董太后又转视何后：“灵思皇后觉得如何。”
不及倒下的无头尸，遂被十八羌骑乱刀劈碎。
虎贲郎、西园卫，乃至阿阁以内，皆有何府死士暗藏。趁二犬相争，遍体鳞伤，筋疲力竭之时。何府死士，背后一击。台上、楼上，箭如雨下。
“我等愿降！”阿阁表里，哭号四起。
“众卿……”新帝热泪横流。
一刀之威，可骇如此。
“陛下知错否？”董太后堕泪相问。
见新帝无恙，董太后终是暗自松了口气。又仓猝环顾摆布。
何后亦点头：“妾，实无贰言。”
方才踏上门路。猛昂首，只见张让披头披发，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又如提线木偶般，挪步下行。
手中所持，乃南阳仿造蓟国“并发构造弩”。恰是何苗，从陪都工坊运来。
从插满羽箭的尸堆下，艰巨爬出。见败局已定，赵忠趁机叛逃。
“何人行刺！”张温怒发冲冠，不顾统统扑向大平座。三公九卿，等一众文臣，遂簇拥而出，为新帝以身挡箭。
扬声轻唤，却万籁俱静。
天将露白，厮杀渐止。
洛阳百姓，后知后觉。
西邸，万金堂。
东障百川，力挽狂澜。长刀一指，身后如乌云逆升又迎头攒下。
何府死士，万箭穿身，再无活人。唯有藏身坐榻下的四方来宾，幸运活命。
何后惊坐而起。
“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张让涕泗横流：“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且去陛上面前领死，乞活百口性命。”
四周看台，遍生波折。
大将军何进，弄巧成拙。只手掩耳，心头骇然。愣在当场。
音犹在耳。藏身看台，冒充来宾的何府死士，如雨后之笋，接连冒出。
“陛下狂病难愈，不宜再为君。”窦太后轻声答曰。
赵忠心头一沉，快步迎上：“事成乎？”
万幸，三公九卿俱在。朝中重臣，多无大碍。然有很多郎官，死于非命。朝中本就人手不济，现在不啻雪上加霜。
西园卫、虎贲郎，背腹受敌，惨死一地。
“陛下！”张温等重臣，亦发觉新帝身陷险境，冷不丁被一支劲弩射穿肩膀。
“来人。”
赵忠两眼一黑，抬头栽落时，却被张让一把抓住：“陛下安在？”
赤菟踏尸而上，马速涓滴不减。抢在长矛排刺前，奋力跃空。刀光一闪，断首冲天。
“王匡在此！”
鞠城看客，死伤惨痛。文武百官，无辜毙命。二宫兵荒马乱，另有城中巨寇乱入西园，被猛张飞当场扑杀。
多人中箭倒地，百官仍前仆后继。
“‘公愤难犯，专欲难成，合二难以安国，危之道也’。”说完，董太后冲窦太后盈盈下拜：“太后觉得，该当如何。”
如右丞贾诩所言。幕府五校，兵分数路。解鞠城之危，肃南北二宫，又将城中十常侍翅膀，并大将军府高低，悉数缉拿。
“并肩御敌！”一息前还兵器相向，你死我活的敌我两边。一息后已各自背身，背靠背，抵挡看台并阿阁，前后袭来的箭雨。
“兹事体大，实不能说也！”张让仰天长嚎，声泪俱下。
赵忠蓦地闭气，挣扎好久，只唤来一声感喟：“如此，你我且束手就擒，坐等人头落地。”
虎贲中郎将王越与西园上军校尉蹇硕，目光遥遥相碰，各自心领神会：“并肩御敌！”
“事到现在，该当如何？”董太后又问。
“夷三族之重罪，另有何所忌！”赵忠顿足言道。
“有劳张校尉。”何后略作考虑，这便捧腹安睡。
连问数声，张让才缓缓回神。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见是赵忠，张让稍有回魂：“事不济，乃天亡我等也。”
叮！叮！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