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见桃花
即便胡永大要上疏狂豪宕，实则也是心机通透，大智若愚。
元晋摇点头，对这位老友的表示不置可否。
“最后定胜负的一掌，童万潮更是囊括兖州城外护城河之水，化作一道真气长河，浩浩汤汤，洗刷六合！”
胡永抓起一旁的湿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油腻，“明天先是与李兄苦战一场，畅快淋漓，又得两位师弟宴请，美意款款，某也不能没有表示。”
酒足微酣之际，胡永满饮杯中玉*液，啧啧道：“迎春堆栈这‘俏春寒’之酒，某久有耳闻，本日一品，公然名不虚传。固然不似烈酒那般炽烈畅快，但其口感冰冷凛冽，好像初春之寒，别有一番风味。”
元晋听出了胡永的言外之意，笑而不语。
世人欣然告别，元晋回到房间，一时全无睡意。
“好！两位师弟早些歇息。”
“我早有借花献佛，将这两株龙须草赠送两位师弟之意，以此祝两位师弟早日武道有成。”
“此次我要来乐水城习武，老爷子就将我拜托给了胡师兄的师尊，出行之前还给我看了胡师兄他们的画像，是以我才气一眼认出他来。”
蓦地听闻地榜妙手的实战故事，元晋和赵宜然也来了兴趣，纷繁放动手中杯箸，目光炯炯，暗含等候。
李和光也明白胡永的心机，发笑道：“胡兄真是……这龙须草对我等无用，我还能敝帚自珍不成。本日与胡兄赌斗，险险赢了两株灵药，刚巧又得见两位师弟，莫不是灵药有灵，自寻命主？”
此时此景，元晋内心当然不会是镇静了。
入夜，皎月如纱，清冷昏黄。
“那一场大战，两人举手投足之间风起云涌，玄黄相随，余波影响周遭百里！当时兖州城头万人观战，若不是另有玄黄境高人联手护住城池，恐怕这一战下来，城中将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三十年来寻剑客，几次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到现在更不疑。”
“两位师兄，明日一早我们还要赶路，不现在夜到此为止，比及我们在乐水城安设下来，再聘请师兄相聚。”
李和光言辞峻厉而诚心，元晋和赵宜然心神为之震惊，将他的提点慎重记在内心。
“你呀，真是混闹。”
只能说凡是在武道上有所成绩之人，无一庸碌之辈。
赵宜然瞅着元晋严厉的神采松缓下来，这才嘻嘻一笑，“又被你猜中了。”
胡永本就是为了突破沉闷的氛围，大笑着端起满溢的酒杯一口饮尽，“哈哈，是某着相了，某家自罚一杯！”
雅间里早就筹办好了一桌上好的酒菜，固然小县堆栈，称不上玉盘珍羞，但是山林野兽、河海鱼鲜、生果蔬菜，也是应有尽有。
一副书完，元晋昂首凝睇，只觉此言此句固然应景，但是心中充盈之意不见涓滴倾泻，犹自高涨不休。
而赵宜然和胡永则没有诸多顾忌，下筷如飞，狼吞虎咽，偶尔两人相视一眼，齐齐咧嘴大笑，蓦地生出知己之感。
“不平道长虽气力略逊一筹，但最后那一招‘沧海横流，豪杰本质’真乃神来之笔，无上剑诀！一剑即出，沧海桑田，我心稳定，百丈剑光接连洞穿真气长河、混世江河横炼身，重创‘铁锁横江’童万潮，不平道长也是以战立名，代替了童万潮在地榜上的名次……”
俄然，胡永自嘲一笑，道：“本日偶遇李兄，心中战意彭湃，按捺不住，干脆邀战。枉某家一贯自视甚高，与李兄一战，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前倒是小觑风云榜豪杰了！待此战详细鼓吹出去，某真是无颜见人！”
赵宜然听得出神，不由睁大眼睛，插言问道。
李和光喟然一叹，“童万潮是南边大江帮太上长老，不平道长则是散修中可贵的成名流物，侠肝义胆，嫉恶如仇，两人均名列地榜，赫赫驰名。”
李和光神情安静，淡淡道：“胡兄莫非欺我不知，贵帮火云掌法掌力炽烈，张扬霸道，此中几式杀招胡兄均有留手，如果存亡相搏，恐怕胜负犹未可知。何况我还占着兵器之利，明眼之人，自有公论。”
元晋干脆取来纸笔，在砚台上敏捷研磨几下，随即饱蘸墨汁，挥毫泼墨，两行瘦金小字跃然纸上，意度天成，仿佛游丝行空。
待到宴饮渐入序幕，已是月上中天。
明月如水，为甜睡的少年披上了一层轻浮的纱衣。
“两位师弟牢记不成过分依靠灵药，不然今后不免武道受挫，我与胡兄沦为始作俑者，也是心中有愧！”
元晋和赵宜然拜谢，将两瓶丹药收下，而后就见得胡永粗暴的面庞上尽是笑意，斜睨着一旁安然得意的李和光，意有所指。
李和光目光幽深，望向窗外，“我等不入元真，毕竟是管中窥豹，不能尽得武道真意啊。”
胡永双目放光，一副酒国老饕的模样，“哈哈，某平生最好喝酒，看来今后要经常打搅师弟了。”
“童万潮不愧‘铁锁横江’之名，一身混世江河横炼入迷入化，竟视不平道长手中神兵沧海剑如无物，翻江覆浪掌好像大潮滚滚，一浪强过一浪！”
相互说着祝语，四人满饮此杯，然后就举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赵宜然帮胡永满上，“师兄能来，师弟求之不得。”
“当年我家老爷子偶尔之下，曾经救过胡师兄的师尊一命，两家自那今后就有了友情，我家的买卖也有一部分是靠着赤云帮的威名震慑宵小。”
元晋在房中沐浴换衣，洗去一身风尘，然后就去隔壁叫上赵宜然，美意宴请李和光与胡永二人。
赵宜然笑道：“师弟我也是极其喜好这俏春寒的清冽，不如明日采购上一批，顺道运到乐水城，大师闲来无事，痛饮一番，岂不快哉！”
“两位师弟俱是人中龙凤，此去乐水，定是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单看这宴席上的一幕，竟让人感觉元晋和赵宜然果然没有选错师门，合该两人一入梁尘观，一入赤云帮。
兴尽以后，元晋顿生怠倦之感，他收起笔墨纸砚，和衣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已然沉甜睡去。
沉默很久，他再次提笔，手腕如龙蛇飞舞，笔下似浑然天成，不过顷刻，又以狂草写下一首四言禅诗。
他伸手入怀，取出两个白玉瓷瓶，一一递给元晋、赵宜然，道：“这是两瓶寒食丹，由二十余种灵药萃取精炼而成，最是合适初入武道门槛的新手服食。待今后气感初生，三日一颗，可补益*精气神，加快真气修行。”
冷冽的夜风劈面吹来，元晋心神为之一清，他酒兴正浓，与李和光、胡永一席言谈，听闻不平道长、“铁锁横江”童万潮这等地榜传说人物的大战以后，更是有一股昂扬之意充塞胸臆，直欲喷薄而出。
李和光一番言传身教，四人各有考虑，沉默无语，席上氛围一时有些沉闷。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傍晚。”
元晋随口吟咏，万千胸臆尽数付与诗中。
“这么说来，是童万潮赢了？”
“本日能与两位师兄相逢，幸会之至，小弟敬师兄们一杯！”元晋与赵宜然长身而起，端着满杯美酒，恭敬相请。
“有动于心，必于草书挥毫发之！前人诚不欺我！”
路上，元晋抽了个机遇拉着赵宜然走到前面，“恶狠狠”地逼问道：“小瘦子，诚恳奉告我，你是不是早就熟谙胡师兄，以是才敢在擂台上混闹？！你知不晓得，赵叔他们非常担忧！”
“莫非是‘铁锁横江’童万潮和不平道长那场大战？！李兄竟然亲眼目睹此等盛事，真是大机遇！”胡永似有耳闻，神情震惊。
“胡兄言重了！”
李和光合上盖子，将木盒递给元晋，叮嘱道：“两位师弟牢记，培养气感必然要亲力亲为，千万不成借助外力。气感初生以火线可服用寒食丹，而这龙须草药力更是惊人，提早服用反而伤身，起码也得贯穿十二端庄，气脉小成以后，才气服用。”
“提及这筑基灵药，当今天下还是首推龙须草。凡人获得一株，足可抵一年苦修，可惜对我等气脉美满之辈无用，留在手上只能发霉罢了。”
而赵宜然也认识到本身之前的混闹有些过分，当即赔笑道：“元晋，我晓得错了，我这不是想给你们个欣喜嘛。让大师替我担忧受怕，是我不对，回堆栈后我就找个机遇向赵叔报歉。”
赵宜然和元晋自幼熟悉，内心清楚一贯温文尔雅的小火伴喊他小瘦子的时候，表情不是欢畅至极，就是非常气愤。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胡永暗自点头，“李和光朴重君子，赵宜然和元晋两个少年也是灵秀内敛，从善如流，果然是可交之人，今后当多多走动。”
他走到窗边，信手将木窗推开，如水月光倾泻而入，全部房间顿时蒙上了一层洁白的银纱，暗雅昏黄。
“这木盒以百年阴檀木打造，三年内足以包管龙须草灵气不失。”
说到这里，李和光话音一转，峻厉道：“我辈修行武道，外求六合，內炼己身，服用灵药虽是捷径，但毕竟不如本身持之以恒洗练真气来得精纯醇厚。”
他从身后摆设架上取来赴宴时带着的木盒，将之放在桌上，翻开一看，恰是两株长约一尺，通体苍绿，四枝五叶，须茎虬结，好像龙盘的灵药。
“不，是不平道长胜了。”李和光摇点头，语带赞叹地说道。
元晋和李和光家教森严，坐姿端方，细嚼慢咽，不作一声，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赏心好看标美*感。
窗外夜色清冷，元晋凝睇着清幽的天井，只见月下青石板澄净如水，倒映疏影横斜，良辰美景，最是醉人。
“这一年来，我游历周边州郡，拜访前辈名宿，间或与各地青年才俊比武，年前于兖州城外，更是有幸得见两位地榜高人大战，叹为观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