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绑架
季昭道:“她双臂脱臼,满身伤痕累累,是被人……扼断颈骨而死……”
世人面面相觑,只觉照此推断,先前统统假想全都错了,案子岂不要重新再审?辛弃疾道:“毛良始终不肯透露一字,眼下要如何办?”
虞可娉忽道:“不对,毛良并非本案真凶,起码不是殛毙陈氏的真凶!”
世人听完,都有些恍然大悟。娄之英道:“怪不得她辞吐不凡,很多粗活累活做起来比男人还快,本来是王谢朴重以后。她一个再逃疑犯,能有处所落脚便很满足了,是以嫁给一个大她二十岁的木工,也是毫不在乎。”
汪百封固然富甲一方,但面对官府衙役,仍不敢强辩,无法之下,只得叮咛儿子去请一人过来,不大一会,那人仓促来到客堂,本来竟是孔目郑宏。
季昭虽不明虞可娉为何要硬迫汪氏父子到府衙去,但知她必有深意,厉声道:“汪员外,查案侦凶乃是眼下隆兴府第一等大事,任你天大的买卖也得搁一搁,本日就请务必到衙里一趟,不要让我等难堪。”
虞可娉道:“我起初便觉着那里不当,现下晓得了陈氏出身,那便对了。大哥,你踢倒毛良时,可觉此人会不会武功?”
九神庙年久早废,门前杂草石子各处,马车已行不得,汪子开跳上马来,在门前叩打门环道:“有人在吗?里头可有人没有?”叫了半天,里头却无人应对。
虞可娉思考很久,心中有诸多疑点始终不得其解。辛弃疾道:“嫌犯若这么僵着,莫非官府要养他平生不成?明日若再不说话,只得知会覃大人,让他发落收监用刑。”
季昭道:“毛良若用迷药,那么即便陈氏会武,不也得乖乖就范?”
娄虞三人出了汪府,在街上用罢午餐,出城直奔骡子坡而去,远远见到九神庙旁有一丛密林,三人怕贼人已在庙里,为免打草惊蛇,饶了好大一圈,这才寻了埋没处藏在密林当中,直捱到日头西落,听得南面马蹄声响,只见汪子开赶着一辆小车,从骡子坡顺道而下。
虞可娉道:“一万四千两?那贼人约你在那边托付绑银?”
虞可娉道:“也不见得。”见大伙不明其意,又道:“毛良杀不了陈氏,却一定不是前两件命案的凶手,照我来看,隆兴府三起案件,凶手能够有两个,也能够是三个。”
辛弃疾道:“照此说来,我们抓错了人,毛良不是本案的疑凶了?”
虞可娉沉吟道:“汪公子说的在理,官兵若去只怕误事,但郑蜜斯被缚,我们可不能袖手不管,如许罢,就请汪员外父子持续筹办绑银,越大张旗鼓越好,我们三人一会便出了府去,明天却不回衙里了,早早去骡子坡藏匿等待。我这位娄年老是桃源观余真人的高徒,技艺非常了得,只要他在,包管郑蜜斯不会有事。”
汪子开大着胆量将门轻推开一条小缝,往里张了半天,倒是黑洞洞甚么也看不清,那人又道:“不要磨磨蹭蹭,这般如花似玉的性命,你要还是不要?”
汪子开道:“出城向北十五里骡子坡,那边有个烧毁的九神庙,贼子要我酉时去那给他银子。”
虞可娉道:“一来习武之人,不会等闲让人近身,毛良身有残疾,想要迷倒陈氏,只怕非常困难。再则陈氏是如何死的?季小哥可还记得?”
郑宏与汪百封就快结为亲家,在他家中呈现本不敷奇,但虞可娉等三人见他愁眉苦脸、满目焦心的神采,便知必有甚么不当之事。公然郑宏开口说道:“虞蜜斯,便将实话和你说了,汪亲家本日不能随你去府衙了,因为我们家里出了大事,我那女儿……我女儿小琬,被人勒绑了去!”
汪子开道:“琬妹昨日外出,到了夜间也没回到家中,岳丈过来寻我爹商讨,大伙连夜在城中搜索,找了足足一夜也不见她的踪迹。今儿个晨光,下人却在敝宅门缝发明了字条,这才知琬妹是被人捆绑了去,那贼人讲明本日即要白银一万四千两,我和爹爹正想体例凑够这笔绑银,若给的迟了,只怕琬妹会有性命之忧。”
汪百封道:“实不相瞒,本日有一桩大买卖上门,非得我父子亲身筹办不成。虞蜜斯,就请脱期光阴,待我们摒挡得毕,再到衙里和大人请罪。”
世人正商讨间,前日派去常德查探陈氏出身的幕僚已回,娄之英见他风尘仆仆,晓得这番马不断蹄地赶路实在辛苦,而他又脸现忧色,看来此去常德并未白跑一趟。
汪子开怕车上绑银有失,不敢单独进庙,正欲回身回马车上去,却听庙里传来一个声音道:“门外来者何人?”
虞可娉道:“毛良不但不会武功,且还跛了一足,陈氏倒是八拳门传人,毛良如何会是她的敌手?”
汪百封父子见既已说破,那也别无他法,只得照她意义去办,郑宏又急又虑,一个劲求娄之英务必救得郑琬性命,虞可娉出言欣喜道:“郑孔目,请你放心,若我所料没错,郑蜜斯毫不会有半点毁伤。”
汪百封道:“我听闻凶犯不是已经就逮?怎地还要抓捕?”
季昭道:“可叹啊可叹,她想就此安稳,却仍遭了毛良的毒手。”
虞可娉道:“大哥,诸事谨慎,如有状况,你便出声示警喊我们出去。”
季昭急道:“这还了得!既然如此,我回府告诉大人,让他多派人手去九神庙抓那暴徒归案!”
娄之英微一点头,将腰一躬,展开轻功奔到庙后,顺着墙根浮游而上,竟是声气全无。九神庙年久失修,早已破败,屋顶颇多缝隙,娄之英寻了一处向里望去,月光下只见庙案前影影绰绰有个身影,却看不清面庞长相,只听汪子开颤声道:“中间……中间是谁?”
辛弃疾道:“速速禀来!”
汪子开忙摆手道:“季头儿,这个使不得,那贼子讲明让我一小我带银子前去,连岳丈和我爹爹也不得伴随,官兵若到了,他一个狗急跳墙,琬妹可就糟了。”
汪子开又惊又喜,颤声道:“小可姓汪。”
娄之英道:“本来如此,陈氏身上有伤,想必是抵挡时被凶犯殴打而至,毛良若与她放对,怎会是她的敌手?何况毛良断无掌力将她颈骨掰断。”
虞可娉道:“此乃本案奥妙,实不能在此和员外明言,还望员外父子到府衙一趟详说。”
那幕僚喝了一大碗茶,才道:“回大人话,公然查到了陈氏的出身。”
汪子开只得将门推开,一步一挪地渐渐踱进庙去。娄之英在林中看的逼真,低声道:“你们先在此候着,我畴昔瞧瞧。”
虞可娉道:“大人,此案还是要从九年前的崔家幼女惨死案查起,既然汪百封与当初安义知县许大人有亲,不如就让他修书来问,只是无需烦劳郑孔目开口,我想明日亲身去汪府拜求。”
汪百封道:“那几年我要在四县屯粮,的确在安义待过,不过案发之时,我却在钟陵,不在安义县内。”
娄之英道:“此人毫无武学根底,当是不会武功。”
虞可娉急道:“如何样,可有甚么线索?”
辛弃疾道:“何故断言?”
那幕僚道:“是。这位‘陈氏’果是常德人,她却并非姓陈,她娘家姓李,父亲是常德八拳门的二当家,陈氏自幼学武,传闻是一名巾帼豪杰,她母亲早死,父亲的续弦为人刻薄,与陈氏相处不来,两人经常产生吵嘴。一年前后母因她偷喝了参汤,对其破口痛骂,陈氏一时激愤,竟将后母三拳打死,她怕官府缉捕,连夜逃出常德,随后展转来到隆兴,化名陈氏,谎称本身来自淮南,寻了个诚恳巴交的庄老三嫁了,本想就此循分守己过贫寒日子,不料却惨遭采花贼殛毙,实可谓世事难料。常德府至今仍在对她通缉,是以我去到一查便得,毫不吃力。”
里头那人沉了一会,又道:“是汪二公子么?你但是一人来的?请出去罢。”
虞可娉道:“如是最好。我听闻公子当年恰在安义县学艺,两位既然都在安义常住过,必对本地风土情面非常体味,衙里现要回顾此案,就请两位到衙里宽坐,帮手官府抓获疑凶。”
季昭大惊,惊问道:“这如何说?怎地不去报官?”
娄之英察言观色,只觉汪氏父子神情严峻,有些魂不守舍,瞧来倒像府上生了甚么变故,虞可娉亦有同感,故意要试他们一试,便道:“汪员外,九年前崔蜜斯命案时,员外是在隆兴还是安义?”
辛弃疾道:“此案任凭虞蜜斯做主,明天让季昭陪你走一遭便是。”
第二日一早,娄虞便和季昭拿着拜帖去汪府求见汪百封,被门房引着在厅中等了好长一会,才见汪百封出去,他身后跟着一个年青男人,约有二十来岁,生的剑眉朗目,很有英姿,引见之下才知,此人便是郑琬的未婚夫婿汪子开。虞可娉提及搭桥求问许大人之事,汪百封一口答允,仓猝叮咛下人去拿笔墨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