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当年人
老叟尽管撑船，管它满目浮尸，管它赤色冲天，却不成阻这一叶扁舟。
有叶尘带着，别说苏星子这个有些修为的修士，哪怕是个牙牙学语的娃娃，都可无缺无损的出入这险地。
待得苏星子完整沉下心神，老叟这才悠悠道：“三万年了，酆都那小子，这三万年但是寝食难安，可他怎会想到，这丫头竟会被你带去了人间。”
三界六道，循环不止，而这九幽之下的冥界，便是循环当中最首要的一环。
“静。”
不过，恐怕叶尘将刚才的话当真，她还是老诚恳实回了船篷，闭目修炼。
自打冥界改朝换代以后，冥帝暴政，六道循环再不似先前那般顺畅。
苏星子不觉得然：“不是有先生。”
老叟道：“这些冥蛇以大泽游魂为食，多年来，已有气力刁悍者在族群当中称王，看它们这模样，看来，是该来了。”
三万年前的人，和本身相像，实在匪夷所思。
“产生了一些事。”
老叟道：“丫头，若觉着惊骇，就回船篷去。”
苏星子翻了翻白眼。
这话说的不好听，但也确切是如此。
腥臭之气，在大泽上伸展。
火光抹过七寸之处，冥蛇庞大身躯断作两截，那探出水面的半截身躯，有力的拍在水面上，激起层层巨浪。
老叟点头：“说是如此，但……未免太像了，且若真是如此，你又为何带她来此。”
老叟自顾自撑船。
苏星子终究从船篷中爬出，猎奇的问道：“老伯，但是那七十二城的人将你如何了？这么大的怨气。”
不睬这循环如何，不管这冥界兴亡，他只是真的不在乎，仅此罢了。
本就阴暗的大泽之水，现在又再度便按了几分。
苏星子茫然点头。
老叟一手执船桨，一面荡舟，一面笑道：“多年不见，你仿佛已不复当年锋芒了。”
暗红色血迹从尸骨当中流出，只半晌工夫，便染了周遭百丈水域。
右手虚按，本如沸水般的大泽之水，瞬息之间便安静下来。
“这大泽于你而言是个不错的修炼之所，我们还要在这船上待个三蒲月工夫，你也恰好趁此机遇晋升修为，上了岸后，可比这大泽还要凶恶很多。”
自水底之下，一比之刚才那些仍要大了很多的冥蛇探出头来，居高临下，盯着船上世人。
叶尘笑了笑，道：“星儿是星儿，她是她。”
“说来也是。”
“该给她的，我都会给她，但将来如何选，便是她的事了。”
木船下。
他哪有甚么怨气。
那是剑气。
船篷外，叶尘只轻吐一字。
可惜，叶尘并不筹算多做解释，此事于她而言，还过分悠远了。
苏星子不解。
而大泽这等会聚冥界阴气的处所，阴气积存，天然就会比年上涨。
只是……
天赋大神与六条约寿，哪怕这六道崩坏，于这老叟而言，还真不会如何。
叶尘指尖轻叹，一燃烧光再增三尺，化作锋刃：“你们若不冒头，大可相安无事的，可既然出来拦路了，我总不能阻你们来送命。”
天赋大神，既也是生灵，就当有情才是。
面前蛇王怪叫一声，还不待其伸开巨口，将这木船全部吞下，便忽觉一阵比本身材内这阴煞之气仍要冰冷万分的气味，刹时自那木船伸展至本身周身。
这是必定的。
凶煞嗜血之气，化作一道道气流，自水底升腾而来，面前仅剩的几十条冥蛇，也识相的纷繁退去。
纯阳之火乃是阴煞克星，可在这蛇王看来，此人，比这剑来得更可骇万分。
这玩意儿赶不尽杀不断，纵是本日将其灭了族，它日阴气再聚，便又成了这般模样。
长此以往，游魂愈多，阴气愈盛。
老叟答道：“需个三蒲月，你在人间这些年，大泽又涨了很多。”
只是，它已来不及逃离了。
老叟拥戴着笑了笑。
船静。
自打他在这大泽摆渡之日起，像如许的蛇王，就已屠了不知多少条。
木船缓缓靠近蛇王，涓滴没有停顿之意。
“何来怨气，只是不在乎。”
说话间。
老叟又道：“在这大泽当中，近似冥蛇这般的生灵不在少数，比它更强的也有很多，不过，该当造不成甚么费事。”
老叟行动不断，还是撑船。
以火作剑，且此火，乃是货真价实的纯阳之火，可饶是这般至阳至刚之火，也还是难压抑剑气之寒。
老叟又是毫不在乎一笑。
“这话在理。”
“星儿不懂。”
老叟啐了一口，道：“牲口毕竟是牲口，上不得台面。”
苏星子天然不会托大，老诚恳实钻进船篷，但又忍不住猎奇的向外看去。
叶尘打趣道：“你倒是落拓，眼瞧着冥界成了这副模样，还还是置身事外。”
反观叶尘，倒是连衣角都未曾沾湿半点。
长此以往，老叟也懒得再作理睬。
叶尘只道：“不懂是功德。”
“说来也是。”
“功德？”
叶尘道：“六合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赋大神乃是六合化身，天道无情，他亦无情，天下万物存与灭、生与死，于他而言都无甚么干系。”
这些家伙惊骇的，仿佛并不是面前这以火作剑的白衣墨客，而是其他的甚么东西。
叶尘倒也不慌不忙，只道：“你若这般怠惰，今后我再出来，便不带你了。”
叶尘手中那一燃烧光，已接连斩了百余条冥蛇。
叶尘却不觉得意：“多杀一条，无妨事。”
叶尘俄然问道：“还需多久？”
老叟倒是嗤笑一声，不觉得然道：“冥界死活与我何干？哪怕这大水它日淹了七十二城，也淹不到老头子我身上来。”
见这血迹，叶尘赞叹道：“这牲口倒是短长，竟真让它修出了肉身，若再过个万八千年，说不准真的可开灵智。”
冥蛇纷繁退去，它们虽笨拙，但也晓得惊骇。
“我？”
不过，长久停顿后，叶尘又顺手一甩指尖火光，道：“不过，眼下倒也够用了。”
叶尘并未否定。
老叟也未多言，只是笑了笑，随口道：“许是偶合吧，老头子我随口一言，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