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锋芒(一)
淮南王父子的重视力一转移,压在谢钧身上犹照本色的威胁顿时散去大半。谢钧悄悄松口气,悄悄用袖子擦拭额头汗珠。
这个毫无血缘干系的外孙女,他从未留意在乎过。却未想到,本年莲池书院的重生测验,她不声不响地考中头名,入了俞皇后的眼。
一旁的淮南王世子气势便差了很多,站在淮南王身边涓滴不起眼。
淮南王世子看着便宜外甥女,抽了抽嘴角,不得不暂忍肝火:“你临时退至一旁。待我问完你父亲,再来问你。”
……
淮南王父子:“……”
本日必定要被狠揍一顿了!
谢钧这个没用的软蛋,竟生出这般优良超卓的女儿!
罢了!
淮南王世子奸笑一声:“尽管去告状!我倒要看看,皇上向着谁!”
天塌下来,先由个高的顶着――先由着谢钧挡一挡。挡不住了她再出马!
好赖得要点脸!总不能真冲着一个十岁的丫头脱手!
淮南王面沉如水,冷厉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谢明曦。
耳边响起谢明曦动听温和的声音:“多谢外祖父,请容我将事情原委道来。当日母亲以大哥出息相逼,迫我应下为二姐替考之事……”
被一个十岁的丫头电影用言语套住,一旦传出去,便要落下殴打朝廷命官的恶名!便是皇上也不能包庇回护!
完了!
谢钧猝不及防,被踹倒在地,惨呼一声。
窝囊废!
谢明曦视若未见,有条不紊地将事情一一道来:“……我已做到对母亲的承诺。母亲却因署名有变之事大发雷霆。父亲只回护我两句,便挨了母亲巴掌。父亲也是气急,才还了手……”
才说了个开首,淮南王的面色便沉了下来。
淮南王:“……”
便是事情因她而起,堂堂淮南王父子,也不好对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脱手!
明显常日没少跪过!
淮南王五十不足,却不见老态,保养极佳,看着便如四旬的中年人。一双不算大的眼睛,锋利有神,令人不敢与其平视。
谢钧下认识地看了身侧的谢明曦一眼。
谢明曦心中哂然。
谢钧急中生智,改成了:“不如大舅兄去演武场,找几个侍卫练上一练。”
淮南王世子嘲笑一声:“这仗势欺人的恶事,我本日少不得要做上一回了。”
谢明曦却道:“此事因我而起。大娘舅想问,也该问我才是。何必难堪我父亲!”
迅疾出脚,用力踹中谢钧的肩膀。
身为父亲的谢钧,的确毫无担负!来之前说得有模有样,一见情势不对,便今后缩。这等场合,竟想将她这个女儿推出来……
谢钧就成了现成的出气筒!
不过,谢钧好赖张了口,总比一声不吭的强上一些。
淮南王世子不善地瞪了过来,嘲笑连连:“好!你现在便解释!我倒要听听,到底是为了何事,你要对永宁脱手!若解释得令我不对劲,本日你休想完完整整地出这道门!”
“好,你来讲。”淮南王冷不丁张了口。
淮南王世子读书平平,却自小习武,技艺还算不错。“清算”谢钧绰绰不足。
谢明曦惊呼一声,暴露错愕气愤之色:“大娘舅为何打我父亲?父亲是端庄的朝廷命官。大娘舅竟敢无端殴打朝廷命官!就不怕父亲去金銮殿里告御状吗?”
淮南王听不下去了。
谢明曦宿世和淮南王没打过太多交道,却深知淮南王很有城府,极不好惹。
不过,谢明曦涓滴无惧。
别说一个小女人,便是成年男人如谢钧,也被吓得腿软。反射性地张口讨情:“明娘还小,那里禁得起大舅兄的拳头!大舅兄要出气,便……”
谢明曦上前两步,冲淮南王父子福了一福:“明娘见过外祖父,见过大娘舅。”
淮南王世子冷冷地转头看过来。
谢钧便是再厚颜,此时也感觉面孔火辣辣的。
“父亲不消严峻。”谢明曦轻声道:“外祖父和大娘舅都是通情达理之人,既知此事怪不得我们父女,自不会无端脱手,落下仗势欺人之恶名!”
亲爹希冀不上,她亲身出马吧!
身高力壮的淮南王世子,横眉竖眼,如凶神恶煞普通。
豪情揍人便是仗势欺人?
淮南王世子按捺不住,狠狠瞪向谢明曦:“永宁岂会做这等荒唐事!你仗着本身幼年,竟敢胡言乱语,争光嫡母。我这个娘舅,本日便代你母亲,好好经验你!”
“冲着我来”四个字,顿时被吓了归去。
谢钧一听这话音,重新凉至脚后跟,内心悄悄叫苦不迭。
淮南王世子被噎了一回,心中很有些恼意。
资质过人聪慧不凡,本已可贵。
怪不得淮南王父子从不将谢钧放在眼底。便是谢明曦在一旁看着,也感觉亲爹窝囊不顶用。
瞧这下跪的利索劲!
真是个蠢货!
这份安闲不迫的气度,更令人刮目相看。
淮南王府再势大,再仰仗岳父提携,也不能全无风骨!难怪永宁郡主看不上谢钧。也只要目光陋劣见地未几的丁姨娘将谢钧当作宝了。
淮南王世子目中明晃晃地写着鄙夷。
淮南王淡淡地瞥了卑躬屈膝的半子一眼:“刚才本王和幕僚议事,劳你久等了。”
谢钧听得脊骨直发凉,挤出笑容道:“小婿本日告了假,摆布闲着无事,多等半晌也无妨。”
这位名义上的外祖父,本日召他们父女前来,来意明显不善。
都是为谢明曦所累……
谢钧心中一震,膝盖一软,跪了下来:“请岳父息怒!容我解释!”
谢明曦也觉好笑。
淮南王目光一闪,掠过谢明曦秀美安闲的面孔,心中涌起一丝非常。
因宗子平淡,淮南王对他很有些不满。幸亏嫡出的长孙盛渲自小聪明过人,颇得淮南王欢心。长房的职位才安稳。
这等剑拔弩张挑衅揍人的时候,谢明曦来凑甚么热烈?
……
“怪不得本日会对永宁脱手。”淮南王调侃地扯起嘴角,声音里俱是冷意:“本来是闲着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