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眼疾
葛威微一游移,脱口道:“那还用说,是昌大人啊。”
盛春林道:“卫老夫,你也莫要如此果断,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大家都有难言之隐,他们没讲实话,也是各有因果,并非成心为之。何况便再如何添油加醋,说的也不过都是些干证,唯有盛某可算人赃并获,将公子当场抓了现行,接下来便由盛某来讲罢。”
卫喜气的青筋暴起,道:“甚么无话可说,吾儿是受刑不过,被屈打成招,不得不冤顶罪行!何况官府一心想奉迎王爷,只求速速断案,尔等又胡说一气,把怀疑都指向吾儿,便不招认,又那里有他的活路!”
葛威叹道:“犬子和大哥都已逝了,事到现在再多坦白也是无用,虞蜜斯说的没错,当年我确是怕被人晓得,眼疾乃是重患,若让世人知了,如何还做得了掌门?是以才愿意说了大话。不过当日我的确看到有两人一前一后从门洞跑过,厥后凶手被捕当场,我便猜想这二人不是郡主和卫公子又会是谁?但现下来看,那不过是老夫无端的揣测,实在做不得数。”
卫喜道:“事到现在,葛掌门还要强辩,你却莫要忘了老夫这几年运营甚么谋生!我先前早就查过,九年之前,余杭崇贤庄大火,当时葛掌门便在庄上做客,刚巧撞上了这无妄之灾,被浓烟熏坏了眼睛,从当时起,这双招子已不得便了,三丈以外便难以视物。这九年间,你偷偷在临安各处求医,百杏林、三笑堂都曾为你诊治过眼疾,你觉得老夫会不晓得?七年前插手王爷寿宴时,你得病已久,如何能看清跑过的是不是吾儿!”
卫喜听得肝火攻心,冷冷隧道:“好一个无端揣测!你们个个都信口雌黄,在公堂之上不说实话,让吾儿一个大好青年,便这么稀里胡涂的下到死牢,你们所说的公义安在!知己安在!”
葛威被他戳穿痛脚,只觉无言以对,卫喜向世人扫视一眼,怒道:“诸公先前拍着胸脯,在老夫面前信誓旦旦,直言当年做供问心无愧,乃是出于公义,当今另有何话说!你们个个都只会臆想,添油加醋地编排证词,竟然毫不惭愧,若非老夫将你们堆积于此,只怕平生也都想不起来!葛威,你堂堂一派之主,想也不想便在堂被骗众扯谎,实是不知所谓!你便据实说了本身得了眼疾,又有谁笑你来!”
葛威道:“他穿戴绛蓝色长袍,下着黑灰长裤,我只看到他的背影一掠而过,却没见他的模样。”
葛威抵赖道:“娄少侠是再世仲景的高徒,他桃源观轻功无双,奔得如此迅疾,老夫一时看错也不奇特。”
葛威道:“我……老夫年事大了,丧子以后哀思交集,就此害了眼病,乃至本日辨认不清,当年却并未看错。”
卫喜道:“虞蜜斯,请借一步,老夫有话和你细说。”两人走到房角,卫喜向虞可娉私语了一番,只听得她几次点头,世人不知他俩弄甚么玄虚,都有些莫名其妙,虞可娉待卫喜说完,冲大伙道:“我们便来推演葛掌门的所见罢。”和世人一齐出了屋子,来到葛威落榻的房前。虞可娉又道:“葛掌门,当日的月光和本日比拟如何?”
虞可娉道:“好,我们便再试一回,葛掌门可瞧细心了。”说罢撮指入唇,打了一记口哨。
葛威低头不语,虞可娉又道:“葛掌门,想是你眼有疾患,你站在此处,连男女都辩白不清,当年如何必定跑过的是郡主和卫东来?”
虞可娉道:“你只看到卫东来和郡主接踵走过罢了,如何便能推断是他做歹行凶?”葛威先前见过周殊、赵元申等人被驳斥的体无完肤,晓得强辩没半点好处,只得苦笑着摇了点头。
虞可娉笑道:“是啊,葛掌门,请留意些,已有人出来了。”
葛威一怔,虞可娉又大声叫道:“可惜却不是赵公子啊,葛掌门,你瞧此人是谁。”
世人皆愣,不知此语何意,虞可娉又道:“我曾破获葛掌门家的凶案,对葛家内幕略知一二,据闻十定门掌门乃是一脉单传,葛掌门与胞兄的恩仇胶葛,便是是以而来,葛掌门曾处心积虑让少主之位落在葛公子头上,为此不吝累的本身侄儿惨死在熊掌之下。七年之前,葛公子尚且年幼,葛掌门怕本身得了眼疾一事被人拆穿,若被赶下掌门之位,必没法传位季子,只能由兄长葛姜接任,到时候大权旁落,那可有的说了,是以便硬着头皮在堂上做了伪供,葛掌门,我猜想的对也不对?”
虞可娉道:“若从奔驰之姿来看,那人的确和赵公子有些相像。”
葛威一惊,果见有一人从门洞跑出,那人一溜烟从石路窜过,拐过配房消逝不见,虞可娉道:“葛掌门,瞧的如何?那人是谁?”
葛威含混道:“也差未几罢。”
葛威不知她葫芦里卖甚么药,只得遵言干等,也不过一盏茶工夫,虞可娉单独一人走回,边走边说道:“葛掌门,待会有人从门洞跑出,请你认上一认,跑过的是谁!”
虞可娉道:“好啊,我早就想听昌大人陈述供词了,我们便去案发之地推演推演。”
葛掌门顿时脸上一红,憋的说不出话来,虞可娉道:“葛掌门,这如何说?”
葛威如临大敌,睁大双眼盯着门洞,只见又有一人从里头奔出,三晃两晃隐过配房不见,他不等虞可娉发问,抢先急道:“我晓得了,方才跑过的是赵公子!”
虞可娉叫道:“大哥,请出来罢。”刚才跑过那人从房后转出走到近前,本来倒是娄之英。
那门洞离房前不过五六丈远,要辨出跑过之人本不甚难,岂知葛威俄然神情慌乱起来,失声道:“要我认出……认出跑过的是谁?”
虞可娉道:“好,便请你白叟家站在当日地点的方位,卫掌柜,你陪着葛掌门在此稍侯,诸位请随我来。”挥一挥手,引着世人一起穿过门洞。
葛威道:“这……这……娄少侠和昌大人身形相仿,所穿服饰也都类似,老夫一时看错,也没甚么。”
世人一齐来到花苑北首的假山之处,此处虽只是在外洋荒岛仿建,但世人想到当年郡主便是惨死在这一模一样的山石旁,心底都涌出一丝丝寒意。娄之英此时才得以细心打量这所谓的案发之地,见这里假山林立,离比来的配房也有七八丈远,又是地处北首,阴暗僻静至极,难怪会有人挑在此处行凶,正思考间,只听盛春林道:“那年王爷寿宴,我多饮了几杯,不肯在房中久待,便趁着月明在花苑中四周漫步,闻着花草暗香,果然酒醒了几分。我便这般随性走着,不料间穿过北首假山,来到那头的花圃跟前,见这里偏僻无人,只觉心中说不出的舒坦,便立足耍了一趟拳脚,待一套掌法将将练完,耳轮中俄然闻声一声惨呼,那声音近在天涯,仿佛就在身后,我仓猝寻声赶去,果不其然,在这假山近处见一男人手握短刀刺在一名女子身上,那女子双目圆睁,口鼻渗血,目睹是当场绝气了,我再定睛细心一瞧,本来此人竟是王爷的爱女郡主娘娘!我这一惊非同小可,当下不及细想,上前一脚将那男人踹到,一个照面便将他礼服。我见远处配房的赵公子也正开窗观瞧,忙让他和我一起唤人过来,不大一会府中高低人等俱都到齐,王爷自是心肺俱裂,当晚便让大理寺升堂问案,当时我才知所抓之人乃是丽泽书院的学子卫东来,他被捕当场,自无话可说,几堂审过便都招认了。这便是当晚的颠末,卫老夫,你另有甚么要问?”
虞可娉道:“我猜葛掌门并非怕惹人笑,而是不敢说出实话,不得已而信口雌黄。”
那人听到讯号从房后走出,渐渐来到房前,葛威这才看清,本来此人确是端木晴。这时娄之英已将世人带回,虞可娉道:“葛掌门,我让晴姊姊效仿赵公子驰驱的形状跑过,你公然认错,可从这里看清门洞对凡人来讲易如反掌,你另有何话讲?”
虞可娉道:“五六丈远也能看错?他二人便再类似,毕竟多有分歧,怕是你底子没有看清,凭着臆想赌猜是昌大人罢!”
虞可娉道:“卫掌柜,先不忙平冤,我们便请昌大人再细心说一说,当时见到的景象如何?卫东来是何模样,郡主的尸身又是甚么模样?”
卫喜嘲笑道:“便是看到吾儿跟着郡主走过,我也不信!葛掌门,我来问你,当日吾儿身穿何衣,乃是甚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