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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偷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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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信急道:“大王,不若转头往雀舌渡,我等仍可登陆返回冀州!”

黄遨在这些匪众当中很有微信,在擂动的鼓声号令之下,即使火线看着是条死路,也仍然有船冲了畴昔。那樊篱上的船都是官方征来的,大小不一,这些船专冲着划子冲去,张满的船帆蓄足了风里,一下将划子撞碎,掼断铁索,暴露豁口。

“那不可,”我随即拍拍石越的肩头,大声道,“大王说要家中无父母后代的人留下,石兄家中有妇人待产,还是算了。不若我来,我上无父母,旁无手足,下无后代,可随大王留下!”

“放心,我技艺好着呢。”我笑笑。

正说话间,已经有前锋的船逼近,可还未碰到,那些船上竟射来了箭雨,有些箭上用火油点着,嗖嗖落下。船上的人又要遁藏箭矢又要灭火,毕竟相顾不暇,没多久,当头的三艘船都着起了火,浓烟滚滚。而前面的船见状,皆慌乱起来,转头遁藏。

“鸣金!”黄遨向部下喝令道。

卢信也如别人普通,将绳索攥在手中,向黄遨慎重一礼:“大王保重!鄙人且往带路,事毕以后,在兖州水道上等待大王!”

此时这船上没甚么碍手碍脚的人,我当然能够借端上去,毫无毛病地将黄遨干掉。但如许一来,我就须得马上带着他的人头逃脱。此时这船还在河上,离得比来的还是贼众,若发觉了这船上的异动,只怕我要逃脱会非常困难。我还未与公子成百年之好,也还未重新回到祖父的田庄里,小命还须好好留着,以是那是下策。而上策,则是等这楼船突入公子那樊篱当中,到时黄遨也定然要寻觅逃生之路,我便可趁机动手,万无一失。

世人面面相觑,皆不言语。

那是公子为截断黄遨往兖州的门路所设的樊篱,有五六道,铺设在水道最窄处,每道均以数十船只构成。船与船之间用铁链锁住,非常安稳。这些船,都是公子前几日四周征集来的,崔容昨夜连夜铺设好,只等黄遨来投。

正心焦着,俄然,有人道:“大王!南边河面上有东西!”

至于公子那樊篱,我晓得黄遨并非大话,这船充足庞大健壮,本日河上的风也够大。先前的几艘船已经将那樊篱撞出缺口,这艘船再冲畴昔,扯开是迟早。而那些贼众能不能逃脱,逃脱多少,我并不体贴。自从见到黄遨,我就晓得他才是这些匪众的关键,只要将他灭了,剩下的人不过是倒了树的猢狲。

我摸了摸怀里,茹素和那些小药瓶都在,只等场面再混乱些,便可动手。

这桨手的船舱两端,有梯子通往上一层,那边,就是黄遨掌舵的处所。

“伐鼓传令!”黄遨面色沉沉,道,“教前锋船只将帆张足,往划子处冲撞畴昔!”

“那是……”我听到石越的声音结结巴巴, 不成置信,“那是邺城都督?”

看去,只见往兖州方向的河面上,薄雾垂垂消逝,倒是暴露了一片灰色的影子,横贯在江面上。跟着逼近,那气象愈发清楚,竟是很多大小不一的船只,整整齐齐地横在河面上,如同水坝。

事情告急,容不得世人多踌躇,卢信将死士选定的工夫,中间几艘船也受命靠了过来。这些贼众公然都是在水上练过的,这般河面上,两三丈宽的间隔,可保持并行不悖。每船上抛来数十根绳索,贼众们接了,一下荡了畴昔,没多久便差未几撤得洁净了。

那么接下来……我看向那一脸强自平静的黄遨。他确是经历过些场面的,这般首尾夹攻之际,脸上仍涓滴不见慌乱,正向部下发号施令,仿佛统统仍在把握当中。

“水战之事,唯我最是熟谙。唯有我在船上,方可确保弟兄们安然。”黄遨声音浑厚,说罢,将手按在卢信肩头上,“掌事畴前在兖州水道行走多年,此去还须得掌事领航。此事我意已决,诸位莫再多言。”

“来不及了。”黄遨望着那边,半晌,转头对卢信道,“传令,摆布船只过来,将弟兄们接走。另在无父母妻儿的弟兄当中,选十名死士掌桨,随我留下。”

旁人听得我的话,皆是惊奇。

“这数十艘漕船当中,此船最为坚毅,船艏船身皆有铁皮包裹,冲撞起来,平常船只皆接受不得,亦不会等闲着火。由我掌舵,可为弟兄们开出一条路。”

昨日我和石越从邺城出逃的丰功伟绩乃是众所周知,这般告急景象之下,卢信和黄遨明显动了心。

崔容行事过于焦急, 该当等中军都下船攻城再脱手才对,现在却成了打草惊蛇。不过黄遨实在太精, 他见得事情不对劲便要变卦, 就算崔容不先脱手, 他也不会登陆。

“大王,”连卢信亦不免面色发白,额头冒着汗,“不若往岸上去,让弟兄们逃命,也许还可……”

卢信急道:“鄙人亦行船多年,可交由鄙人掌舵!”话音落下,四周人亦神情冲动,要替黄遨留下。

我看着他,忽而感觉有些不美意义。他这般信赖我,竟让我感觉取黄遨性命不太光彩。

不出我所料,不久,那些船上的军士身影已清楚可见,列队划一。如案上一样,船只上也飘着公子的将旗。这边船上乃至能听到那边有人在大声劝降,得黄遨首级者,赏金五百。我听在耳中,心中不免又是一荡。

心底最后一块大石终究落下。

晴空下,黄遨水军的前面呈现了一片影子,高大而敏捷,定睛看去,竟是十几艘楼船巨舰。高高的白帆张足,正借着风势往这边直扑而来。特别让他们吃惊的,是那些船上的旗幡,庞大而花梢,远远便能看清上面绣金纹龙的模样,清楚是天子的御驾。

黄遨一笑:“掌事保重,必不践约。”

一阵箭雨以后,很多军马从渡口两边冒出来, 杀向那些匪众。城上城下, 皆大旗招展, 每面正中都绣着一个“桓”字, 夺目而威风。不久以后,我瞥见了邺城城墙上的一道身影,顿觉心宽。

他向黄遨请战时,神采冲动:“大王!我是驶船妙手,我去给大王掌桨!”

河上的风很大,着火的船驶不出多远,船上的火便已经熊熊燃起,而船上的人也只得跳水逃生,一时候哭喊声碜人。

这话出来,世人被镇住。

四周的船上听到,也敲起来,传开以后,一时候齐鸣共响,几十艘大船随即窜改方向,朝水道的另一头驶去,那些抢先登陆受挫的部众也丢盔弃甲跌跌撞撞地撤了返来,登船分开。

我见得这般景况,心中不由有些焦急。

黄遨沉声喝道:“尔等莫非要违我军令!”

让我没想到的是,石越这般怯懦的人亦在此中。

可合法世人欢乐,那樊篱却忽而燃烧起来。

“不成!”黄遨道,“此乃骗局,后路必已被截断!”

石越约莫也晓得这是实话,点点头:“你和大王都保重。”说罢,他也攀着绳索,荡到劈面船上。

就算看不清公子的面貌,我也晓得他此时必定是神清气定, 胜券在握。

卢信未几言,随即分开。

卢信看向黄遨:“大王,这位倪兄弟虽是新来,但技艺确切了得,看他一片热诚,大王不若就应下。”

石越亦是一副始料不及之色,惊诧看我:“阿倪,你……”

旁人忙向黄遨道:“大王,这……”

世人闻言皆惊。

那人应一声,仓猝去敲响铜钲。

黄遨看着我,点头:“如此,便有劳倪兄弟了。”

世人皆望着黄遨,神采惶惑。

樊篱上的每只船里,都堆满了秸秆和桐油,一旦被扑灭,就是火墙普通。而如果有船撞上来,就算被扑灭的桐油沾上,本身也逃脱不掉。

“大王!”卢信道,“大王意欲何为?”

世人目瞪口呆。

而那数条樊篱上的军士,此时也已经撤走,顺手将统统船只都扑灭。前有火海,后有天子雄师压来,黄遨眼看已如河鳖入瓮,走投无路。

“伐鼓。”黄遨沉着道,“冲畴昔!”

我亦有些吃惊。这黄遨虽是落草之人,倒比很多端庄的贵爵将相更有担负和胆气。世人明显也被他这话语所敢,虽不再要他分开,却又纷繁报名做死士,跟从黄遨留在船上。

这战略不是我出的,而是公子的长史俞峥。此人看着像个书白痴,却很有些弯弯道道的心机。常日里爱在堆栈里兜兜转转,玩弄这个玩弄阿谁。此番用到的官旗和桐油,都是他从日久无人理睬的堆栈里翻出来的,实教人刮目相看。

话音才落,俄然,身后传来一阵喧闹。世人循名誉去,顷刻皆面色僵住。

我内心舒一口气。

石越看着我,亦神采不定:“阿倪,你可须把稳。”

沈冲不负公子厚望,终是定时将天子哄来了。

“如何?信不过我?”我笑笑,随即向黄遨正色道,“大王莫看小人年青,力量可大着呢。大王不信可问石兄,小人昨日但是一人干倒了四个狱吏!大王将小人留在身边,不但可掌桨,还可作保护。大王放心,有小人在,那些贼官军便是三头六臂,也伤不得大王分毫!”

我望向岸上和水面上,也不知公子在那边,能不能在黄遨逃脱前赶上……

包含黄遨在内,大船上只剩下十余人。黄遨一人掌舵,剩下的人都到船面下去划桨。我收起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机,跟着那些死士一起,边喊着号子边卖力地划了起来,眼睛不由地瞅向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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