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阎罗叩首印
它们齐声高喊,声音倒是极其诡异。
在上方,一方鎏金铜印雕镂在墙壁上,印纽上雕镂的睚眦张牙舞爪,嘴里咬着“陈济棠”三个篆字,笔迹在灯火下泛着暗红色的光。
我喘了口粗气,回身看向王繁华。他瘫在地上,神采惨白如纸,后背的血肉恍惚一片,但气味总算安稳了几分。
王繁华跟在我身边,神采乌青,脖颈上的青筋暴起。
紧接着,墓室深处传来一阵降落的骨骼摩擦声,像是有甚么东西在黑暗中复苏,与他的跪姿构成了诡异的共鸣。
他瞪大眼睛,声音颤抖:“师父!铜印在吞活人活力!”
墓顶的铜印俄然震颤起来,印纽上的睚眦眸子转了两圈,雕镂的“陈济棠”三个篆字开端扭曲变形,逐步演变成王繁华的生辰八字。
话没说完,他猛地往前扑去,像头被激愤的野兽。
我从怀中取出一枚五雷令牌,令牌通体乌黑,刻着五道雷符。
而王家祖坟的灵魂,也该安眠了。
“阿木,过来帮手。”我低声道。阿木咬着牙走上前,递过一柄短柄撬棍。
我走到主坟前,脚下的泥土湿软得像是踩在腐肉上,披收回一股淡淡的腥气。
我回身走出墓穴,身后传来王繁华降落的抽泣声,异化着阿木短促的脚步。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铁锹,猛地插进坟土。铲起的泥土乌黑如墨,模糊透着血丝,每一锹下去,都像是扯开一层陈年的伤疤。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令牌上,低喝一声:“五雷敕令,破!”
站在我身后的阿木猛地收回一声惨叫,突破了墓室的死寂。
睚眦雕像的眸子仍在微微转动,“陈济棠”三个篆字已完整扭曲成王繁华的八字,黑气环绕,像是无数藐小的虫子在笔迹间爬动。
我双手结“引魂印”,口中急念《度人经》中的“破秽咒”。白雾中的冤魂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齐齐扑向那十三具尸骨。
“陈为主,王为奴,生生世世拜家主!”
“陈家用十三口冤魂炼印,那就让你们自食恶果!”
我嘲笑,回身看向墓顶的鎏金铜印。
腐朽的下颌骨咔咔开合,从喉咙深处涌出一股黑水。
我眼疾手快,反手扣住他的肩井穴,用力一按,他整小我被我摁在湿冷的墓墙上。
霹雷一声巨响,铜印被雷光击中,鎏金大要寸寸龟裂,雕镂的睚眦完整崩碎,化作一堆齑粉散落。
阿木则站在一旁,紧握着犀角灯,灯火映得他神采惨白。
铜钱触碰骨头的刹时,收回一声清脆的嗡鸣,像是敲响了古钟。
王繁华俄然闷哼一声,他身上那件高贵的西装毫无征象地自燃,火焰从后背窜起,火舌燃烧着布料,灼出一片与铜印篆文完整不异的陈迹——“陈济棠”三个字像是烙铁烫上去的,边沿焦黑,模糊透着赤色。
它们的指尖在青砖上划动,血珠化作细线,竟在地上绘出一幅完整的《撼龙经》七十二煞方位图,线条流利而阴沉,披发着淡淡的腥气。
我毫不踌躇,剑尖一挑,将那块皮肉生生剜下,血肉落地时,竟收回滋滋的腐蚀声,化成一滩黑水。
阿木扶着墓壁站起来,锁骨上的青黑纹路已经减退,罗盘的磁针也停下扭转,规复了普通。
“还不敷!”我咬紧牙关,抓出一只青瓷坛,坛口封着黄符,符上用朱砂画着“镇”字。
我没理睬他的吼怒,低头从尸骨中捡起一具头骨,指腹悄悄捻开天灵盖上的褐色菌斑。
我转头一看,他手里紧握的罗盘天池里,磁针竟然逆时针猖獗扭转,针尖上排泄一滴滴猩红的血珠,顺着罗盘边沿滴下来。
王繁华还跪在地上,低声抽泣。
此时,这十三具尸骨竟然收回了声音!
我双手结印,口中默念《太上三洞神咒》中的“缚地咒”。
“阿木,拿铁锹来。”
我撕下黄符,坛中传出一阵降落的哭泣,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
话音刚落,王繁华俄然膝盖一软,整小我跪倒在地,膝盖骨磕在青砖上的脆响像是敲碎了甚么。
我没理睬他,手腕一转,桃木剑直指铜印,剑尖点出一滴精血,血光在空中炸开,化作一道雷纹符,直冲墓顶。
他疼得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抠着青砖,指甲缝里尽是血泥。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手里的康熙通宝上,五帝钱被我甩手嵌入一具尸骨的眼窝。
它们的掌骨深深嵌进地砖,指节处还残留着干枯的血肉碎屑,颈椎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仰起,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扭断,齐齐朝向墓室穹顶。
墓室开端狠恶震颤,青砖裂缝中排泄更多的黑水,氛围中的腐臭浓得几近让人堵塞。
阿木俄然指着东南角惊叫:“师父你看!”
我沉声号令,回身走向坟地中心。阿木愣了一下,随即从腰间解下那把锈迹斑斑的铁锹,双手递给我时,他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栗。
他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退到一边,神采白得像死人。
我皱了皱眉,持续撬开第二块、第三块……每撬开一块,氛围中的腐臭味就浓厚一分,异化着檀香那诡异的甜腻,熏得人头晕目炫。
我低喝一声“敕”,将焰球掷向藤蔓根部。火光触及黑汁,轰然炸开,像是扑灭了油脂,焰舌吞噬了藤蔓,烧得它们吱吱作响,化成一团焦黑的灰烬,氛围中满盈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他的声音带着扯破般的气愤,双手攥拳,指甲掐进掌心,排泄几滴血,顺着指缝滴在青砖上,刹时被空中的黑水淹没。
我停下行动,蹲下身,用手拂去表层的泥土,暴露一块青灰色的墓砖,砖面上刻着恍惚的篆文,像是某种封印。
落日完整沉下地平线,坟地覆盖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
墓室终究温馨下来,只剩犀角灯幽蓝的火苗还在微微跳动。
菌斑触手冰冷,带着一股腥味,我用力一搓,竟散出一股淡淡的药香。
我从藤箱中取出三支引魂香,扑灭后插在墓室中心,卷烟袅袅升起,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王繁华,忍着点!”我沉声喝道,剑尖直指他后背那片焦黑的“陈济棠”烙印。
我猛地一摔,瓷坛砸在青砖上,碎裂的刹时,一股白雾喷涌而出,雾中模糊可见数十道恍惚的人影,个个披头披发,脸孔狰狞。
他咬紧后槽牙,咯吱咯吱的磨牙声清楚可闻,眼白爬满血丝,喘着粗气吼道:“陈济棠八十年前活埋我王家十三口,现在连死人都不放过!”
“倒置阴阳?”我嘲笑一声,抓起王繁华还在流血的手掌,猛地按向铜印。
“师父……”阿木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颤抖,“结束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青砖裂缝里钻出七条碧绿的藤蔓,藤身粗如儿臂,叶脉纹路清楚可辨。
到第九块墓砖时,我用力一撬,砖面完整崩裂,一股浓烈的腐气像是被开释的恶鬼,猛地劈面而来。
墓室中心,青砖夹层里,十三具尸骨以膜拜的姿式伸直着,骨头泛着惨白的光芒。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那十三具尸骨俄然齐刷刷抬起右臂,森白的骨指指向王繁华的心口,指尖上挂着几缕干枯的皮肉,在灯火下微微颤抖,像是活物。
我低喝一声,手腕一抖,从袖中甩出一串墨斗线。
“点灯!”我大喝一声,一脚踹翻随身的藤箱,三十六盏犀角灯哗啦啦滚落在地,灯身碰撞青砖的声响在墓室里回荡。
藤蔓挣扎着朝我扑来,叶片伸开如嘴,暴露精密的倒刺,却被墨斗线死死锁住,转动不得。
藤蔓被勒得扭曲变形,碧绿的表皮裂开,排泄一股浓黑的汁液,滴在地上时冒出缕缕白烟,披发着腥臭。
阿木手忙脚乱地蹲下,颤抖着用火折子扑灭灯芯,幽蓝的火苗一盏接一盏亮起。
阿木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向后退去,手里的铁锹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溅起几滴黑水,落在他的麻布鞋上,鞋面立即被腐蚀出一个个藐小的洞穴。
我眯起眼,盯着七条碧绿藤蔓。藤身在灯火下泛着诡异的光芒,叶脉如血丝般蜿蜒,尖端微微颤抖,像是嗅到了活人的气味。
王繁华的八字从铜印上剥离,化作一缕黑烟消逝。十三具尸骨像是落空了支撑,齐齐瘫倒在地,骨头散架,摔成一堆白灰。
我咬破指尖,鲜血滴在线头,猛地一甩,墨斗线如游蛇般飞出,在半空划出一道血红的弧光,精准缠住七条藤蔓的根部。
鲜血触碰铜印的顷刻,像是扑灭了引线。
阿木站在一旁,喉头转动,仿佛想说甚么,却被我冷冷一眼瞪了归去。
铜印被符光击中,收回一声降落的嗡鸣,像是被敲碎了甚么,睚眦的眸子突然炸裂,碎成一地金粉。
“这是尊卑印!”
我接过撬棍,插进墓砖裂缝,用力一撬,第一块墓砖回声松动,暴露一条颀长的裂缝。
“一旦你中了,生生世世,都是王家的主子!”
“陈家还真是下了血本,”
我接过铁锹,掂了掂重量,目光扫过坟地四周。
十三具尸骨的上半身俄然立起,森白的骨掌伸向空中,抓住漂泊的血珠,行动整齐齐截,像是在停止某种典礼。
东南角,恰是《撼龙经》中“巽位”,主风生木长,可这藤蔓绝非天然之物,而是陈家以活人怨气催生的“噬魂藤”,专吞生魂,断人气运。
他盯着十三具尸骨,眸子子几近要瞪出血来,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吼:“我日他祖宗的陈……”
那线通体乌黑,用百大哥桑树的根须浸过朱砂和孺子血炼制而成,韧性极强,专克阴邪。
当我挖到第三锹时,铁锹撞上了甚么硬物,收回一声闷响。
行走在暗中的墓穴里,我举起手中的犀角灯,灯芯的幽蓝火苗在黑暗中摇摆,映出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气象:
我一把扯开他的衣领,锁骨处不知何时闪现出一片青玄色的纹路,形状与那十三具尸骨的膜拜姿式一模一样,纹路边沿另有藐小的血丝在排泄。
我冷哼一声,回身抓起地上一盏犀角灯,灯芯的幽蓝火苗被我用指风一拨,火光突然暴涨,化作一团拳头大的焰球。
我点了点头,低声道:“陈家的阎罗叩首印已破,王家的命格也解了。但这怨气积了八十年,短时候内,这片坟地还是别来了。”
我冷冷开口:“陈家用镇魂钉把你们祖辈钉成献印局,这铜印吸了八十年怨气,现在成了活人死人都得跪的‘阎罗叩首印’。”
尸骨的骨指还在空中颤抖,却被冤魂一口咬住,森白的骨头咔咔断裂,像是被啃噬殆尽。冤魂吞噬尸骨后,收回刺耳的尖啸,转而扑向铜印,雾气缠绕着鎏金大要,像是要将它生生撕碎。
“起!”
墨斗线突然收紧,收回一阵刺耳的吱吱声,像是扯破了甚么活物。
“阿木,退后!”
令牌被我掷向墓顶,半空中雷光高文,五道紫电如长鞭般劈下,直击铜印。
可火光却在铜印投下的暗影中扭曲变形,化成一个个膜拜的人形,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压弯了腰。
笔迹像是活物般爬动着,排泄一丝丝黑气。十三具尸骨的跪姿猛地一变,齐齐转向我和阿木。
我却纹丝不动,直接跳入了墓穴当中。
王繁华疼得满地打滚,嘴里收回低吼,像是野兽濒死的挣扎。
裂缝里排泄几滴黑水,滴在地上时,竟收回轻微的滋滋声,像是腐蚀了泥土。
剑锋划过,他收回一声闷哼,像是被扯破了皮肉,烙印边沿排泄几滴黑血,顺着脊椎滴下。
我眯起眼,手指在腰间一抹,抽出一柄三寸长的桃木剑,剑身刻满雷纹,用雷击枣木炼制,专破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