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江山如画封摄
张洞虚三人脸上同时变色。
他皮肤乌黑，头发乱似草窝，眼角皱纹丛生，粗糙的老脸饱经风霜之色。燕击浪纵身掠起的一顷刻，他刚好满足地吐了个烟圈，垂下烟杆，在足底敲了敲锈迹斑斑的烟锅。
从数十里外看过来，六合缓缓合拢，似要紧缩成一张平平的画纸。云霄、山川、江滩、古道……无不闪现出怪诞的扭曲，趋势于扁形。
空明子兀自坐在船头，美滋滋地吸着旱烟，顺手从蓑衣里捉出只虱子，丢进嘴里，咀嚼了几下。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炸雷被拳头砸飞，雷光四散激溅，掀起狂乱的气流。江上的小舟微微一晃，燕击浪的身躯同时一震。慧远遭到涉及，立即晕了畴昔。
操纵胸腔震惊的声浪，燕击浪再次拔高身形，飞速掠向远空，毫不恋战。
芦荻青青苍苍，凝着霜白的露水，丽影摇摆在晨光的涟涟水光里，横剑孑但是立，分不清是容颜照人，还是剑光更加明艳。
“空明子！”燕击浪遥视船头老叟，高喝一声，响若轰隆。江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拳头击中，“砰”地往下凸起，四周掀起数丈高的惊涛骇浪，轰然卷向小舟。
“正因为死光临头，他才要撒泼啊！”天涯的一朵浮云裂开口子，好像人脸，收回回荡不断的狂笑声。浮云忽聚忽散，时而白云苍狗，时而又幻成恍惚的人形，倒是白云宗的宗主白无瑕，出自苍梧白氏。
“你也是来要我命的吗？”燕击浪眼神睨睥，语声突然一沉。
“燕大哥，好久不见了。”宁空雨轻声应道，音色好像空山灵雨，清洌无垢，又似月夜拂琴，和光无尘。
果不其然，亭子旁的芦苇丛里，水波悄悄泛动，映出一个高挑曼妙的倒影。
“既然来了，就别遮讳饰掩小家子气了，都给洒家滚出来吧！”燕击浪长啸一声，如同滚滚怒浪，扫过四周八方。四周的风景并无非常，白云飘浮，碧水流淌，远处山林矗立错落。只是光芒变得曲盘曲折，层层叠叠，生出奇特的空间错位感。
他看似平常的一敲，竟与燕击浪的一跃奇妙符合，没有谁快一分，慢一分，两边连行动的弧度、节拍也完整不异，仿佛鸟雀掠向天空时投映在水上的倒影。
“你跑得了吗？”跟着空明子的嬉笑声，天空蓦地一沉，整片往下坠落，仿佛水面乍降，一寸寸低下去。与此同时，四周的大地、江水向上升浮，如被一只无形的巨掌托起，缓慢迎向高空。
“空雨……”燕击浪雄躯一震，目光久久逗留在绝色美人身上，温和得像吹皱春水的风，“你……你也来了。”
“死光临头，还要撒泼！”一个气度严肃的中年男人背负双手，沿着荒草古道昂然走来。他头戴金珠冕旒，银章衮服玉带，足下云霞环绕，七彩瑞气像一条条缤纷飘带，环抱周身飞舞，恰是玉皇宫的现任宫主张洞虚。
如果孤注一击，反会堕入对方圈套。
“江山如画！”燕击浪浓眉一抖，停下身形，暗自调息运气，不再做无谓的耗损。
“除了糟老头子还够看，尔等几个跳梁小丑，何足挂齿？”燕击浪哈哈一笑，左手抓紧慧远，右手拿起葫芦，浑不在乎地抬头灌酒。他这个行动看似浅显，却如山涧盘曲迂回，灵动难辨方位，从张洞虚三人的精力力交锁中轻巧摆脱出来。
“哗啦！”小舟被巨浪高高掀起，在半空翻滚，又跟着浪谷急跌下来，在湍流里颠簸打转。空明子始终半蹲着，足底紧紧黏住船头，跟着小舟高低跌宕。旱烟锅的火光一闪一闪，未曾沾上半点水渍。
三大合道妙手接连呈现，刁悍的精力力如同三条锁链，遥遥延长而来，交叉锁定燕击浪，强行拘住他的身躯。
小舟上的空明子和天上的燕击浪，相隔的间隔不竭拉近，恍若成为画中之人。
除非找到执掌魂器的仆人，将之击毙。
“燕兄稍安勿躁。待你身后，吾等必然将你好生安葬。此亭名曰断浪，临水背山，风景绝佳，乃是最合适燕兄的埋棺之地。”断浪亭内，浮出洞真五指天掌教――五行尊者的身影。他语声浑厚绵长，盘膝端坐在亭中，长长的白眉一向垂到下颔，双手一上一下，虚抱于小腹前。
这是合道顶峰妙手的互拼。老叟与燕击浪虽无实际打仗，但两人精力互锁，意在身先，全凭神意御敌。老叟感到到了燕击浪飞掠的线路，悄悄在途中埋下雷法，燕击浪一样发觉出暗伏的雷法，悍然出拳废除。
这突如其来的一拳，一样与炸雷的一跳完整符合，时候上不分前后，如同两边事前约好普通。
一个老叟身披旧蓑衣，趿着破草鞋，蹲坐在船头，“叭滋叭滋”地吸着一杆旱烟。
“若只要你一个，洒家陪你过几手又有何妨？不过你一个糟老头子，有甚么好玩的？”燕击浪豪笑一声，背部猝然拱起，一弹一射，在高空瞬息划过数百丈，化作天涯迷茫的一点。
俄然间，燕击浪疾掠的身形一顿，停滞在半空，左拳猛地挥起，击向火线无人处。“霹雷”巨响，一记炸雷刚好从虚无中跳出来，撞上拳头。
“嘻嘻，燕小子，你既然来了，就陪老头子玩玩，干吗跑得像火烧屁股一样？”空明子抬开端来，咧嘴一笑，暴露满口污渍黄牙，牙缝里还嵌了一点隔夜的韭菜叶子。全然瞧不出他就是名列天下十大妙手榜的大晋道家世一人，太上神霄宗的掌教――太上元始通玄品德真君。
燕击浪眼中神光一闪，五行尊者是江山如画之主，运转此件魂器时，他必须身在画内，方能人画合一，把持自如。当务之急是拼着负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先干掉此人。但对方既敢现身，想必早有后着，对付本身的突袭。
江山如画是洞真五指天的镇派魂器，可从六合中截取一段，封摄取画，如同硬生生挖掉一整块空间，装入魂器。现在周遭数十里六合尽被封入画卷，他跑得再远，也是徒然，还是在这件魂器里打转，难以脱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