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心有山海
二人一起南下，越太高山峻岭，穿过溪流河谷。一日，行至当年历劫之时的世外桃源般的药王山谷。此处青山环抱，绿水潺潺，漫山遍野皆是灼灼桃花，轻风拂过，落英缤纷。山谷间错落着几间茅舍，炊烟袅袅升起。雅鱼眸中尽是欣喜：“大王，此地好像瑶池，我们不如就此落脚。”姬发亦是满脸笑意：“甚好，今后这便是我们的归处了。”
同一瞬，妖狐瑾儿嘶鸣一声，九条玄色尾巴裹挟周身，化作一道妖光射向拔剑他杀的雪鸾。妖狐觊觎她的美好皮郛，以期持续魅惑人间、搅弄机谋。
恰在此时，姜尚义子吕得亦如疾风般赶来，他身形健旺，满眼悲忿顾恤，只见他奔突至还在燃烧大火的鹿台，不顾统统地抱起雪鸾逐步冰冷的身躯，发挥轻身术，几个起落便消逝在浓烟里，直奔云梦山深处而去。
姬诵自幼聪明仁厚，治国勤恳，却不免年青气盛、渐生骄妄。每逢朝堂决策恰当、朝纲微乱之时，百姓生存必定也有影响，雅鱼发觉非常时亦会夜梦帝王，梦里一袭素衣的母亲，现于姬诵榻前，面庞持重却不失慈爱：“诵儿，为政当以民为本，不成轻信佞臣，赋税关乎民生根底，需兼顾国用与民力，广纳贤言、实地勘察，莫负百姓期许、众贤心血。”姬诵惊醒，盗汗涔涔，细思梦中之言，次日便调集大臣重议政务，纠偏正误。
二人在山谷定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姬发开开荒地，种下谷物蔬菜；雅鱼则在茅舍前织布缝衣，偶尔下厨，做上一桌粗茶淡饭。闲暇时，二人联袂安步山林，听鸟语虫鸣，赏山间月色。往昔朝堂的机谋争斗、金戈铁马，仿若隔世。
就在朝歌城破之际，鸿钧老祖所处的紫霄宫内异光大盛。紫霄宫悬浮于浑沌深处，宫外浑沌气流翻涌如怒海，宫内却喧闹平和，满盈着鸿蒙紫气。鸿钧老祖端坐在蒲团上，周身气味仿若与六合相融，他缓缓展开双眼，眼眸中包含无尽时空与造化，轻声一叹：“天数有变，封神大劫既起，诸般因果纠葛，只是这得一番成失两人，上古十莲全现之时，也终将是六合乾坤再造之时 ……” 其声仿若穿越无尽时空，落入诸仙神耳中，如洪钟震响，引得各方心生畏敬。
当世人笃定朝歌城大局已定、胜利曙光已然普照之际，变故却如好天轰隆，蓦地炸裂！满心诡谲、恶毒深沉的申公豹，虽立下天誓但还是阴魂不散，留下背工搅弄风云。暗自冬眠的他，与妖狐瑾儿费经心机淬炼出一支奥秘精锐权势。此步队仿若暗夜滋长的暗影魔军，藏匿于无光死角，悄无声气，专等这乱局丛生、世人松弛的节骨眼上，赐与致命一击。现在，趁着西岐军如大水般涌入朝歌城，王宫表里乱成一锅粥，喧哗鼎沸、人喊马嘶，这支奥秘权势好似幽影鬼怪，毫无预警地从暗处澎湃杀出。
每至月圆，喧闹道观被月华覆盖，模糊有缥缈仙乐。有人说，那是雪鸾灵魂在轻抚瑶琴以寄思念；香客纷至沓来，或求祛病消灾，或盼团聚顺利。灰袍高人偶尔现身，为世人答疑解惑、指导迷津，却从不留名。待世人戴德参拜时，只见一道轻烟闪过，高人已藏匿山林，踪迹全无。唯有那神女像，于晨钟暮鼓间，悄悄凝睇尘凡，见证悲欢聚散，仿若无声诉说着那段被尘封却未曾消逝的传奇，期许人间清平，再无灾厄。
不久，姬发昭告天下，立嫡宗子姬诵为太子。姬诵自幼聪明，熟读诗书，心胸仁德，对治国理政兴趣颇高。姬发为其甄选良师，又慎重将周公旦唤至跟前：“周公，吾儿姬诵生性纯良，今后政务，还望你多多帮手。周公之才，定能保我大周昌隆，吾信得过你。”周公旦跪地，热泪盈眶，叩首道：“臣定当鞠躬尽瘁，不负大王所托！”
与此同时，嫦娥仙子素袂飘飘腾空而至，怜恤地托起雪鸾飘散的灵魂，拥入怀中，径直奔去广寒宫。
多年后，雅鱼在一个春日度量橘猫离世，那橘猫亦随仆人断气，似是熟睡。直至朝廷再次重兵运送白叟而归， 药王山谷百姓亦不知居住于此的伉俪是何人，只知分歧平常亦深受福泽，世人感念并令那草庐前四时鲜花不竭。而周朝在姬诵及后代君主传承下，秉承正道，于兴衰沉浮间，始终流淌着这份初心，连绵鼎祚，在人类数百年中誊写冗长汗青篇章……
诸事安排安妥，姬发与雅鱼深觉早已身心俱疲。这些年，朝堂争斗、疆场厮杀，几近耗尽了他们全数心力，况伉俪二人久战疆场频频受伤，已然伤了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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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姬发年龄渐高，身材渐衰，便埋头于清算父亲留下的《易经》 ，更把兵法写入《武成》留于后代，周公则深味雅鱼梦中教养君主奥妙，帮手姬诵之余编辑奇书《周公解梦》留与世人。
但是，就在申公豹指尖触到纣王额头、瑾儿妖力缠绕雪鸾脖颈的顷刻，一道温润华光自天涯骤降。西王母抛出两颗灵珠化作晶莹光幕护住纣王与雪鸾灵魂。这灵珠包含道家至纯清气，是西王母以天赋灵气凝练，遵守阴阳调和、生生不息之理级成，令其只觉一股澎湃神力将本身震飞数丈，狼狈倒地；瑾儿亦被弹回，摔在灰尘，妖力混乱。未等二人立稳。随即赶到的元始天尊便遵循当初誓约， 又将申公豹囚于北海之眼永不得出，待罪孽赎尽，再论仙途。因那瑾儿身上有地藏菩萨所下护身符印，世人念其身上残留地藏之女一缕孤魂，正不知所措时，女娲赶至令孺子好生捆绑交予姜子牙和姬发。姜子牙祭出斩仙飞刀，飞刀斩破符印时，一个颈上带着铃铛的青衣女子皮郛倒地，皮郛中一玄色狐影竟然再次遁去……
一朵花真正的夸姣，是不管她来自如何的深渊，都对峙不懈，心胸善念地绽放她对这个天下，最洁净澄彻的灵魂香气。
朝歌城的烽火硝烟已然散尽，昔日巍峨的宫阙在烽火浸礼后只剩残垣断壁，宣布着殷商的完整闭幕。姬发身披战甲，身边站着温婉坚固的雅鱼，面前的破败气象令他们百感交集。历经无数存亡鏖战、机谋诡谲，周朝终是取而代之，曙光洒落在重生的王朝之上。
而后经年，雅鱼独守茅舍，却未停止守望朝堂。偶有听闻臣企图蒙蔽圣听、结党营私，雅鱼入梦警示姬诵，助其洞察奸计、亦暗中脱手整肃朝堂。
大典过后，伉俪二人并未沉浸于这无上尊荣。一日，雅鱼轻挽姬发的手臂，柔声道：“大王，现在四海初定，可前路漫漫，诸多事件还需绸缪，你我二人困于这深宫经年，却不知人间真正痛苦，日子久了与那殷寿无异，终将也是一失”姬发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忧愁：“我思考很久，欲立嫡宗子担当大统，效仿古藉今后立制，稳我周室根底，你意下如何？”雅鱼含笑，眼中尽是附和：“大王此举甚是贤明，嫡宗子秉承，可免宗室纷争，不似前朝排挤，利于王朝千秋万代。”
多年后，封神天下规复活机，孩童们传唱着封向旧事，街头巷尾炊火重燃。百姓敬神崇德，仙凡边界清楚却又相互守望，江山无恙，光阴悠长，再不见往昔烽火纷飞、妖孽横行，只留封神传说，警省先人莫蹈复辙。其间交叉着诸多小人物故事，有兵士返乡寻亲、阖家团聚；有匠人重修朝歌，技术代代传承；有医者救济伤者，妙手回春。这些浅显点滴会聚，勾画出极新乱世，见证封神闭幕，百姓重生的漫漫征途。故事还在官方口口相传，衍生无数分支，或古怪、或温情，封神余韵，永不断息。
至此人间风波暂歇，西岐军得以顺利推动战事。而后，封神过程在人间与天庭双线并行，诸多波折与争斗纷至沓来。待诸事结束，天庭重归正统，权力架构焕然一新。经此一役，玄龙天帝对向来沉默寡言的皇子云澈更加倚重，朝堂之上广纳贤才，推行新规，一扫往昔阴霾；皇女云霓位居朱雀，专司仙凡相同之事，庇佑尘寰免受邪祟扰乱；皇女兮曦因精魄受损，在嫦娥仙子养护下，继掌月宫太阴之职；皇女雅鱼和皇子梓轩因人间因果未了暂不授封。纣王身后，真魂炎烈皇子回归西王母仙山，闭门清修；西王圣母一系在封神之战中受挫，众仙明升暗降。王母自此隐居西山昆仑，冬眠待机。
姬发、雅鱼虽身隐乡野，一颗心却从未真正阔别庙堂。药王谷的草庐倒是动静会聚之地，来往商旅、云游路人，总能带来朝堂轶事、官方传闻。一日，几个行商歇脚时，谈及一偏僻郡县恶吏当道，巧立项目横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姬发眉间紧蹙，握拳而起：“为官不正，怎配牧民一方！”雅鱼不语，却手札一封飞鸽朝堂。
几今后，姬发与雅鱼轻车简从，悄悄分开了王宫。临行前，姬诵不知何日相见，泪洒当场：“父王、母后，儿臣不舍你们。”姬发轻抚其头：“诵儿，为父信赖你定能担起大周重担，遇事多与周公商讨，莫要娇纵。”说罢，决然回身，与雅鱼踏上了未知的路途。
光阴悠悠，如白驹过隙，在云梦深山，一座道观悄悄鼓起。观中天井立着一尊神女玉雕，眉眼好似雪鸾，温婉美好、仪态端庄。一仙风道骨世外之人，晨起打扫落叶，暮时撞钟诵经，伴神女像度过岁岁年年。传言观主是雪鸾故交，护得此女身后清净无垢，为记念故交特砥砺此像供奉。观内到处彰显道家元素，墙上绘着太极八卦图，寄意阴阳轮转、人间万象皆有定命；香炉内燃着特制道香，袅袅青烟助人宁神静气、感悟天道；道人在此平常修习功法，强身健体同时体悟道家刚柔并济之妙。
临终之际，姬发紧攥雅鱼之手：“雅鱼，余生伴你最是幸事……朝堂风云诡谲，今后只能靠你提点诵儿了，只是为夫有一事不明，在你心中，为夫但是豪杰?”雅鱼泪如雨下，深深点头。姬发遂含笑而去，山谷悲风哭泣，空中一黑洞裂开，极光大盛梵音长鸣……
他们一袭黑袍，质地奇特诡谲，仿若黑洞临世，贪婪吞噬周边光芒，周身仿若裹在浓稠墨汁里，行动时毫无声气，形同鬼怪飘行。为首之人，身形高大健硕，仿若巍峨铁塔，压迫感劈面而来。脸上遮着严实黑面罩，仅露一双眼眸，幽寒蓝光仿若极地冰棱，森冷锋利，透着蚀骨杀意；手中长刀挥动，刀身符文仿若狰狞活物，猖獗扭动、滋滋作响，似一头被囚千年、渴血癫狂的洪荒恶兽，吼怒嘶吼。
云中申公豹一袭黑袍猎猎作响，藏匿在暗处多时。现在眼中贪婪光芒大盛，机会已到！他双手敏捷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哄动周身暗黑魔气，身形鬼怪般扑向纣王，企图趁其濒死夺舍肉身，掌控这具曾号令天下的躯壳，再掀风云。其所使咒法皆是逆反道家阴阳正道的邪术，汲取地府怨念、吸纳人间浊气，只为强行扯开存亡边界，侵入纣王灵魂。
九天之上的神树树屋中，五彩斑斓神石霞光万道，恰是那灵猫载着雅鱼真魂嘉月，历劫返来，屋中吃紧迎出的四人，亦是历经人间涅盘，破裂重生的梓轩，兮曦，云霓，绵蛮！
自此，姬发、雅鱼闲云野鹤般行走各地，暗访贪腐、缉拿恶官。他们行迹隐蔽，手腕利落，偶然扮作落魄乞丐，摸清丐帮帮派勾搭官府、凌辱强大的黑幕；偶然化身江湖郎中，密查处所豪绅与官吏沆瀣一气、侵犯民田的罪过。每获确实证据，便以雷霆之势脱手，或逼赃官自首，或暗中将线索递至朝堂公理之士手中，除恶务尽，还百姓公道。
一晚，月光如水，洒在王宫廷院。姬发与雅鱼相对而坐，姬发轻叹：“雅鱼，现在朝局安稳，太子也有贤达之士帮手，我是更加驰念山川清闲的日子了。”雅鱼握住他的手，目光和顺：“大王，你我相伴半生，历经风雨，从未停歇。现在大业已成，或许该寻一处喧闹之地，安享余生了。”姬发眼中闪过一丝动容，深思半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姬发即位大典的那一日，红日高悬，万民朝拜。他头戴冕旒，身着绣龙锦袍，身姿矗立，尽显王者严肃；雅鱼头戴凤冠，身披霞帔，端庄贤淑，目光中尽是欣喜与期许。礼官宣读圣旨，宣布周王朝的开启，那持重的声音在六合间回荡。
朝歌城摇摇欲坠，火光冲天，黑烟滚滚，纣王身披战甲纵身跳下鹿台。
当天早晨，二人乔装改扮，混入商旅步队奔赴郡县。入城便见贩子冷落，百姓衣衫褴褛、神采惶然。姬发暗访数日，集齐恶吏贪腐证据，趁夜潜入府衙，将罪证呈于案上，利刃出鞘抵其脖颈：“你这蛀虫，鱼肉百姓，可知国法无情！”那恶吏吓得瘫软告饶。正在此时，姬诵已随兵马亲至。姬发将其捆绑，交予随行义士押往都城，交由有司措置；又留书胪陈查办过程，托可靠之人呈给周公旦，望整肃吏治、防微杜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